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薄荷硬糖 25

书房的桌子很大, 桌面排放整齐，每一样都落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除了那份淡蓝色的文件夹。这里面就有姜禹的病所有详细的资料。池迟喝了一口水，才缓缓打开, 这上面正如姜禹所说, 甚至比姜禹所说的更加详细。皮肤饥渴症和人的精神力息息相关, 在发病时会导致精神力快速衰竭, 难以维持一些需要精神力状态饱满的高难度事情，而《精英》这个游戏，就是用精神力操控。池迟想到了EPL赛场时, 姜禹强撑着打比赛的画面，还有因为身体原因退役，心道原来是这样。他继续往下看去, 上面写着，皮肤饥渴症是一种长期缺乏抚爱而引发的心理问题。可是姜禹两年多前还没有这个病，并且那个时候他们的肢体接触不少, 晚上因为只有一张床都睡一块，就算两年多没有和别人的肢体接触, 也不至于患上这个病吧。池迟又往后翻了一页，发现姜禹这个病还不是和任何人有皮肤接触都可以缓解，准确来说，姜禹厌恶和别人的接触，却又渴求和需要肢体接触。这也太矛盾了，又渴望又抵触，池迟第一次见到这么离谱的病。后面是姜禹每次看医生的病例, 池迟皱起眉头, 发现自己竟然看不懂这医生的字, 倒是药物栏每一次都填得满满当当，池迟又往后翻，直到看见一个日期。7月16日，他找顾浈的那天。池迟突然想到了撞到自己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姜禹了。所以姜禹因为抵触他的接触，才突然跑得那么快吗？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应该离姜禹远点？可是看姜禹的样子，也不像是抵触他，之前在EPL现场离开的那条通道里，姜禹还主动抱过他，又拒绝自己的接近。池迟撑着下巴闭目思考，回忆起细节，又觉得自己不能太武断，答案都是实践出来的。他睁开眼，站了起来，将文件合上放进书柜的角落。实践出真知。*姜禹躺在池迟的**，像是沉浸在了薄荷海里，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池迟就这么简单地原谅了他，甚至池迟在听到他需要小玉的陪伴后，还让小玉上床陪他了，就是表现得一点也不吃惊，也没有问别的事情。等等......小玉......他刚刚是不是当着池迟的面说小玉的名字了！姜禹拉起薄被连头一起盖住，脑海中的活跃突然安静如鸡，小玉趴在床尾角落，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跳了起来。“喵呜！”小玉叫了声，发现自己的主人没有半点反应，又跳上床踩了踩他的脚，还是没有，但是见他没动静了，又趴了回去。半晌，姜禹才掀开被子透透气。他想，池迟没有反应，应该是没听清吧，不然以池迟的性格，现在就该找他算账了。所以池迟就这样原谅他了，也是很符合性格的事情，不拖泥带水，想明白了，彻底确定答案了，就会执行。“姜禹，睡了吗？”池迟的轻声询问吓了姜禹一跳，他迅速从**坐起来，轻轻抚平被子上的褶皱，还扯了扯衣服。“没有，没睡。”他像一个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孩，莫名的紧张。池迟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问：“那我进来了？”“进来吧。”姜禹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飞快地压了压自己上翘的额发。池迟打开门，就见他盘着腿端坐在**，那架势不像是要睡觉，更像是要在他的**练瑜伽。“怎么还没睡？”池迟进来后直接将门反手带上了，完全不像是只呆一会儿的架势。“啊？”姜禹吭吭哧哧道：“我，我马上就睡，有什么事吗？”他自诩还算了解池迟，可是现在完全看不透池迟要做什么。池迟直接坐到了床边，小玉立马扑到了他的腿上，他伸手挠了挠小玉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风轻云淡道：“没什么事。”房间内只有一盏床头台灯亮着，灯光暖黄晕开，不算昏暗，但也绝不明亮。池迟的长相是属于英俊那一类，剑眉星目，少年气张扬，笑起来的时候，让人觉得迎着光如沐春风，比一旁的台灯耀眼得多了。姜禹愣了一会儿，感觉脸渐渐开始发烫，心跳的节奏有些奇怪。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池迟已经长大了，比他还要高一点，声音也愈发醇厚，行径上不再是那个莽撞的少年，虽然恣意，但也成熟了不少。