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 夏寒青递来了一盏热茶,还是萧则绪最喜欢的洞庭碧螺春。他抿了一口,眼前一亮, “你怎么知道孤喜欢八分热的水冲泡?”这么多年,也只有听澜泡的茶最合他心意。“臣向听澜请教。”夏寒青看了听澜一眼,听澜已经改为了男装打扮, 很是俊俏的小郎君。“辛苦了。”萧则绪笑笑, 伸着指尖捏了捏夏寒青的手。他又从听澜手中接来一只红檀木盒, 朝夏老夫人道:“母亲, 红参补养元气,最适合母亲。”夏老夫人被他这声声母亲砸的是头眼昏花,大脑一片空白,颤颤巍巍地接过那红参,打开一瞧,竟然比胳膊还粗,这东西有价无市吧。“还有一些灵芝、阿胶、苏绣、珠宝头面……母亲瞧瞧。”他指了指旁边那几口红木大箱子的东西,全是送给夏老夫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提亲的, 买那么多东西。“多谢殿下。”她起身要谢礼。萧则绪率先扶住她, “母亲不要同我客气,我们是一家人, 我已没了母亲,便只有您这一位母亲了。”谁能拒绝有一个这样漂亮温和的儿子?夏老夫人感动至极。就连站在他对面的这个亲儿子都没这么轻轻柔柔地跟她说过话,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等等——站着?她看了一眼, 没回过神来。再看第二眼,我滴娘?!!“儿子, 你站起来了?”夏老夫人蹭地一下也站起来了。随后江陵等人也齐刷刷地望过来, 眼底尽是不可思议。夏寒青得意地又走了两步。“娘, 我好了,多亏殿下。”夏老夫人几乎喜极而泣,围着他转了好几圈,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自打这腿伤之后,她眼睁睁地看着她意气风发的儿子愈发沉郁,直到娶了媳妇后才明媚了许多。“终于是大好了?”夏老夫人眼含热泪。那段时间他几乎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门,好在后面殿下来了,他陪着殿下玩,心情也好了许多。“已经大好了。”夏寒青又走了两步让她看看。“那就好,那就好。”府内人俱是一片喜乐,他们都是在将军府待了好些年的,老夫人待他们和善,他们也自然盼着将军能好起来。萧则绪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夏寒青也很高兴,甚至跑到了厨房将百刃赶走,说要亲自下厨。他系上围裙,看着倒有几分专业似的。空****的厨房里连个打下手的都没有,萧则绪靠在柱子前静静地看着夏寒青刀功片片飞花,目光突然瞥到旁边的豆腐。“我想吃炸豆腐。”萧则绪指了指。夏寒青立马丢下手里切了一半的菜,揽了块白花花的豆腐,“臣立马做。”豆腐切成片状,来回裹上蛋液、面粉,待锅里油热后立即下锅,没一会儿的功夫外头酥脆的皮都鼓起来了。萧则绪看得很惊奇,兴冲冲问道:“能吃了吗?”夏寒青拿着漏勺翻了两下,“还没熟,再等一下。”他接着又拿了一只白瓷碗,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黑漆漆的一碗酱汁儿。很快便将油锅里的豆腐捞出来,倒出油,待只剩下丁点油后,又加了葱姜蒜炒香,将方才的料汁倒进去开始大火翻炒。萧则绪夹着筷子迅速捞了一只刚出锅的豆腐,金黄酥脆,刚入口便烫的他直哈气。夏寒青忍俊不禁,“殿下再等等,马上就凉了,都是你的,臣不跟你抢。”萧则绪吹了半天才敢入口,口感脆脆,内里入口即化,比上次在献县吃到的还好吃,夏寒青的手艺竟然这么强?很快一碗酱汁儿出炉,夏寒青拎着勺子浇在豆腐上,看着便食欲大增,居然和献县那晚的炸豆腐一个味道。似乎是看出他的怀疑,夏寒青弯唇笑道:“殿下喜欢那家炸豆腐,臣回来后便重金派人去买了配料方,以后臣做给殿下吃。”“我还想吃糖醋排骨,多加糖。”萧则绪两腮微微鼓起来,对着那盘豆腐大快朵颐。“臣这就去做。”夏寒青忙得不亦乐乎,他动作很快,掀起那一盆子排骨便开始清洗,蒸煮,捞出浮沫。锅内糖色抄的很足,萧则绪又抓了一大把丢了进去,“再加些糖。”夏寒青笑眯了眼。“都听殿下的。”很快酸甜舒适,撒着白芝麻的排骨便端到了他面前。“想吃糯米糍。”夏寒青开始淘糯米。厨房内烟火四起,凡是他想吃的,夏寒青竟然都会做,萧则绪对于这一点很惊奇,满满一桌子的菜肴。夏寒青还系着白色围裙,手里拿着铲子,突然从怀里摸出一块帕子来,凑近萧则绪。萧则绪吃豆腐的动作停了下来,帕子在他唇角擦掉了残留的酱汁。夏寒青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一桌子杰作,“殿下还想吃什么?”萧则绪眨了眨眼,其实有些饱了。