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领悟

凤颂风微微一笑，眼眸既黑且亮：“时到如今，还要假惺惺的装什么？二哥三哥都已经折在你的手里，我又能如何能够幸免？大哥手腕通天，心思缜密，向来便是谋定而后动，动者必能成。这一点，小妹很早就知道的。”这几句话凄婉哀绝中带着淡淡嘲讽，在玄魁听来，水平如镜的心上起了那一瞬间的波动。“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冷着一张脸的玄魁忍不住叹了口气：“今日种种，并非为我一已私利。一旦我成功，必定会想办法将你们转世重生。凤妹，几千年来我对你怎么样你心知肚明，本为我以为你会和老二老三他们不同，可是现在看来，你比他们更为固执，更不理解我。”理解？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笑话，凤颂风怔了片刻后忽然失声大笑：“你居然要我理解你违逆祖龙大圣遗愿？你还想要我理解你为了一个虚幻缥缈的疯狂梦想，不惜残害同门手足？你怎么敢这样想？”这一句话就象一道道抽来的鞭子，玄魁一直没有变的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良久之后一字一句，郑重的近乎在对天地盟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今天决定是正确的，此刻只得先委屈你了。”见他神情郑重的赌咒发誓，凤颂风就象看到了一条昂首吐信的毒蛇，无比厌恶的躲开的他的眼神：“事在人为，决心可嘉。小妹无能，只能坐看大哥逆天而为，一举成功。”凤颂风笑容已经疯狂，周身突然迸发无尽火光，秀美无伦的脸因为痛苦剧烈扭曲，但语调却温柔的能够流出水来：“大哥，你必受天谴！”————无名渊底的石洞内，李清风静静的盘坐中间一块巨石上，似乎已经入定，英俊的脸上有丝丝缕缕的黑气不时受现，显得有些诡异。在离巨石不远的地方，小六……当然这个称呼只限于李清风，其实它真正的身份正是凶威赫赫的归邪城主，一代凶兽王者饕餮。此刻归邪，侧着脑袋，瞪着六只眼睛疑惑打量着眼前这个人。千年前一场火拚，对手凤颂风身受重伤没能讨得了好去，可想对而论，他吃亏更大，角被凤颂风一刀斩去，受伤不说，更搞得一代凶尊非常没有面子。为了重新修出新角，归邪果断的选择闭关，将城中一切大小事务全部放手交给寂破。可是没有想到，一夜之间，在得知麒麟王从天而降，归邪**察觉到大事不好，和寂破商量后决定闭死关，争取早日突破出来。也许是太心急，不慎之下走火入魔，归邪无可奈何之下，只得使用秘法，化成幼兽重修，这是饕餮自身独有的保命传承之法。就算是寂破也只知道他在闭关，却不知道此刻的归邪已经化身小六，正以一副圆滚滚的蠢萌形象示人。口水和口水能一样么？愤愤的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家伙，头上被他追打的地方隐隐有些作痛，这让小六很是有些愤愤然……他居然敢嫌弃自已，他知道不知道那是多珍贵的东西？天底下想要饕餮涎的人海了去了，他居然敢嫌弃，哼！越想越生气，小六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丝不满的咆哮，六只眼睛骨碌碌一阵乱转之后，小心翼翼的来到李清风面前，六道眼光落在李清风的胸前，鼻子伸上去嗅了嗅，侧着头不住的端详，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很吸引他。入定之中李清风没有空理会外界的发生的一切，此时的他正带着满心喜悦沉浸在体内的异常当中。气海一地，升起了一轮小小的黑月，与黑月对应的下方，一汪小小泉水正在慢慢的溢出……虽然速度极为缓慢，可是带给李清风的惊喜却是无比之大！自从莫名其名飘到了异界，李清风无数次内视过自已的身体，可是每一次内视，带给他的感受除了灰心就是丧气，体内依旧百脉淤塞，丹田崩毁，一片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气。可是这次李清风赫然发现，自已体内居然有了生气！这珍贵之极的生气就是那汪清泉带来的，虽然它冒出的速度的非常缓慢非常小，但是只要是它流过的地方，那里就变得生机勃勃。这个发现对于李清风来说，几乎可以用喜极欲狂来形容。不过很快狂喜就变成了平静，紧接着就又开始发愁，虽然有了希望，但是这清泉冒出的实在太少，想要用它来达到浇灌百脉的目的，却是远远不够。李清风灵机一动，试着运气将溢出的泉水用气导引入脉，奇怪的事再次发生了……自已运用的归纳心法正是他熟极而流的九阳诀，可是李清风很快就后悔了，原来虽然缓慢却依旧在奔流的小泉忽然停止了喷涌……这让李清风差点吓掉了魂，连忙停止运气，似乎是对他的回应，那汪小泉在停顿了片刻后，总算是有气无力的活了。