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绝望的时候从来也不会放弃希望,那怕是事实已经既成了百分之九十九,可只要有一个人告诉他,这事还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他也会将这百分之一当成百分百的希望。“你怎么敢保证?”被奚仲冰冷彻骨目光锁定的司文,一颗心惊悸狂跳,头上汗珠快速的滚落,将他遍布灰尘的脸上划出一道道痕迹迹,显得特别的狼狈。可司文已经没有心思管这些,眼前的奚仲带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在他强大的威势气场下,自已渺小的如同微尘草芥。自从奚仲以七八岁的样子从天而降,尽管他是灵兽中天定之主,可是司文一直以来对他有敬无畏。可是这一次,司文真的怕了……仁兽之主麒麟王之威,果然如锋胜锐,凛然不可侵犯。关健时刻白泽神兽的通晓万事的优良血统终于发挥了作用,在很多年后想起这段惊心动魄的经历时,司文对自已的急智还是得意无比。“少主,你知道我父亲精通六壬神课的对不对?”奚仲没有说话,一双眼如同浸过雪水的寒星,嗖嗖的往外直冒凉气。“在走之前,父亲曾给咱们这一趟北地之行卜过一卦。”听司文提起赢幽,奚仲处于崩溃边缘的理智终于回来了一丝,捏着毕婵的手松了一丝,寒冰一样的眸子终于有了融化的迹象:“赢老怎么说?”不用他问司文也要说:“当时我也在场,卜得是乾上兑下的履卦,父亲说咱们这一趟北地之行注定风波重重,但好在没有太大风险,必能有所斩获。”奚仲怒不可遏:“到现在为止那有什么斩获,烛阴死了,李大哥丢了,斩荻……这一头一脸的灰算么?”什么叫王者震怒,雷霆万钧,可怜的司文同学在奚仲的怒吼下几乎都快晕过去了,而毕婵更是吓得白了眼,活象一只淋了雨的鸡,焉焉瑟瑟的完全没有了精神。“少主,请放宽心!”尽管脸色苍白,神情惶恐,可司文没有后退,定了下神,道:“白泽知晓天下事,六爻神算从来无虚!”直视若无睹着司文亮晶晶的眼神,他最后这句斩钉截铁的话,就象是一桶从头浇下的冰水,终于让奚仲恢复了理智,看了眼吓得瑟瑟发抖的毕婵,缓缓松开了手。司文大喜过望,奔上前拉住毕婵的手,一失连声的急问道:“小婵,有没有怎么样?”从鬼门关蹓达了几个来回的毕婵终于醒悟到自已终于安全了,随之而来就是席地滔天的委屈,眼泪不要命的往外涌。奚仲颓然坐倒,神情无限沮丧:“我真是没用,刚刚他要回去的时候,我拦住他就好了!”司文连忙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李大哥福缘深厚,并无早夭之相,就算遇上小小劫难也一事实上逢凶化吉。”说完后小心看了奚仲一眼,生怕份量不够的加了一句话:“这些都是父亲说的。”说起来司文没有撒谎,赢幽确实是这样说的没错,可是司文只说了上半截,赢幽下半截原话是这样的:“此行你们都无大碍,只有那个李清风着实凶险,这一劫他若是避过,从此风清月明,若是度不过……”度不过会怎样,赢幽没有说下去,可是司文清楚的看到父亲的脸上深深的担忧和警惕之色。奚仲眼前一亮,一伸手,从怀里摸出那只装着归邪角的玉匣,“走!咱们去归邪城,换饕餮涎!”万万想不到他竟如此当机立断,被他出乎意料的决定吓着了司风,望着那个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的背影,不禁对他的当机立断深深佩服。直到现在毕婵才敢开口说话,小心翼翼的拉了他一把,小声道:“……他不找李清风了么?”看着她委屈的脸,司文觉得自忆的心都快化了,耐心解释道:“这个洞千曲百折,想要找个人不啻大海捞针。少主不是糊涂人,李大哥也是一样,这一行咱们的目标很清楚,就是去归邪城去!只要李大哥无事,咱们肯定会在归邪城会合的。”对于这番解释,毕婵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此时的她刁蛮褪去,鼓着嘴的样子楚楚可怜。看着她脖子红肿起一圈,司文莫名的心痛,忍不住柔声嘱咐:“下次不要再触怒少主了,你的话也太多了些。”提起这个事毕婵就委屈,眼圈又红了,哽哽咽咽道:“我又不是成心咒他,就是一时话赶话说到那里了嘛……我也是四灵之一,他怎么胳膊肘儿往外拐?”司文叹了口气,伸手将她脸上的泪珠擦去:“傻丫头,他们一块从异界来这里的,感情自然和我们不同。再说了……”司文的声音忽然转低,“我听父亲说过,当年上古神魔大战之时,当日麒麟老祖混战时候,战到力竭倒地之时,眼看就要身殒的紧急关头,忽然虚空破碎,从天而降一道金光,过后麒麟老祖就此无踪,从此咱们灵兽一族几千年来一直没有王者。”同为灵兽,这些事毕婵都知道,可是这个时候听司文娓娓而谈,忽然福至心来,眼睛不知不觉瞪圆:“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听父亲说,当年在混战之中,他看到那金光中似有一道人影……”司文叹了口气,眼神出奇的晶亮,而毕婵则呆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了。———一团银光,裹着一轮黑月滚滚而来。它的出现使原本呼啸磅礴的风诡异的停了下来……银光灿烂,黑月闪烁,赤身**的李清风就那样静静站立虚空,手指依旧结着的那个诡异的法诀,脖子上红绳系着落小葫芦无声的飘在胸前,虽然此时已经没有了风。望着快捷无伦奔向自已的银光黑月,李清风突然就伸出了手。