他拖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夏寒青,“想要天上的月亮。”“月亮?”夏寒青一懵。这要怎么摘?“我就想要月亮。”萧则绪故意为难他,他还是很好奇夏寒青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紧接着夏寒青围裙一摘,取了一只瓷碗,倒入清酒,撩在萧则绪面前。打开窗子,外头的月亮正好倒映在清酒中。“臣只能跟上天借三分月光。”“这是臣自己酿的米酒,殿下要不要尝尝?”萧则绪看着碗中倒映的弦月,突然笑了。所有人都希望他成为最优秀的储君,只有夏寒青永远拿他当小孩哄,哪怕是最无礼的要求也会满足。夏寒青坐在他对面,他举碗碰了夏寒青一下,“那就借此弦月,祝天下安康,河清海晏。”夏寒青端着酒碗,半响才开口道:“臣祝殿下顺遂无虞,皆得所愿。”夏寒青酿的酒有些烈。萧则绪没喝多少便有些醉了。夏寒青看着面前两颊绯红的人,无奈般地笑笑,他起身上前背起了萧则绪。一路穿过长廊,月光下湖水波光粼粼,锦鲤游动,时不时跃起。“夏寒青!”萧则绪突然眯着眼嘟囔了两句,看似清醒又好似还有些迷蒙。“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你会不高兴吗?”夏寒青伸手托了托身上的人,扬起一抹笑,“不会,臣有殿下。”“我不知道给你准备什么?”萧则绪搂紧他的脖子,将头靠在夏寒青肩上,温热的鼻息吹得夏寒青脖子一阵痒痒。“你有什么想要的吗?都可以提出来,我送给你。”他什么都想给夏寒青,可又什么都拿不出来。夏寒青轻轻推开门,将人放到**去,蹲下身帮他脱下鞋子,掀开被子盖好。“臣没有什么想要的,臣只求殿下未来若是娶了太子妃,能否在殿下身边给臣留一个位置?”萧则绪还搂着夏寒青的脖子,眼底迷离,似是听懂了他的话,嘟囔了两个字。夏寒青听懂了。那两个字是——太监!他顿时心中警铃大作。“殿下!臣其实做皇宫侍卫也挺好的,不一定要是太监,不能做太监!殿下,臣不想做太监……”他说到后面还有些委屈。难怪听澜姑娘跟在殿下身边一直是女装,宫里头能跟在殿下身边的不是宫女就是太监,所以听澜姑娘才一直是女装。萧则绪又欺负了一次老实人,很快乐。“太子妃,过来,让孤亲一下。”萧则绪捧着夏寒青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你不就是太子妃?还想要什么太子妃?”他说着倒在被褥上,往上拉了拉被子,下意识将夏寒青拽下来抱在怀里。“臣不敢做殿下的太子妃,殿下若是不娶妻,后继无人,江山怎么办?”萧则绪还闭着眼睛,“孤已经和你成亲,为何要再娶妻,若只为子嗣,何必耽误人家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夏寒青这才意识到自己话里有所不妥,“那殿下的江山怎么办?”岂不是最后只能为肃王和端王做嫁衣?萧则绪终于睁开眼睛,醉意散了一些,翻身堵住了他的嘴,又亲了一下。“能人俱多,这天下又不是孤的天下,也不是萧家的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只要能为百姓谋福祉,谁做皇帝都一样,选举天下贤德便是。”夏寒青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殿下的想法总是这般奇特。“快睡,再不睡就让你给孤生个孩子。”夏寒青闭了嘴。他倒是想生,恐怕……生不出来吧。萧则绪却突然起身,他有些睡不着。“要不我做舞一曲,算是送你的礼物了。”夏寒青一挑眉。殿下还会跳舞?眼看着萧则绪翻身下床,从旁边的书桌上取了一把扇子便冲出了房门。夏寒青紧跟其后,他坐在台阶上,看着月色下那人步伐起舞,气势如虹,手中折扇半遮面,腰身掩在宽大的衣袍下,透着月光弯腰时隐隐还能看到影子。与女子长袖之舞不同,动作潇洒凌厉,柔中带刚,干净利落。足尖轻点,甚至攀到大树之上,花瓣飘飘洒洒而落,身姿旋转,又轻轻落回地面,满地花叶。夏寒青忽然转身进屋,取了一支萧。他坐在台阶上,萧声随着风传去,与眼前人相应和。萧则绪折扇一合,醉意上头,脸颊带着红晕,步伐有些摇晃,跌跌撞撞朝夏寒青扑过去。“相公……”夏寒青稳稳接住来人,见他眼底迷离。“殿下?”萧则绪不语,只静静埋在他怀里小猫儿似的蹭了蹭。夏寒青轻笑一声,将人抱起来又回了屋,刚盖上被子,夏寒青还未反应过来,突然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萧则绪猛地拉过被子将夏寒青也拽进去,蒙住二人。“殿下?”“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