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切原灰头土脸地回来,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看着屋内。“部长和立花前辈呢?”碰到出来倒水的桑原,他赶紧拽过来, 声音刻意压低。不明白小后辈又在搞什么,桑原露出憨厚的笑容,“狸追大人说山谷里的茉莉花开了,部长很感兴趣,名仓陪他一起看去了,现在还没回来。”赤也的病情有了解决方案,一直悬着的心可以稍微放下些了, 他们商量着, 出去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挺好的, 只可惜除了他俩, 没人喜欢大老远跑到山谷里看花草。所以说, 他们是一起出去了?出门就好出门就好, 切原拍拍胸脯长舒一口气,大摇大摆地进屋,身上的灰尘带着草屑撒了一路。手忍不住开始痒痒, 真田蹙着眉,“切原赤也!20圈!”他才刚回来怎么又要跑圈了?副部长真过分!挠挠头,丸井等人嘴角抽搐地看到更多草屑掉落, 不忍直视,“啵, 你快去洗澡。”所以说,不是他们神经大条, 主要是, 每次他们发自内心升起的心疼都会被赤也各种不着调的行为打散。切原毫不在意地大手一挥, 这些都是细节,重点是——他仔细看了周围一圈,还谨慎地关上门,之后才从口袋里掏出几片树叶,“时雨说他有件事拜托了你们,你们要先努力完成,但是不管能不能做到,都要记得在下次比赛后把叶子放在枕头底下,这件事不能让狸追大人知道,也不能让立花前辈和部长发现。”时雨给他的时候,仔细嘱咐了好几遍,他相信时雨不会害他们,所以就应了下来。对了,还有一点,切原挠挠头发,有些好奇,“时雨到底拜托你们干什么了?”拜托他们办到的事?众人对视一眼,那不就是刺激赤也二次进化的事情?所以说……这个或许是时雨的后手之一?只不过想起刚才的表演,真田脸色猛地一黑,到现在他耳朵里仿佛还回**着丸井和立花与他的争辩——当时的他看着碎碎念的一群人,严重怀疑他们就是在帮助立花偷懒不训练,“少啰嗦,直接倒下不就完了吗?”飞了半天,感觉一点用处都没有的立花完全不在意真田的抗议,抬手在空中画弧线,算计好落点,扭头看着丸井,“被网球打在地面上是不是有点简单,一点都不具备观赏性。”“啵!绝对不行,砸在地上的创意太不天才了,”丸井也跟着摇头再摇头,小赤也值得一些具有美感的创意,就像他的走钢丝那样。“puri~除此之外,你还该考虑一下要怎么才能让人冲你来吧,万一遇不到藏兔座呢。”仁王好笑地看着立花,不是他多想,名古屋星德好像只有藏兔座才有暴力的绝招吧,其他人顶多就是骂战。摆摆手,立花一门心思跟丸井争辩什么才是艺术,“我的运气不能这么差劲吧。”接着他们两人甚至还就被打飞到底该喊什么吵了起来,再也没考虑过仁王说得问题。“应该是啊啊啊啊啊,啪,合适,真田能让我飞起来的,我相信他!”“啵!这不是信任问题!我觉得还是啪,啊啊啊啊啊合适,飞得太近了你想不起来喊的。”就这样,整场比赛都在这种无意义的争论和飞来飞去中度过,结果他面前这个’罪魁祸首‘还一无所觉,想想真田就很火大。见眼前的海带头执着于一个答案,仁王眼睛一转,忽悠他的话张口就来,“puri~上次自助你吃太多了,时雨让我们以后看着点你。”“太烦了前辈!都说不是吃多才吐的,我是晕车!晕车!”切原张牙舞爪地扑过去,彻底将这件事抛在脑后。为了给小赤也营造出’良好‘的氛围,立花特意让管家伯伯送来血包,他们趁赤也睡着后又回到球场练了几次。幽暗的环境中,立花接连吐血的场面变得愈发血腥,柳生扶着眼镜,控制不住地后退两步,恰好碰到搭档肩膀。深知旁边人的属性,仁王嘴角勾起,但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将胳膊搭过去,靠着打哈欠。身旁的一点温热带给柳生些许真实感,再加上……趴在地上的立花已然有些厌倦,叫喊声也开始敷衍起来,由原本的趴在地上啊啊啊啊啊,变成啊-啊-啊。叫一声停两秒,异常节能减排。直到幸村上去劝服也只能得到立花的滚动拒绝时,大家意犹未尽地结束’排练‘,尽力了,至于之后到底什么水平,就等着比赛的时候再发挥吧。*原本想着大清早就出发去看比赛的,可偏偏东京晴天时他们这边又开始下雨,雨来得很急,权衡之下大家继续掏出收音机收听比赛。“啵!双打一赢了,看来今年的青学要止步于八强了。”丸井合计了一番,冰帝已经赢了两场,而迹部对上越前,根本不可能输的吧。“puri~决赛又是老对手,冰帝、四天宝寺二选一。”仁王附和一句,斜靠着搭档,但从私心来讲,他还是更愿意遇到冰帝,平时嬉笑的脸上难得沾染了疲倦,要是再碰上金色和一氏,啧。本想调侃雅治两句,可下一秒,立花的全部心神就被解说勾走——“虽然比赛已经到了最后阶段,但显然双方并没有非常紧张,冰帝的部长迹部景吾与青学的一年正选越前龙马不仅谈笑风生,甚至还有了个有趣的约定。”“咳咳咳!”