就在他指尖刚接触到银光的时候,他身后石壁忽然无声无息开了一个大洞。一个玄色身影现在当场,一头灰白的长发随风飞舞,如鬼似魅。望着一步步向自已走来的寂破,李清风将他视如无物,他此时的全副心神,全贯注在手心中银光黑月上。能够感觉到银光在自已手中欢腾跳跃的感觉,但那轮黑月正好相反,在他的中好象一团活物不停的挣扎跳跃,象是在极力摆脱银海对它的控制,传出来的阵阵凶煞之气足够让任何人为之颤栗。眨眼间,李清风已经清楚看到那黑月中似有两团黑色影子!寂破悄如鬼魅的逼上前来,口气倨傲,神情不屑:“交出来罢,他不是你能拥有的东西。”收回目光,李清风凝视着他,忽然开口问了一句貌似没头没脑的话:“那个青影呢?”寂破哂然一笑:“他不过是附在你掌中银光上的一缕元神罢了,若是真身在此,我自当远避为吉,但只是一缕元神,本座还没看得上眼。”话虽然说得轻松,李清风突然发现他垂下的左边衣袖微微发颤,心里跳了几跳:“他是谁?”这句话问得坦然,态度自然,倒让寂破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古怪,“将那轮黑月给我。”说着摊开了手,不容违拗的道:“听话,我会让你死的舒服一点。”李清风忽然就笑了……眼前寂破的口气和冥界乱石山一战中崔、楚、柳有何不同?看来这些人都是一样,自以为拥有无穷无尽的法力,可以开山裂海,出幽入冥,就可以随意翻云复雨,定人生死了?似乎看透了他心中所想,寂破微微一哂,带着无心嘲讽,冷冰冰道:“物竟天择,弱肉强食,你死在本座手里,也没有什么可委屈的。”‘呸,狗屁法则,不过是你们这些人给自已横行霸道的脸上挂上的一块遮羞布而已!”李清风冷笑,眼底亮起一道璀璨的光,“有本事,自个过来拿!”许是他眼底的光亮得太过吓人,居然让寂破有了那么一瞬间的犹豫,最后哈哈一阵狂笑:“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没有半点本事却敢在座面前大吼大叫的人……很好,你胆子很大,我很欣赏你。不过你不会真的以为就凭你可以阻得住我?我看你啊,真是不知所谓!”看着他一步步移动上前,浓重的压力排山倒海而来……可是很快寂破就停下了步伐,发出咦的一声惊叹。在李清风周身三尺的地方,似乎出现一处真空,无论什么东西只要接近那里,都会被悄悄吞噬无踪!这个发现让寂破大吃一惊,脚步已经停下,冷哼了一声,伸指弹出一道玄光。李清风感觉到一股他前所未见的雄浑真元当空压了下来,他不是不想躲,而是他躲不了。此时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僵直,就连他自已都不知道自已是怎么回事,反正他知道现在的他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动。没有出寂破的意料,威力无伦的玄光没有任何效果,在他周身三尺之地奇异的消失了。“好小子,这么古怪?”从开始到出现,寂破终于动容了,深深的吸了口气,周身风起云涌,灰色的长发如云飘动,突然纵身飘起:“接我一拳试试!”按理说这一拳的威力之大闭着眼也可以想象,可随着拳锋似缓实疾的击了过来,一尺两尺三尺,当终于顺利的突破了李清风身前三尺诡异之地时,寂破压制不住心内得意,纵声大笑:“防得住法,却抗不住力,这下看你死不死!”随着寂破拳锋突破他身前三尺之地,包围李清风那个结界中微妙平衡已被打破,李清风惊喜的发现自已能动了!李清风自出道以来揍人的经验不多,可是挨揍的经验却是丰富无比,见寂破主动进攻,想都没想手诀接连变幻,幻月刀银光灿烂,在空间快速无伦竖起一道光墙挡在李清风面前,那轮黑月失去银海羁绊,化成一个黑珠,往上就要跑!李清风想都没想,下意识的一捞住!与此同时,寂破的拳已经和幻月刀化成的光墙碰在一处!随着一声巨响,二者接触的地方轰然炸开,力量大得连整个山洞都在不停的轰隆作响,二者交锋的下方竟然塌陷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李清风口中鲜血喷洒如雨,身体就象纸片一样在狂风的上下颠簸,无论是李清风还是寂破,都没有发现,正在李清手里挣扎的黑月同样沾到了他喷出的血雾。寂破觉得简直不可思议,自已全力一击足以开山裂海,那小子居然只是口喷鲜血,居然还活着?寂破的眼已经眯了起来,踩着虚空走了几步,忽然开口道:“好小子,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带你到归邪城,好好研究下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今天就跟我走罢。”说着二话不话,身后忽然现出两只巨大的翅膀,对着李清风轻轻一扇,口中狞笑道:“你也该自傲了,近千年来,本座这还是第一次动手阴阳双翅。”幻月刀光华黯淡欲灭,勉强飞到他的身边,化成一道光镯缠在他的腕上。看着寂**后亮出的二只巨大的羽翅,自已就象一块铁,向着一块巨大的磁石靠了过去!这次是真的逃不过这一劫了,这是李清风此时唯一的想法……可就这么被擒住?李清风不甘心,如果那样,他宁可去死!手心的黑珠忽然迸出一道寒冷之极冰流,李清风猝不及防之下猛的松开了手……紧接着李清风就觉得胸口一凉,凉嗖嗖的风穿心而过……他惊讶的低头一看,由自已的胸口处直到后背,忽然出现了一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