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沚……”风华殿内,云景的神志越发不清。他先是本能地伸手唤着唯一可能搭理自己的人,却得不到回应,才意识到如今清冷的殿中,只有自己一个人了。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云景只觉身子像飘在云端,脑袋疼得快要爆炸。他没想到医疗条件恶劣的古代,得个感冒竟然这么痛苦,开始有些动摇。“系……系统该不会对宿主见死不救吧……”云景牙齿打颤,试探道,“几粒感冒药坐地起价,也忒不厚道!”小叮咚为难道,“不是我不给你放水,是系统纵观全局后……建议宿主,这次别治了。”“嗯?!”小叮咚几分腼腆,“你现在体温这么高,那里也该热乎乎地。沐凌轩要是进去了,该比平时舒服好多倍,连带着好感值也可能飙升哦。”云景的脑袋晕晕乎乎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在开车!云景大怒,恨不能砸了枕头烛台过去,“你丫的,比沐凌轩还变态!!!”殿门突然“吱呀”一声响,一阵嘈杂急促的脚步声,顷刻间搅乱了殿内的清冷。云景隐隐听到有人跪了榻下,开着箱奁摆弄着什么。一个怯生生的苍老声音传来,“陛下,臣这就给沈妃公子诊脉。”太医上前,握住云景软塌塌的手腕略按了按,又掀了他的眼皮看了下,跪下禀道,“沈妃公子是染了热症。虽是凶险,服两副甘草桂枝倒也没有大碍。这些药太医院常备着,臣已经命人去取了。”殿内静默了一会儿,沐凌轩低沉的嗓音入这才耳。“你一个太医,诊个风寒,还要摸手摸脸?”太医脸色大变,跪倒在地磕头不止,“陛下饶命!臣只是为了确认沈妃公子的……”沐凌轩打断他,“沈妃公子?你替朕封的?”太医哭天抢地的求饶声逐渐消失在殿外,风华殿内又恢复了平静。察觉到一只大手细细摩挲着自己的脸蛋,云景赶紧握住沐凌轩的手,“陛下,别为难那老先生了。他一个悬壶济世之人,治病时哪里还有那么多心思。”沐凌轩凑近云景的脸,微微笑道,“你对男人,还真是信任。”他又扭头瞥了眼云纱帐外跪着的青沚,“朕之前说过。天冷,你若染了风寒,朕饶不了青沚。”青沚的脑袋狠狠磕在地上,“陛下救了公子的命,青沚愿意肝脑涂地!”沐凌轩笑了一声,“方才那老东西的话,你没细听?”青沚仍发着愣,云景却立刻明白过来。他一手紧紧搂住沐凌轩的腰,脸埋在他怀里慢声细语,“王太医的意思是,臣的热症不是受了风寒……”是因为沐凌轩不顾他身上有伤,七日之内宠幸了他三次。青沚得了台阶下保住小命,不知何时退了出去。殿内静寂地吓人,只有青瓷碗勺碰撞的脆响。一只有力的手托起了云景的脊背。滚烫的瓷勺恰到好处地触碰到他苍白的唇,“趁热喝。”沐凌轩竟然亲自动手给自己喂药?云景的牙齿猛地一打颤,磕地勺子一声响。沐凌轩一皱眉,“太苦了?”他端起碗自己灌了一口,突然托起云景的脸。贴上他的唇。苦涩的药汁在二人唇齿之间交缠,云景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觉自己要被对方掐碎在掌中。朦朦胧胧间,他薄唇微启,喃喃自语。沐凌轩低头,听清了他喉中发出的咕咕声,突然握住他的下巴,眼神异常冰冷,“湛哥?湛哥是谁?”云景正烧得迷糊,却在这一刻又想到了金湛。他十四岁被舅父舅母送到公司做练习生。他们拿了公司一大笔钱,再也没来看过他。他被卖了。金湛看上他时,已是影帝级别的圈内大佬。他施舍几分温存,几句嘘寒问暖,让助理下节目录歌结束后接他一同吃饭,点一份并不奢侈的外卖奶茶。就算明白对方的真心不值一提,云景还是万分感动,想要抓住生命的光一般。