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龙子对于这个突然现身的中年文士似乎都很祟敬,一见他现身,不但原本鼓噪喧哗声一齐静了下来,而且这些个刚还不可一世的二世祖们忽然变得笑容可掬,一个个争着和他打着招呼,就连太子敖光都不能免俗。看着那个中年文士笑吟吟的没有丝毫架子和众人打招呼,最后将眼光移到自已身上,深深浅浅的似大深意,李清风由惊讶再到毛骨悚然,一瞬间走了个来回,惊讶是因为此人的身份,看起来绝对非同小可,毛骨悚然却是因为……他明明一直是在案边坐着的,为何这些龙子龙孙却象第一次见着他一样?……或许,只有他看得见他,而别人没有看见?又或许,他是故意让自已看见他?无论真相到底是那一种结果,都足够让李清风心中警铃大作。见他和自已说话,对于这样的人物李清风不敢怠慢,上前一步行礼,语气不卑不亢:“无名小卒李清风,见过……先生。”没好气的阿迦同样施了一礼:“木先生万福金安哪,关键时候才出手,不愧是东海第一智者。”敢这样明嘲暗讽的也只有阿迦才说的出来,木先生对她的脾气似乎知之甚祥,不动声色的一笑:“公主夸奖了,属下可不敢当。”一旁的敖光得木先生相助,已经暂时将心魔压制了下来,寒着一张脸,怒道:“贱人,不许对木先生无礼!”阿迦哼了一声,目下无尘地偏头一笑,说不出的放肆桀骜,登时把敖光气了个半死,没等他怎么样,木先生冲他摇了摇头,敖光顿时哑了火,老老实实的垂首站在一边。这个木先生到底是何许人,李清风越来越好奇了……不止堂堂东海太子敖光对这位主异常的敬重,一个眼神就能让他老实听话,不止火气全消,就连一声都不吭?不止如此,桀骜不训的阿迦在这个人面前,似乎也不敢太过放肆……大厅广众之下,一肚子疑问的李清风敢不好拉过阿迦问个清楚,只得全神贯注的小心观察。木先生冲着李清风一笑:“不必多费猜疑,区区只是海府中一介幕僚,承龙主看得起,在这海府中跑跑腿办办事而已。”木先生静静站在那里看似不言不动,似乎只是个浅淡朦胧的水墨影子,没半分显山露水,但只要一张嘴,就有一份夺人气势扑面而来,尽管笑得温和,眼底锋芒却又是深不可测的。对方越说的云淡风轻,李清风就越不敢小视……这个人完全不能细想,越细想越可怕。对于他的警觉视如不见,木先生拉着他的手,笑眯眯的心情大好:“咱们一见投缘,日后可得好好亲近。”这话一出口,成功挑动了周围一众龙子的神经,羡慕忌妒恨都快从眼里脸上蹦出来了,就连敖光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众人的反应李清风无暇顾及,他在琢磨这位神秘木先生的话,听得出他话中有话,却又茫然不解,忍不住回头去看阿迦,见对方也是一脸诧异。就在这个时候,殿角唱礼宫高声唱礼道:“陛下驾到!”再度见到海帝敖龙,随着众人一齐见礼的李清风心情难免有些复杂,一直握着他的手的没松的木先生有意无意的横了他一眼,嘴角的笑纹微不可察的加深了些。透过垂下的冠冕玉琉,敖龙的审视的眼神一直落在李清风的身上,木先生显而易见的举动他看到了,当然以他的眼力很轻易的看出李清风的姿质正如木先生所说,确实是个浑金璞玉的好苗子,想到之前所说,不由得心眼动了一动,伸手开声道:“都是自家骨肉,不必多礼了。”一众龙子齐声应诺,按平常秩序分列两班,李清风跟着阿迦站到最后,周围三米之内连个人影都没有,倒也敞亮透气……真不是他们有多么想出风头,而是无论他们站到那里,周围就象有人下了蛊毒一样跑得连个鬼影都没有。阿迦特立独行惯了,丝毫不以为异,索性带着李清风站到中间,乐得清静。敖龙从他俩身上收回眼光,落到站在自已身边的敖光身上,后者屏气凝息,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光儿,原来你的伤还没有好?”明明是一句关心的话,可是敖光偏偏听出一身寒意,连忙躬身道:“一点小伤而已,孩儿不孝,劳父王挂心了。”“一点小伤?”敖龙的眼神盯在他的脸上,良久没有移动,一直到敖光汗都快下下来的时候,方才一笑:“来人,去宫中取一瓶青玉髓赐于太子。”青玉髓是疗法伤圣药,敖龙手上也是不多,一向极为珍视,从不赐人。敖光刚要道谢,就见敖龙摆手道:“身为龙族正统,又是海界太子,你的身份贵重,不可不慎,要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定要善自珍重,不可等闲视之。”这话一说,登时招来一众龙子的无限嫉妒。