相逢的事情处理得比他要好得多，现在他自己好像才是那个被照顾的人。池迟揉着小玉摊开的肚皮，目光晃悠到了姜禹的脸上，“不是说需要抱着猫睡，怎么它在床头。”姜禹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慌乱，无意识攥紧了手指，“我还没，没睡觉，所以……”“你紧张什么？”池迟将小玉抱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腿上，状似漫不经心地说：“我刚刚去了解了一下你的病，猫好像不太管用。”“……”姜禹懵了，反应过来，池迟竟然去了解了他的病，脸腾地一下红透了。他开始后悔告诉池迟了，现在想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或者钻到床底下去。可是池迟的床底没有空当，他也没有挖洞的能力。他的反应有点可爱，池迟弯了弯嘴角，丝毫不饶人，“怎么不说话？”“还是有点作用的。”姜禹低下头，不敢看他，小声说：“只是它不太黏我，不愿意被我抱着睡觉。”因为精神力不稳定的原因，猫这种有灵性的生物都不愿意接触他。姜禹的嗓音细听起来，还有点委屈。“不黏你，买它干什么？”池迟抱着小玉站起来，动作自然地坐到了他的旁边。姜禹正绞尽脑汁地小心回答他的话，没有注意到旁边多了个人，“不是我买的，是别人家里的猫生了，送给我的，恰好医生说可以养只猫试试，我就养了。”池迟将小玉放了下来，“这样啊。”这近在耳旁的声音吓了姜禹一跳，他猛地抬起头，这才发现池迟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他身边来了，气氛尴尬起来。他们两人的距离不过半米，姜禹已经嗅到池迟身上薄荷味的沐浴露清香了，心都快要跳出来，想动又不敢动，整个人都处于僵硬的状态。池迟垂眸看着姜禹攥被子攥到泛白的指节，问：“这只猫叫什么名字，你还没有告诉我。”姜禹有一瞬间的欣喜，可是又想到池迟说不能骗人，紧张到舌头像是打了结，“叫……叫……”不能骗人，应该把自己就是小玉不吃鱼的事情也告诉池迟才对，可是他不敢，这个和自己的病症完全是两码事。池迟觉得好笑，努力绷着嘴角，缓了一会儿说：“你不想说我就不逼你了。”姜禹长松一口气，感慨池迟真是长大了，都学会体贴人了，结果下一秒，池迟就给他丢了一个更大的雷。“你现在渴望皮肤接触吗？”这个雷，把他的耳朵都炸耳鸣了。姜禹：“……”池迟像是没看到他的窘迫，继续问：“我记得之前在柏林，你抱完我之后，又让我离你远点，那是什么意思？”池迟倾斜上半身，又靠近了他一点，薄荷的味道更浓。姜禹的身上也是他的沐浴露的味道，只是没有他的浓郁，但是两者碰撞到一起，只会让池迟喜欢的气味变得愈发清甜。池迟不否认，他完全不讨厌靠近姜禹，甚至很沉浸这种薄荷味变浓的感觉，相比清凉薄荷糖要甜，是他喜欢的甜。他没有给姜禹回答的机会，反而更加言词犀利地问：“是怕贴近我，还是讨厌贴近我呢？”姜禹的脑子里“嗡”一下炸开，什么都不能思考了。为了缓解姜禹的情绪，让他吐露更多，池迟突然关掉台灯，室内霎时陷入一片昏暗。月光倾斜，透过落地窗洒在浅棕的地板上，形成了唯一的光源。姜禹这才有所反应，抬起头，发现月光揉碎了，被点缀在池迟如大海般深邃的眼睛里。大概是黑暗滋生了欲，又或者是池迟的眼睛太过迷人，璀璨夺目到将月亮也比了下去，让人想溺毙沉沦，也让生了贪念的人大胆起来。“都不是。”姜禹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窗外呼啸的夏风盖过去，又慢条斯理到逐字让池迟听清，“我是怕我黏上你。”“小迟，你以前最讨厌别人缠着你了。”“我要是放任我的病去缠着你，你是不是就会烦我了？”风停了，姜禹所述变得更加清晰。他并非控诉，而是一点点吐露自己的心事，乖巧地听池迟的话，不去隐瞒。只是之前顾及太多，现在胆子大了一点点，他在按照池迟说的去做，就算结果不尽人意，池迟不爱听，他也有底气去讨池迟的心软。姜禹正如此想着，池迟抓住了他的手。他的声音难得温柔，带着丝丝缕缕让人难以琢磨的浅淡笑意，说：“作为病人，你可以放任。”病人应该放肆一点，姜禹也应该对他更加坦诚一点。“姜禹，要学会展现真心，才能换到真心，而不是藏着掖着，畏首畏尾。”“学不会的话……除非你想再来无数个两年。”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为大家的营养液加更，这章实在太磨我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