听到如此不靠谱的解说,立花直接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啵!哈哈哈哈哈!”丸井笑得仰躺在桑原身上,眼泪都要出来了,迹部、越前谈笑风生,解说是疯了吗?立花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他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解说对两方太不熟悉了,并不知道他们彼此都叫对方什么,不华丽的小矮子,猴子山的大王,这要是能谈笑风生起来,他还不如相信真田和手冢两个喜笑盈腮。不过……“嘘!”仁王忍不住凑得更近,看热闹的表情毫不掩饰,“puri~听听是什么约定再笑啊!”“他们彼此约定好,赢的那方要给输的那方剃光头。”“哈哈哈哈哈!我现在要坐直升机去看比赛,谁都别拦着我!”立花一改咸鱼本色,站起身,灵活地绕开障碍物赤也就想拉开门。这可是光头啊,光头!虽然知道肯定不会是小景,但做人要有点梦想。况且,即使不是小景,光是看到小武士的光头也不亏啊。“同桌,”还没等靠近门口,他耳边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你能再说一遍,要去干什么吗?”他要去看……突然停住,他回过神,那可是同桌,虽然没感受到什么特别的情绪,但为了保险起见,立花开启真实之眼。小心翼翼地回头,头顶的娃娃一只爪子已经按住了咸鱼脊背,而另一只高高举起,似乎等他开口说话就直接将玩偶挠成破布+棉花。不仅如此,圆乎乎的眼睛用力盯着他。好家伙,真·虎视眈眈。悄悄把伸出去的脚收回来,带着遗憾叹了口气,“没、没想干什么。”这还委屈上了?幸村好气又好笑,本想着让同桌加训,可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你放心,临时的约定,他们连剃须刀都没有,今天肯定不会剃的,比赛完你打电话问问迹部,说我们有事找他。”好家伙,有事找他,有个剃头的事情要找他看看,同桌现在的话越发’委婉‘了,但是……挠挠头发,立花凑到同桌旁边,小小声,“同桌我错了。”他刚才就是被剃头迷昏了神志,忘记更重要的事情了。嘴唇紧抿,脸颊上的肉嘟出小小一团,幸村没好气地白了同桌一眼,他还知道啊,提高音量,“两倍加训,球场20圈。”“是!”脸上的笑容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灿烂。没听见前半句,光听到加训,再看看前辈的反应,切原不得不多想,他凑到丸井旁边,声音压低,“前辈,你说立花前辈是不是真的被我砸傻了,他现在怎么连加训都这么开心呢?”不知道详情,但丸井确定,真相一定不是赤也想的那样。说起来,自从小赤也被他们认定为下一任部长后,脑袋里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使得本就不富裕的脑容量雪上加霜。这么想着,丸井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杰克买的每日坚果,郑重递过去,他觉得赤也需要补补脑子。似乎是雷阵雨,很快就停了,立花他们索性抱着收音机一起过去,毕竟现场还是比听解说要有意义的多。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场上的比分开始焦灼,直到他们到达目的地,也没分个胜负,甚至他们听到迹部已经被拖到了抢七。明明在跟西海岸比赛那会儿,小武士对真田基本上没什么还手之力,可现在,面对小景新的绝招也能平分秋色。立花心里突然生出不太妙的预感,小武士的实力,增长的未免也太快了些。那个赌约……立花马上想到一个问题,一把拉住要下车的同桌,“同桌,能陪我去个地方吗?”万一真的出现问题,他也要守护小景的脸面一百年不动摇!*折腾半天,匆匆赶回来,远远地看着队友们身姿挺拔,一字排开严阵以待,就连小赤也都没有了平时张牙舞爪的模样。“同桌,你说是不是因为我没有真田严肃啊?”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幸村也不着急了,甚至有闲心跟同桌开起玩笑。这个就别攀比了吧,还有,同桌你虽然不严肃,但你比真田可怕啊!心中小人呐喊,表情却完全没有变化,凭借多年的逃生经验,立花非常严谨地表达自己的态度,“同桌你现在这样就很好了。”所以不要再进化了,更不要吸收什么成功经验了。摩挲着下巴,总觉得被名仓敷衍了,偏这个答案让他完全挑不出毛病,压低声音,“名仓现在一点都不有趣了。”无奈浅笑,拉着同桌的手快步走到队友们中间,他们可是很有趣的,尤其是小赤也。“puri~你们去哪了,神神秘秘的?”看立花谨慎地抱着书包,仁王越发好奇,他可从没见过小伙伴如此在意书包,一般都是随手一放。回想他和同桌两个人逛了半天,对比无数次,甚至还带到小景专门去的理发店进行二次加工的物品,立花摇摇头,神情严肃又认真,“不可说。”