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算计

一句祸从口出，仿佛戮中了祖龙某个弱点，一张脸憋得活象个连红带紫的茄子，半晌后愤愤吐出一口气，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地说道：“时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怕可顾忌的？”太一冷哼一声：“你不怕你躲在这里？搞这个不伦不类的封圣台？还将你当初带走的十二荒兽的精血点化转生，让他们自相残杀。老龙，你的手段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被太一一顿抢白，祖龙的脸红得已经接近发黑，很是有些恼羞成怒：“……我没想怎么样，就是想从这些不争气的东西中间挑出一个好的，留下我的传承。”说到这里的时候，祖龙很是应景的叹了口气，一张大脸上羞怒尽去，换上来的只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萧瑟与心灰。一旁的李清风听不懂他们二人打什么哑谜，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的胸口仿佛被一块石头压着，沉甸甸的说不出来的难受。同样有感觉的太一微微叹了口气：“咱们这些老东西早就该化尘做土，可是撑着这一口吊着不死，就是为了传承二字啊。”说到这里，二人对视一眼，各自会心一笑，刚才那些争执机锋在这一刻尽化烟尘。平和下来的二人，再说话便少了先前那些试探与防备，指了一下李清风，祖龙开门见山道：“他……是你选定的传承之人？”不知为什么，说这句话时祖龙的语气带着几丝犹豫，好象还有些不敢相信。太一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答非所问：“他是什么人，你看出来了吧？”祖龙很是看不惯太一故弄玄虚，先是送上一对大白眼，踌躇了一下之后决定还是实话实说：“看出了一点，就是不知是不是……”眼神再度在李清风身上转了一圈之后，再度落到太一的脸上：“真的是他么？”太一这次没有闪躲而是直接冲他点了点头，虽然慢却极坚定，然后就看祖龙的脸就象开了花一样，瞬间五颜六色的精彩纷呈，强行压着心里激动：“老乌鸦，真有你的，你是从那把他找出来的？他不是早就……”李清风在一旁郁闷的要死，这老半天了两人一句正经话没有，一句是他不是他扯了半天皮，看太一和祖龙的样子是故意将话说得挑挑拣拣，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太一大袖一挥，打断了他的话：“连你我这样，这天底下的都以为咱们早就陨落了，可是有谁会知道咱们还能有一天在这里站着说话？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一线生机自然是有的。”这句话说的平静之极，可是其中苦涩不平之意却是显而易见的。“什么狗屁的一线生机！”祖龙粗声粗气的哼了一声：“一线生机的效果就是咱们都化成一缕残魂？这样活着还不如魂飞魄散来得个痛快。”太一冷静的摇了下头，眼底有莫名厉色一闪而过：“死了怎么留传承？”简单直接的一句话，出乎意料的好用，已经激动起来祖龙瞬间就不做声了，太一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其实就算你我全盛之时，也是他手中的算计定下的一枚棋子。”说到这里，眼神若有若无的望向李清风，忽然笑道：“咱们这一生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了，但这不代表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老龙，咱们说什么也不能浪费了大道给了咱们这一线生机啊……”祖龙忽然眼前一亮，转头望着太一，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再次变得起伏不平：“我知道了……你这个家伙，是不是想……”似乎太过兴奋，也许是心有所忌，或者是两方面都有，祖龙就连说话都变得断断续续。对于祖龙的说法，太一笑得深沉不定，眸底渐渐有光射出，做为万年老友，祖龙对于太一这种眼神，他太有印象了！“我可以承认失败，但却不甘心被人算计！”