真是个祖宗啊……惊魂甫定的李清风轻轻吐出一口气，这是他恢复枯蒌百脉的唯一方法，他不敢有一分一毫的轻视。看着那汪小泉死气白冽的往外涌，李清风特别想叫它一声大爷！忽然想到当日在悟道峰上，倪君明对自已说的那一番话：“至阳之力与太阴之气决不相容，两种截然不同属性的真气共生体内，不是相互抵消，便是两不相容，这两种结局你喜欢那一种？”这两句话就象醍醐灌顶一样，李清风堵在心底那点疑虑豁然开朗！他终于明白了那里不对了，看着悬在气海上空那轮黑月，李清风狠狠骂了自已一回：用至阳之诀来调动至阴之气，只有猪才能做的出来。明白了那里不对，不代表他就此找到了方法，李清风再次发开了愁。天都山算是他这辈子踏入仙门的第一脚，天都居士除了丢给他一本古怪之极的天机四式总纲之外，余外的一概没有。至于内功心法，则是由大师兄卓不凡代师传授，而李清风从那时起，已经开始修炼倪君明传授的九阳诀。当时倪君明的话言犹在耳，直言不讳的指出自已的体质并不适合修练天都山心法，所以李清风从善如流的没有去碰他。忽然灵机一动，自已可不可以试着运用卓一凡传的心法尝试一下？……在无数时辰过去后，李清风失望的抬起了头，他的努力收效甚微，小泉依旧不急不慢淌着，随便他千方百计的导引，却没有给他半点面子。到了这个时候，李清风再笨也知道，天都山传下的心法根本没有半点效果。一个快要饿死的人倒在地上，突然发现前边不远处有一块喷香的大饼，可是自已的手永远停在大饼一寸之处，再也无法前进分毫。这就是此时李清风心境的真实写照，因为没有希望而绝望和有了希望却发现没法实现相比，后者越发的让人绝望。因为在入定中，此时李清风恍同石刻木雕。一直观察他心口位置的小六终于再也不能抑制自已的好奇心，伸出一只爪子，放到李清风胸前气海处……就这一下，在他的胸口处忽然迸出一团黑气，一股沛然大力将小六放上的爪子狠狠的弹开，突如其来的情况将小六吓得不轻，尖叫一声，连蹿带跳的逃到角落处，六只眼一个也没闲着，不住的偷看。谁都没有想到它这无心插柳来的一下，在李清风的体内瞬间引起了一阵风暴！悬在半空中的黑月一阵剧烈的颤抖，放出一丝丝玄色光茫。在它的下方，那汪小小的泉水因为黑色玄光的无端燥动，原本细细微微的流量忽然大了很多，这个发现顿时让烦燥已极李清风看直了眼！自已想尽了办法要将这泉水引入经脉之中，但水细流微，作用不显。可如果这细流变成江河大海，当沧海明月，水涨潮生淹没大地，岂不是更有效？思路一变，心境立变，一直陷入苦思的李清风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指着空中悬着那轮黑月道：“我不知你从何而来，但此时即在我的体内，说不得要借你助力！”说完这句话之后，随即盘膝坐下，不言不动有如老松入定。那轮黑月似乎突然有了灵性，不再象先前那样安稳停在半空，上下上下的不住的跳跃转动，似乎正在用尽全力想要离开这里，但是每每在它将要跳出气海的时候，瞬间就被一层淡淡的金光阻碍。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清风紧闭的眼终于睁了开来，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体内的至阳之力与太阴之气决不相容……截然不同属性的真气共生体内，不是相互抵消，便是两不相容……即然正转为九阳，那么是不是逆转当为九阴呢？一念及此，天地终宽！小六不知道这是自已睡的第几觉，当他从美梦中忽然觉得有些冷，六只眼瞬间瞪得滚溜圆！在这个不见天日的无底深渊下，一朵雪花静静的悄落在它的鼻子上……六只眼睛一齐瞪着这朵不知从何来的雪花，一直看到它融化……然后小六悄悄的抽了口气，忽然起了一阵风，无数朵雪花从空而降，这一次没有一朵掉在地上融化，而是疯狂的全部涌向一个目标！小六用一只爪子狠狠的捂住了嘴，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已经被雪花完全覆盖住的李清风，已经变成了一具冰雕。李清风此时感觉非常不好受，逆运九阳诀带来的效果出乎意料，无尽阴寒灵气顺着周身毛孔蜂涌而入，随之而来的就是冻彻骨髓的冰寒，血液在血管中流动越来越缓，心跳的节奏也几近于无，就在一切即将停止的时候，李清风双眼眼睁开，裹满冰晶的手缓缓点向半空中那轮黑月……面对袭来的手指，黑月不甘降伏，越发不住盘旋冲突，可是李清风的手去势虽然慢，却是一往无前的坚定。手指碰到黑月后，一经接触，蓦地发出一道刺目的白光！最接着其中突然发出几声惊动心魄的巨吼，两道巨大的兽影自黑月中突然现身，各自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狠狠的瞪着李清风，吡牙裂嘴的似要择人而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