第四章 初遇

小庙不知是何时所建，已经破得不能再破。屋顶大大小小的全是洞，月光从破洞透出来，落在灰尘斑驳的庙内，凭空添了几分神秘的静谧。逃进来后的阿离没有敢直接进庙，而是隐在墙中不敢动弹，天知道庙内有什么古怪，如今外有追兵，好容易躲进来再遇上点什么，自已可真算倒血霉了。外头传来的不停的打斗声响，更将阿离唬得一动不敢动，全身鬼力凝聚，一旦发现不好，准备即刻动身逃蹿。直到外头风止声息，一切回归平静后，终于放下心的阿离意识到险境已过，安慰的拍了拍胸口，从墙角处现身出来。目光在四周快速游离一圈之后，落到地中央躺着两个人身上。其中一个身材高大，枕着行李包裹睡得呼噜连声。阿离只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这是个鬼都讨厌的睡觉打呼噜的家伙，狠狠的踢了他一脚，嫌厌的侧过头，当目光落到另外一个人身上时，阿离瞬间就象被雷劈了……我的天哪，就算人家是个鬼，你要不要长成这样哦……一束淡淡的月光，照在少年的脸上灿然生光，长长睫毛在脸上投出好看的剪影，周身上下似乎笼着一层淡淡的稀薄烟雾，阿离的心怦怦乱跳，脸和手全在发烧，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人长得可真好看。”如同被什么吸引，不由自主轻轻凑上前蹲下，凝视着闭着眼似是睡着了的李清风，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蝶翅般浓密的睫毛，真心赞叹道：“你的眼睛肯定更好看。”仿佛是为了验证这句话，李清风突然睁开眼来，一双眼清澈的如同山泉寒雪，清冷中更显寒冽。和他对上眼光的阿离吓了一跳，一瞬间心头有一种古怪之极的感受……自已在对方清澈的眼中几有无所遁形之感，心里突然闪过一念，不由得惊叫出声：“……你看得到我？”见她一双圆圆的眼瞪得大大的，全是难以置信。二人隔得极近，在李清风这个角度，可以清楚之极的看到她颈侧奇异之极的花纹，顿时明白了刚刚门口那两大只是为什么原因争得头破血流了，心道：“原来是灵鬼之身，难怪能引着外头两大鬼头为之死拚，可惜自已跑了一个。”想到那个奇怪的神秘人，李清风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不甘心的叹了口气。阿离惊讶的看着他，对方的眼睛明明的看到了自已，她有这种感觉！尽管不太相信这种可能性，可不知为什么，此刻她心中的惊喜竟然大过惊讶，可是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她的意料，随后对方移开了眼还叹了口气，一副好失望的样子让阿离居然有些不舒服，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下，大声道：“喂，小子，看得到本姑娘么？”李清风瘪了瘪嘴……什么看到看不到的，不就是一只鬼么，快走行不行？大半夜的玩什么鬼吹灯啊，你当这里是聊斋么，大半夜的阴气嗖嗖的快要冻死人了。见李清风眼睛直直的看向远方，阿离叹了口气，刚才以为他可以看得到自已果然是个错觉，语气变得不无失望：“啊，果然是看不到啊。”李清风闭着眼干笑一声：“对啊，我看不到，求你快走吧。”可惜老天爷没有听到他的心声，或者说故意拧着劲和他反着来，闭上眼的李清风准备好好睡上一大觉，刚刚一场大战，将他全身精力耗费殆尽一空，眼下的他困着呢。脸上一阵冰寒掠过，李清风猛得打了个哆嗦，反应过来后不由得心头有些冒火！自已长了十六岁，除了母亲外，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摸自已的脸……这个小女鬼居然敢对自已动手动脚，若是传了出去，他这块小鲜肉居然丧失在一个小女鬼的手上，自已还有脸混么？心头一怒，手指已经碰到颈间的小葫芦上，转过头忽然对上那个可恶小女鬼凑上的脸，李清风伸出的手忽然呆住，对面这只鬼一对大眼中全是单纯的喜欢，面对这样孩子般全无滓渣的眼神，李清风心头那几丝怒念瞬间随风四散，捏向葫芦的手不由自主的松了……心里哼了一声：罢了，都是自已的错，谁让自已长得这么帅，果然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嗯，就连鬼见了都喜欢。这样一想，李清风居然还有点沾沾自喜。但为了防止再度被骚扰，李清风果断的翻身，用袖子遮着脸，眼不见心不烦。说不烦是假的，想到这些日子自已主仆二人在这苗疆之地转了几乎是一大圈，对于母亲的下落却是茫然无一丝头绪。