他对沐凌轩并没那么反感,那张和金湛几乎一模一样的俊脸,少说也起了八分作用,就是年轻了些。察觉到对方又撬开自己的嘴巴想要喂药,云景突然一把打开沐凌轩的手。青瓷的勺子飞了出去,落在青石砖上摔得粉碎。沐凌轩一愣。这些年,还没人敢对自己这么无礼。他尚未回过神来,云景突然紧紧抱住他的腰,滚烫的脸蛋埋在他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湛哥……不要……不要给我吃药!我不要陪那些人吃饭!”守在殿外的青沚,隐隐听到云景的哭喊,都暗暗攥紧了拳头,揪心不已。沐凌轩的脸,黑得如同乌云压城。他还是一言不发。收紧手臂搂紧云景,轻轻拍了下他单薄的肩背。心底亦是纷乱如麻。彼时自己十二岁,沈云景十五岁。山巅险崖之间,庙堂江湖之远,三年间,沈云景就凭那一对鸳鸯剑护自己周全。在暗杀自己的匪人的血泊中,他紧紧抱住自己,一如今日自己紧紧抱着他。“别害怕,殿下没事了。”那双纤长温柔的手,和他挥起鸳鸯剑时判若两人,恰到好处地抚着自己的脸蛋。他给的温情有多动人,后日察觉到自己不过是他和沈家意图操纵在掌中的玩物之时,自己的心就有多痛、多冷。你杀死了朕的心,如今还能救活它么?抬起云景的下巴,看着他满是潮红的小脸。沐凌轩心中有话呼之欲出,却始终没有开口。他微微笑了下。向上拉了拉锦被,将两个人都紧紧裹住。一夜到天明。云景下意识按着手边硬邦邦的腹肌,砸吧着小嘴喃喃低语,“好渴……好想喝可乐……”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的脸上。微微睁开双眼,云景摩挲着枕边人的手突然一怔,猛地坐起身来。两人身上的寝衣还湿漉漉地未干。汗水夹杂着沐凌轩身上淡淡的艾草味,在晨间的冷风中弥漫。出了一身热汗,风寒果然一夜之间便好了。这副身子没有抗生素的侵蚀,中成药简直就是生死人肉白骨的仙丹。这还是头一次自己睁眼之时,狗皇帝还没起。仍保持着搂着云景的姿势,沐凌轩紧闭的凤眸没有睁开,突然伸手将云景一把扯回怀里。见沐凌轩一翻身,将自己压在身下,云景惊慌失措,“陛……陛下,是不是该早朝了?”沐凌轩伸手撩开他汗湿的发丝,“今儿个十五,不用早朝。”“那……那陛下吃早饭!”沐凌轩蹙了下眉。他坐起身,脱了汗水浸湿的寝衣丢在一边,露出一对漂亮的蝴蝶骨,和遒劲有力的背肌对着云景。苏衍像个幽魂似的,立马飘进殿来,低头呈上了件簇新的衣裳。是一件苏绣织锦的龙袍,明黄的色泽美而不艳,龙纹典雅略带张扬。见两人都不动弹,沐凌轩一皱眉,“还不给朕穿上?”云景这才回过神来,费力捻起那好几斤沉的衣裳,比自己拍过的古装剧戏服都重,笨手笨脚地给沐凌轩系着衣带。好几次扯到了他的发丝,沐凌轩蹙眉,云景赶紧低下头不敢看他。伺候皇上穿衣饮食,可不得是一个嫔妃基本素质。就算云景这两年习惯了经纪人端茶递水,也少不得改过来。跪在沐凌轩身前,云景埋头仔细研究着腰带的系法,自己的手突然被对方紧紧握住。“以前,你都会先把朕的头发扯出衣裳来。今日忘了?”瞥一眼跪在一旁的苏衍,额上正冒汗,云景想来这是原主伺候沐凌轩时的习惯,少不得“哦”一声,暗骂小叮咚,连读取原主记忆这种基础服务都提供得半拉咯叽。苏衍伺候沐凌轩梳了头系好发冠,沐凌轩这才慢悠悠直起身子,眼皮不抬,“今日,陪朕看折子?”云景瞬间脸色苍白。他平日总被黑子戏称九漏鱼,幸亏自己拍戏够敬业,台词背得溜,事到如今说话还没太露馅。可谁知道这几把宇凰王朝,用的是大篆还是行草?!【作者有话说:云景:九敏!原主文武双全,自己太拉***太OOC怎么办?!沐凌轩:叫老公~老公都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