万一小景赢了,书包里的东西他马上销毁,绝对不给小景攻击他的机会!可一旦小景输了……叹了口气,视线重新转移回场地,强打起精神。没在意周围人的评价,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口哨挂在脖子上,“哔!小景加油!哔!小景必胜!”已然有些疲倦的揉着额头,突然被一阵杂音猛地叫清醒。迹部皱着眉望过去,眼见幼驯染一改往日的懒散,眼睛瞪圆,在场外半蹦跶两下,不由地嘴角抽搐,刚才还在想立海大都到齐了,名仓和幸村怎么没来,现在破案了。竟然是跑出去买小口哨去了,幸村还纵容着跟他一起去,真是……完全的在看他热闹啊。但该不该感动呢,这可是名仓为数不多好好看他比赛的时候,想到这,迹部摇摇头,无可奈何。啧,那个不华丽的家伙!从中午一直持续到现在,体力消耗太大,光是局中休息那短短90秒完全没办法缓过来,甚至会越来越累。作为观众,立花捏紧拳头,他只能尽力帮小景舒缓心情,其他什么都做不到。眼看着抢七开始,分数不断交替上涨,立花蹙着眉趴在拦网上仔细观察幼驯染,小景的脸上虽然还带着笑意,但眼底的神采已然暗淡不少,球速降低,落点也跟着飘忽不定了起来,为了胜利,为了打破冰帝捡漏进入全国大赛的流言蜚语,他真是拼上了自己的一切。太阳一点点落下,比分依旧咬得很紧,交织着上扬。“砰!”“小景!”“部长!”“小不点!”两个人眼睛里失去神采,双双砸向地面,灰尘溅起,在空气中漂浮,许久才落下。知道只是脱力了,知道小景肯定没有事,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砸向拦网,也不是立海大,对面监督不喊话他没有资格带着医疗队进去,但是……“你要相信他,”扒在拦网上挤得充血的手指被另一双修长的手指覆盖住,熟悉的嗓音舒缓温和,“毕竟,他可是迹部景吾。”侧过头,同桌的眼神里满是坚定。深吸一口气,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嘴上却不自觉地小声嘀咕,“你们这些部长,真是令人操心。”怔愣片刻,幸村失笑,同桌开始发散思维到他身上了,知道他只是抱怨两句,也知道他被他们吓得不轻,幸村抬手,拍了拍同桌肩膀。“因为,我们不止是我们,我们还背负着责任与希望。”道理他都懂,可是……与同桌温柔的眸子对视,担忧又暴躁的心情没办法开口,只能迁怒到小景身上。哼,摊上这么个幼驯染,他早晚有一天要折寿。就在两人谈话之时,迹部和越前颤抖着重新起身,拼尽全力打出一球后再也没有反应,迹部站着失去了意识。“game won by青学,7-6.”随着裁判的尾音,立花闭上眼睛压住眼底的湿润,第一次,他替小景打了个响指,在落日余晖的映衬下,玫瑰花瓣纷纷扬扬洒落,场景无端有些凄美。冰帝的夏天,结束了。可事情还没完,在中间休息的时候,小武士特意拜托小伙伴去便利店买了个剃须刀,就为了这一刻。翻过球网,按下开关,帽檐下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猫眼,在昏黄的光线下闪闪发亮,“失礼了。”可在冰帝众人眼里,这个小矮子简直就是恶魔。迹部是大家的信仰,他们实在接受不了他们的王在众目睽睽下被这样对待,正选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拦在面前。头一撇,虽然也很舍不得自己的发型,但向日的声音洪亮,“如果你想剃,就剃我的吧!”第一次没有兴冲冲地跑到丸井旁边,慈郎推开向日站得更近,目光里带着小动物的试探,“别听向日胡说,我的头发很好剃的,不然我演示给你看看?”泷将所有人挥开,“开什么玩笑,你们可是冰帝的正选诶,剃光头丢不丢人,还是让我来。”“喂喂喂,没你这个预备役说话的份,一边待着去,”宍戸站出来强行挤开泷,这家伙明明比他都在意发型,这种时候逞能什么,还不如他呢,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发型可言了。被警惕的目光弄得有点紧张,越前抠抠裤缝,怎么莫名有种变成反派的感觉,“还差得远呢,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谁都可以啊。”就是为了完成比赛之初的约定而已,至于是谁的头发,他其实不挑的。在场面即将演变成疯狂向对手推销自己的头发时,迹部醒过神,抬手拿过小武士的剃刀,“啊嗯,真是不华丽的物品啊。”还有那群脸上紧张兮兮的,他的伙伴们,“都是傻瓜,本大爷的美貌又不是头发给的。”灰紫色的碎发飘落在地,迹部的笑容依旧张扬,抬手将剃刀扔回去,“希望能在更高处见到你,越前龙马。”“啊!”越前用力点点头。*作者有话要说:立花:小景讨厌鬼!迹部:名仓烦人精!幸村:(无奈地看着撇头赌气的两个人)好了好了,怎么又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