在祖龙紧紧的注视下，太一悠然开了口，声音空洞无力：“你还记得当年咱们第一次听法，开篇第一句便是六界之内，诸事皆有缘法。凡人仰观苍天，无明日月潜息、四时更替，幽冥之间，万物已循因缘，恒大者则为“天道”。”“如何能不不记得？”思绪被他一句话拉回了多少年前那一天，祖龙神情很是黯然：“天道之下，万物皆是蝼蚁。”“放屁！”太一的眼底忽然就烧起一团熊熊的火，“天道是什么东西，他凭什么号令我们的生死！”被骂了的祖龙的脸色沉重如铁，半晌没有说话，再开口时声音居然有些嘶哑：“所以，你想干什么？”“干什么？”太一好象觉得这句话很好笑，微哂一声：“什么天道，不过是他一人欺上瞒下，窃人之功得来的。苍天在上，我自敬畏，但若是他？我不服！”祖龙微闭的眼蓦然睁开：“说的好！”“可能他永远不会想到，在这天底下还有人敢在角落里悄悄算计着他吧……”二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纵声大笑，说不尽的意气风发，畅快之余也有压不住的愤懑与不平。他们两个在谈什么，李清风一概听不懂，但祖龙几次三番射下来的眼神，让他非常的不舒服。祖龙忽然叹了口气，收回从李清风那里的眼神，脸上全是艳羡：“你个老乌鸦果然了不得，居然把他找了出来，我真是没话说了。不象我，挑来挑去，就挑出那么一个不成器的东西。”说着狠狠瞪缩在角落里玄魁一眼。说来也巧，正好赶上玄魁抬起头，好巧不巧正对上祖龙扫过来的那一眼，于是玄魁刚攒起来的那点精气神，瞬间插了翅膀飞了，瘫在地上发出一连串只有他自已连他自已都听不懂的呻吟，就算李清风隔得老远，也能感受到此时他那种形之于外的极度畏惧。太一指着玄魁十分诧异地向祖龙问道：“你开玩笑的吧？这样的货色，还是你挑来挑去挑出来的？这是从那捡出来凑数的？”祖龙默默的别过了头迎风流泪……心里已经骂了一千遍一万遍死乌鸦，果然毒舌辣嘴，万年不变！不过到底他还是得承认，看看人家选得传承，再看自已的，确实没法比。想到这里，祖龙难免有些沮丧，一手创立的虚无地界已经崩毁殆尽，自已消亡在即，这一身传承若是不传给玄魁，难不成就这么白瞎了么……想到这里，即便是手眼通天的祖龙，也是有些六神无主。太一看出他的心事，哼了一声：“你这脑子真的不开窍，亏得我费了半天精力和你说了这么一半天！”祖龙感觉自己好像被嘲讽了，心里难免有些恼怒，正要反唇相讥，忽然一眼瞥到太一脸上古怪的神色，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当真如醍醐灌顶一样，忍不住大声道：“难道……果真？”“没有什么难道，只有果真！”依旧在打哑谜的太一长长吁了口气，露齿一笑，笑容像狐狸，话语却真诚而勤恳：“就是你心里想的那样！”明明是简简单单一答应，不想祖龙居然双眼泛红，竟是出奇的激动，从惊愕中醒来祖龙忧思尽去，乐不可支得几乎可以用眉飞色舞来形容：“还是你这只老乌鸦厉害，怎么就想得出这样一个主意，我老龙一生从没服过人，今天不止服你，还要好好谢谢你。”“你别谢我了，我若是有此远见，当年也不至于被算计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和你说句实在的话吧，我今天所行所为，并非出自我想，而是另有其人。”说完，伸手一指李清风胸前飘荡着那只小葫芦，“实话和你讲，想出这个主意的不是我，而是它！”凝视着那个不起眼的小葫芦，祖龙原本惊讶的脸色终于现出一丝肃重，而且这丝肃重正在以目可见的速度扩大，似乎想了一想，沉声道：“如果我没看错，这个东西是……”他的话没有说完，太一伸出食指在唇上比划了一下，轻声说道：“知道就好，不可宣之于口！”祖龙的神色有些难看，思索良久之后开口：“说吧，要我怎么做？”太一呵呵一笑，眼光流转打量四周：“老龙，你这一手开辟的虚无地界，已经够了一元之数了吧？”这个问题明明和自已想知道的风马牛不相及，看着太一那张欠揍的脸，祖龙恨不能亮出龙爪使劲的挠上两把，冷哼了一声：“明知故问，说重点！”对于他的态度恶劣太一视若无睹，自顾自说道：“天地一元又分十二会，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每会一万八千岁。可是你有没有发现，每当一会终了之时，就有一次大劫发生。。”祖龙蹙着的眉头拧得越发紧，掐指算了一下，忽然乐了：“那不过是凑巧而已，劫数是杀运积累而致，你所说末免太过牵连附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