嘴上不说，心里难免有些受挫的李清风烦得很。再找就要进这十万大山中了，打听了几个当地老人，就算当地最有经验的老猎手，也不敢擅进十万大山百里之内。如今这个破败的小庙，就是自已花重金请来的老人能够领进的最深地界，再往前无论给多少钱，老人都不肯。即便如此，领着他到这里，老人嘴里不停念叨的他耳朵里几乎生了茧，翻来倒去的都是怕触怒了山里的神灵，看他唬得掉魂，李清风无奈只得打发了他离开，打算暂居在此，自已四下看看有无线索可寻，没想到这一转下来，神灵没看到，倒是碰到了一群鬼。想自已刚一入山就已结下了梁子，看来引路老人畏山如虎是有原因的，这十万大山之内果然不是好去处。想到梦中母亲对着的做出的口型，李清风的心瞬间如同添了把带着湿气的柴火，没有火光有烟，一路烟熏火燎的烧骨烫肉。心头烦闷已极，闭上眼静静思想，一时间思绪纷飞，倒把一旁的阿离给忘了精光。阿离反应和他又不一样，就在刚才李清风手伸到颈间时，一阵危险之极的感觉使她瞬间有想逃的冲动，可是见他的手犹豫了一下，居然转过身睡了过去，一颗心差点跳出腔子的阿离夸张的拍了拍胸前：“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就算是闭着眼，李清风也不禁好笑，在心里嘀咕道：“本来就是个鬼，再死能成什么东西。”只听那个小女鬼在他耳边道：“哎，你要是能听到我说话该多好。”丝丝凉气刺激使耳朵情不自禁的抽了抽，李清风撇嘴：“听到我也会当听不到的好吧……阴阳异界，男女有别，快走吧，咱们没前途的。”可惜他的心意没人懂，阿离笑道：“我叫阿离，你叫什么名字呢？”阿离？人不咋地，名字倒是还可以听一听，李清风闭着眼咂了咂嘴，不过还是没兴趣。“唉，你要是能听到我说话，该多好啊。”再次重复了这句话，语气惆怅无限，与李清风现下的心情不谋而合，这一点发现让他没有了先前的厌烦之感，心里忽然想莫不是这个叫阿离的真的有什么心事不成？这个念头刚起，心里倒生出几分好奇。忽然身后一片寒气袭来，李清风瞬间如同置身冰窖之中，还没有等他惊得跳起来，就听身后传来阿离满足之极的声音：“哎，你的身上好暖和，好舒服哦。”李清风真的怒了：“你暖和了，我快要冻死了好不好！”刚准备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阿离一个好看的时候，就听阿离低沉的声音响起：“好暖和啊，感觉就好象在娘的怀里一样。你知道么，我是一个没有记忆的女鬼，我一直想一直想，可是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接着苦笑道：“我连自已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哦。”从小庙层顶破洞中倾泻而下的月光在这一刻忽然变得诡异，在听到那个娘字的时候，李清风要转的身子硬生生停了下来，来自身后传来的寒气越来越盛，这一会功夫，半边身子已经冰寒一片。气归气，不知道为什么，李清风已经没有想回过身去的意思了，直到身后传来的冰寒记他快忍不住的时候，李清风发现贴在自已胸前有东西跳了几跳，伸手从颈间拖出那个系着红绳的小葫芦，伸手点了一下，小小的葫身抖了一下，自葫口处放出一道淡淡的红光透体而入，只觉如同被沸水滚过，寒气消失无踪周身暖和之极，手中捏着小葫芦，心中对于找到母亲的渴望越发强烈。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温暖，阿离快乐的几乎要呻吟起来，舒服的闭上了眼：“哎，你知道么？你不能再往前边走啦，再往前走就是幽都的范围了。你一个凡人肯定不知道幽都吧？”说到这里，阿离已经有些变色，对于幽都这个地方，一张小脸上全是敬畏。李清风被她烦得要死，不知道你妹……道书上记载：幽都也叫鬼城，据说人死之后，良善之人不及投往轮回的鬼魂都在幽都生活，而那些罪大恶极的是没有资格进幽都的，他们要进的地方只有十八层地狱，在那里受尽酷刑洗清罪孽旧业之后，才会轮回转世。对于幽都没兴趣，他只对母亲的下落有兴趣，所以对于阿离絮絮叨叨无休无止的话，李清风表示实在不堪其扰，忍不住了直接翻了个身，准备和这位女鬼大姐来个开门见山，没想到嘴唇一阵冰凉，他的嘴正好与阿离的嘴碰在一起……二人眼睛瞬间不由自主的同时放大，李清风啊的一声直跳起来，与此同时响起的就是阿离高八度的嗓音着实让人惊艳，尾音直直的飘出去还打了两个弯。熟睡中的铁牛惊得翻身坐起来，揉了揉眼，不满的嘟囔道：“少爷，你做梦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