大家一样都是龙子,什么时候见过父王对自已有过这样的好声气,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本来一脸惊喜莫名的敖光的脸却似乎有些发白,良久才低头说了一句:“多谢父王教诲。”敖龙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将眼光移到李清风身上,阿迦上前一步,笑嘻嘻道:“龙主,他是我的男人,名叫李清风。”这话一说完,登时一阵哗然,就连木先生都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敖龙更是皱起了眉头。下边一众龙子更是交头接耳,叽叽喳喳的开了锅,大抵不过就是说不要脸,****、贱人之类。阿迦浑然不顾,细眉飞起,凤眼带煞四下里一扫,冷冷道:“我的事,轮不到你们说话!”李清风又是尴尬又是恼怒,一时之间既不能否认更不能承认,只得皱起了眉头不说话。敖龙哼了一声,止住了众人议论声:“胡闹,你好歹也是本王亲封的公主,一个大姑娘家怎么敢随便拉着个人就说是自已的夫君?”对于敖龙阿迦不敢怎么放肆,但还是上前一步:“龙主,阿迦这辈子就认准了他,求你赐婚。”到了这个时候,李清风再忍下去都不人了,拉了一把阿迦,窘道:“阿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没等阿迦说话,敖龙接上了话头:“好了,这事不急,以后再议,先开宴吧。”说完看了阿迦一眼笑道:“一会本王有好事通知你,且少安勿燥。”阿迦愿望落空,不由得大为失望,重重的跺了下脚。她没有说话倒不是怕敖龙,而是怕李清风。她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到李清风脸黑得什么一样,心里难免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就怕李清风不高兴。不过怎么样,她的目的算是达到了,胜利的眼神挑衅一样扫了一圈,看到那些娇滴滴的龙女们一个比一个失望的眼神,阿迦说不出来的高兴,所有人这下都知道李清风是她阿迦的男人了,再有敢不知死活的敢惦记自已碗里的肉,那就先伸过脖子尝尝缠绵丝的味道吧。这个时候,众多侍者侍女麻利的设案摆桌,表示着这场不同寻常的宴会正式开式。丹陛之上敖龙居中而坐,左右分设两桌。木先生当仁不让的坐了右桌,左边那桌不用问就是太子的座位了。一众龙子龙女各自按等级划分,找到自已的位置坐下。阿迦她的桌位在下方右首最末一位,她也不客气,拉着李清风的手来到席位前坐好,别人都是一人一席,唯独他们二人一席,顿时又惹来一阵嘲笑。敖龙与木先生对视一眼,木先生点了点头,敖龙却叹了口气,转头正好看到敖光正要坐到自已座位,敖光沉声开言:“光儿,你伤势末愈,就先回去养伤罢。”这话一出口举座俱惊……敖光更是难受,直愣愣站了半天,开口道:“父王,孩儿的伤已没有大碍。”敖龙沉下了脸,虽然没有说话,一只手却轻轻的拍在了案上。底下一众人大气也不敢出,李清风有点奇怪,不知道这又是唱得那一出,刚才还是父慈子孝的,转眼怎么就剑拔弩张了?阿迦才懒得管这对宝贝父子之间发生了什么,此时她的眼里心里全是李清风,一张嘴笑得几乎快要合不拢来了。关键时候还是得木先生,一看场面要僵,连忙站起身来打圆场:“陛下,属下承蒙您的赏识厚爱,一直无以为待,这些天忽然起了个念头,不知陛下能不能够开恩应允?”敖龙哼了一声,寒着的一张脸放缓下来:“本王视先生如兄弟股肱,你有什么话不能说得?尽管说来便是。”木先生笑着应了一声,这个时候,敖光又羞又恼的转身就走,木先生忽然高声道:“太子殿下请留贵步,等属下把话说完了再走不迟。”敖龙心头一暖,知道这是木先生给自已圆面子,心里也真是好奇,不知道木先生想要干什么。木先生没有多卖关子,转身面对众人道:“在座各位都是海族正统,眼下大劫已起,乱相频生,属下身受龙主大恩,也想为海族末来尽一分绵薄之力。”众人对这等套话本来极不耐烦,可听到大劫两个字的时候,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劫数如刀,碰上不死即伤!除非活够了,没有一个人敢不重视。只有阿迦浑不理会,拉着李清风的手软言细言道:“一会宴会完了,我便回了那个老泥鳅,带你回我的幽海祖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