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条件

天都山中，神剑峰下，一老一少对面而坐，清风徐来，松涛渐响。“黄泉大会是天地圣母女娲大神于上古时期设立，到了那一天时候，十殿阎罗俱都关门，十八层地狱层层皆空，无论身犯何罪之鬼都有机会可以参与盛会，无机缘者可以获得九日九夜狂欢的机会，若有心怀良善之辈，更可籍此机会忏悔，若是得蒙圣光照耀，便可以脱离地狱，转世往生。”“届时这黄泉岸边，奈何桥下，将是一场无与伦比的大盛会，也是幽都乃至冥界唯一盛会！论规模之宏大，只有天界蟠桃大会可以比拟一二。”看着面前这个中年人一脸慷慨激昂，极度兴奋的给自已解释，后退几步让开差点喷到脸上的唾沫星子的李清风觉得很崩溃，灌了一口九花玉露，言简意赅总结道：“黄泉大会就是群鬼开大会。”明明是冥界乃至整个修行界的无上盛事，在他的嘴里居然成了这样一个近乎不入流的万鬼大会，那个中年人明显有些不高兴，用力忍下想将他按倒狂扁一顿的冲动，最后缓缓了点了下头：“你要这么说，也不无不可。”“你说了这么多，这个万鬼……”幸亏眼神好，**的看到中年人一脸将要暴走的表情，李清风机灵的改了口：“黄泉大会，那和我有什么关系？”那人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玩味之色，近乎深不可测的内敛深沉：“以前是没有关系，不过现在有了，因为我想让你参加。”李清风怒了……自已好好一个人没事跟着一堆鬼大联欢，太荒谬有没有？但对方一脸满满诚意，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望着自已，感受到他的至诚至真的邀请，李清风很干脆的站起身来，对他施了一礼：“您方才解围之德，在下记下了，我只是一个普通再不能普通的……鬼，不想也不配参加这个什么黄泉大会。”那个中年人呵呵一笑，摆了摆手：“你先听我说完，不必急着拒绝我。”举手投足间风度高华，别有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上位优越感。无论眼前这雄伟的天都山，还是诡异的神剑峰，还有眼前这个怪异的神秘人，一切都在正常中透出一种不正常的诡异，深深凝视他的眼，李清风忽然道：“你是谁？”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直接了当的发问，不由得怔了一怔之后：“嗯，你可以叫我天都居士，这里是我的道场。”李清风点了点头：“哦，我记下了，还有别的话要说么？”天都居士笑道：“你不想听听我为什么要你参加黄泉大会的理由么？”李清风有些戒备凝视着他，不假思索一笑作答：“不想知道。”天都居士冷笑道：“你一介凡人之身私闯地狱，所图肯定不小，如果你答应成为我门下弟子，我或许可以帮到你。”自始至终对于这个突兀出现的人一直揣摩不透，内心更是深藏了一丝莫名的敬畏恐惧，李清风想了片刻说道：“我要看生死簿，可以么？”没想到他居然开出这样一个条件，天都居士愣了一下，沉吟道：“生死簿是天道赐与地府至宝，事关天机隐秘，你一介凡人为什么要看这个？”李清风扬起眉头：“我就是要看生死簿，你就说成不成吧。”天都居士扫了他一眼，优雅温和中深藏着戏谑刻薄的意味，“入我门下，别说生死簿，就是天书也看得。”不得不说，这句话语气虽淡，但其中豪气纵横，神威天成，自有一种天不能收，地不能灭的热血豪情。被这句话撩拨的有些热血沸腾，李清风的眼底满是期盼激动和跃跃欲动，嘴上却说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天都居士毫不客气道：“你可以选择不信，也可以选择相信，要怎么样都随便你。”李清风瞪着眼看了他半晌，忽然笑道：“我信，但我更信有得必有失！你今天对我百声百应，肯定不会就是单纯的要收我为徒这么简单吧？”“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对这样好就是因为我是你们口中说的金灵一品，所以你和刚在城门我见过那几人没什么不同，既然想要我参加黄泉大会，那就不要遮遮掩掩，说出你的最终目的来，这样比较有诚意一点。”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也可以说是无礼之极，可是天都居士似乎并没有生出什么恼意，看脸上神情反倒显得有些开心：“很好，黄泉大会并不单纯的是群鬼得脱苦海的狂欢之日。黄泉大会之所以可以引起三界瞩目，是女娲大神将会在那一天显示秘法结界，名为生死关。”说到这里的时候，天都居士一直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动容，眼底闪烁渴望光茫一闪即逝：“……只是闯过关胜出的人，就可以直入地底进娲皇神殿面见圣颜，并且可以向她提三个要求。”“三个？无论什么要求都可以？”在得到天都居士肯定的答复后，李清风低下了头陷入沉思。发现眼前这个少年的眼底闪出极度渴望的光，那种光茫强烈到直击人心，不知为什么，点完头后的天都居士心中隐隐一阵悸动。“好，我同意做你的弟子，也可以参加黄泉大会！”不用片刻，已经抬起头来的李清风终于有了决定。“不过……我有条件。”事情峰回路转变化的太快，遂心如愿的天都居士瞬间大喜过望，笑道：“只要你答应为我弟子，什么条件都好说。”李清风静静的看着他，“你收我弟子，让我参加黄泉大会，想必也是为了女娲大神那三个承诺去的”望着侃侃而谈的李清风，天都居士悚然一惊，心底再次浮上一种极其不妙的感觉，不知不觉间心底最后一点小视已经悄然无踪，就连脸上笑容俱都敛去，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我若说是，你有什么想法？”李清风一脸果然如此的样子，毫不迟疑的开口：“我的条件很简单，第一，我要看生死簿。”天都居士紧绷的心忽然松了一丝，轻吐出一口气：“你为我门下弟子，这个自然不算什么。”李清风点点头，“第二个条件，我虽然拜你为师，但是黄泉大会后，咱们恩怨两清，彼此无涉。“天都居士直直望着他，忽然纵声长笑：“只怕到时候，后悔的那个人必定是你。”李清风摆了摆手，不耐烦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最后一个条件……”说到这里，李清风微一沉吟旋即开口：“我若能在黄泉大会侥幸胜出，女娲大神面前三个要求，我要占一个！”一句话有如石破天惊，李清风眼看着天都居士的脸瞬间变色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天都居士脸阴沉的几乎快要滴出水来，与方才和言悦色不同，这一怒发变脸，四周身空气似乎都已变成禁锢混如实质一样的压力，如同铁板夹道高山压顶一样象他挤压过来，以甚至于连呼吸都变得凝滞艰涩。面对脸色越来越坏的天都居士，李清风混然不惧，直视他的双眼，不做半分退让。天都居士一步步逼近，无尽的威压也随之重重压下，几乎能够清楚听得到自已骨头咯吱作响的声音，李清风不禁苦笑，今日场景让他想起了当日翳影树上被巨蛇绞缠的那一个瞬间，这一次就算有巫行月在场，只怕也救不了自已。“你太放肆了！”天都居士低头凝视着他，失去从容淡定的瞳孔恍同无星无月的永夜，透着嗜血疯狂的猩红：“不要以为你是金灵一品之身，就可以让本座容忍你的狮子大开口！”尽管周身剧痛呼息不畅，李清风还是无所畏惧的望着那个一步步逼过来的人，声如金玉互撞，缓且怪定：“是不是狮子大开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而且能够从黄泉大会里胜出的那个人一定是我……所以，我开出的条件不会改变！你若是不甘心，想要怎么样，随便你。”漫天没地的怒潮奔袭的压力霍然消失，定下脚步的天都居士侧着头望着他，眼底闪出尽是难解莫测的光茫，忽然笑道：“……好，我答应你。”变化来得太快，刚才还是剑拔弩张雷霆万钧，转眼就土崩瓦解和风细雨。对于天都居士的不按常理出牌，没等李清风反应过来，天都居士再次淡然开口道：“就象你说的，有得必有失，既然开出了天价条件，那么就要按要求做到我的要求，否则，后果你懂的。”听得出对方话中浓浓的威胁意味，不知为什么，比起刚才来李清风倒踏实了好多，当下微笑道：“居士放心，我若不是能达到你的期望，自然任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是杀是剐一任君意。”“好，很好！”对他的这番表态，天都居士很满意，一笑过后刚准备说话，忽见李清风又道：“且慢，我有话说！”天都居士瞬间就沉下了脸，这个可恶的小子到底得有多少话说，忍耐已经到了极点，眸底有火苗跃跃欲动：“我警告你，不要太过份。”李清风微微一笑：“您放心，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在这之前，您得先把生死簿拿来我看。”居然还是这个？天都居士哑然失笑，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信不过我？”对于这个没营养的问题，李清风只用一句话回答：“不是我不信你，而只是给你一个证明自已实力的方法，让我相信你确实是个值得相信的人。”话说的有些拗口，但是天都居士好象听懂了他的意思，忽然纵声大笑：“想不到我……”说到这里忽然一滞，“我天都门下，居然会收了你这样行为狂狷不羁的小辈！好，你这脾气很合我的胃口。”李清风狡黠一笑，就象一只偷到鸡的小狐狸：“我们人间有句老话，先小人后君子，多准备些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