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想捡头发啊。立花挠了挠脸刚要回复, 可借着月光,他注意到同桌同桌复杂的神情,生气、担忧与零星的……喜悦?眨眨眼睛, 他本想继续分辨,可幸村已经忍耐不住了,脑子里一遍遍地回放同桌护住他的动作,万一同桌没接住,万一球砸在别的位置,万一……“你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回事?”明明他们两个是同样重要的,但同桌每次都想着把他护在身后, 紧张与害怕交织, 幸村气得口不择言, 责备的话语突突突地从嘴唇冲出去, “我的网球很差吗, 要你护着?什么球都敢接, 受伤了怎么办?球拍都这样了还想去追人家,追上了你要拿脸打球吗?你脑子里装得都是太平洋吗?”虽然是被指责了,但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对面紧张到颤抖的同桌,立花心里咕嘟咕嘟地冒着喜悦的泡泡。伸出手臂,用力环住同桌, 不顾对方的挣扎,在肩膀处蹭了蹭, 手指慢慢摩挲着对方的脊背,一下, 两下, 试图让同桌冷静下来, “不会受伤的,我看准了才接的,也没想着去追他们,我只是想捡个头发。”好歹也算是条线索。①“而且……”他停顿了片刻,直起身,双手捧着同桌的脸颊,茶褐色的眼眸直直望向对面波涛汹涌的蓝紫色,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暖意,“而且如果有冠军,那一定会是同桌的,英国公开赛是你梦想启程的第一步,可不能出岔子,更不能在这种卑鄙的手段中受伤,而我这么皮糙肉厚,不会有事的。”怔愣着回望,幸村不知道原来在同桌眼里,他这么优秀,优秀到能与世界的优秀选手比赛也不落下风,优秀到能站上温布尔登球场取得最高荣誉。对方的眼底是全然的信任与期待,幸村有些狼狈地撇过头,无数反驳的话语堵在嘴边,怎么也也没办法说出口,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句小小的嘟囔,“同桌真是太犯规了。”但是……“没有下次了。”眼睛里满是认真,什么只有他可以,他相信同桌只要努力,也能够站到最高处,他们是并肩前行的同伴,要一起在球场上驰骋才行。摸了摸鼻梁,在同桌的坚持下,立花重重点头,“好。”“那回去吧,我们可是有八点钟的门禁的,”朝同桌微微一笑,幸村弯腰收拾球袋。发现同桌已经不生气了,立花开始撇嘴,效仿同桌之前那样翻旧账。“哼,同桌还说我脑袋里进了太平洋。”“这不是你当时说我的话吗,我只是活学活用呢。”“你还说我用脸接球。”“那是同桌身手敏捷,别人想用脸接还接不到呢。”是、是这样吗?立花挠挠头,总觉得自己陷入了奇怪的话术中。如平常一样闲聊着,仿佛争吵没有存在过,灯光下,两个影子渐渐靠近,仿佛融合在一起。“滴滴滴,滴滴滴。”短信的声音伴随着震动,幸村掏出来一看,脸色骤然变化,“快回去,赤也和凤也出事了。”一路上催促着司机,紧赶慢赶回到城堡,然而刚一上二楼,就能听到真田的吼声——“切原赤也,太松懈了!”两个人无奈地对望,快步走进房间。仅一道屏障之隔,冰帝和立海大的气氛完全不一样。可完全顾不上那边,幸村眼睛里只有土黄色,“赤也怎么样?”“没事的概率为100%,”发现真田的表情阴沉,柳接过了话头,三两句把事情交代清楚,“没看到对手,没听出声音,没留下对方半点证据,还想着瞒过去。”随着他的话语,真田的脸色越来越黑,拳头也不自觉攥紧,眼睁睁看着切原被打伤,却什么忙也帮不上,那个傻瓜,一点线索都没留下,这异国他乡的他上哪去找人。“咚!”拳头狠狠砸向墙面,真田磨着牙,声音似是从嗓子眼里挤出,“可恶,太松懈了。”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对、对不起副部长!”吓得一咕噜跪坐在床边,切原赶紧鞠躬道歉,他好像又给前辈们添麻烦了。“笨蛋海带头,把你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干净,puri~”透过他完全不会遮掩的表情,仁王一眼就看穿小后辈的想法,忍不住抬手给了对面的黑色毛球一个爆栗,“如果这都算麻烦,那你平时就叫灾难。”扶着眼镜,柳生面无表情地应和着,“没错,相比较而言,还是你的英语成绩更令人头大些。”只是,他们确实该想个办法查查那群人了,总得给对面扒层皮下来才行啊,不然小赤也的亏岂不是白吃了。这么想着,柳生的唇角勾出标准笑容。“立海大好凶啊,”向日扒拉着忍足的肩膀,凑到他耳边悄悄嘀咕,“这么一对比,长太郎是不是被我们保护得太好了?”看看他们,发现长太郎的伤口赶紧包扎,什么都顾不得问,按着对方就要求休息,宍戸也同样什么都不知道,但迹部并没有半点生气,反而是安慰了两句。反观对面,包扎的时候简直就是三堂会审,从地点到人物,具体几个、穿什么衣服、有什么标志、几点几分出现的全部问了个遍,还落实责任,询问丸井和桑原当时在干什么,有没有听到异响……两相对比下来,差别不要太大。哭笑不得地回望搭档,搓了把对方珍视的妹妹头,在他即将炸毛跳起来的前一秒开口,“你怎么知道赤也不是被偏爱的那个?”这不是傻子都能看明白的事吗?向日努了努嘴,他们这边长太郎已经睡着了,而对面,刚得了个爆栗,现在还跪坐在床边和前辈们交谈。“就是因为越珍视,才越严格,希望他能腾飞,希望他足够强大,即使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他一个人也能平安健康。”忍足的声音很轻,只有他自己能听见。凑近了也只能捕捉到什么腾飞什么健康,向日越发茫然,一巴掌拍上搭档后背,“你在说什么鬼话呢?”笑了笑,胳膊搭在向日肩膀,带着独特的口音,“我说,你看立海大明天的举动就知道了。”“三个方案,”立花眼睛里升腾起愤怒的火焰,声音里带着冰碴,“第一种,我跟小景找家里的关系把人揪出来,挨个收拾;第二种,这种事情肯定不止发生在我们身上,总会有痕迹,明天大家汇合,商量商量直接打进他们’老巢‘;第三种,报警,我们就跟平常一样训练,人尽量多些,碰到他们就抓一个,成员口述加上我手里有其中一个的头发,他们打过来的real tennis,可以进一步缩小范围,把他们送进去。”热血的少年们总是想通过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更何况,“要是叫大人们进来,就不能原封不动地还回去了啵。”他和桑原买个冰淇淋的功夫赤也就受伤了,盯着小后辈身上的擦伤,丸井眼睛里的光忽明忽暗,“总要让他们也感受一下才不枉费对方的一片心意啊。”“那我们跟手冢、白石联系,明天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幸村与迹部对视一眼,敲定方案。*清晨,其他三队都找了各种借口,不约而同地瞒着教练来到集合地点。“你说什么,还有人护着你?”等越前说完,向日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们这边专挑没人的地方打,那边的momo和小矮子竟然有人帮忙,这运气真是让人羡慕。果然,若怀疑的有道理,他们的运气是不是被部长连累了?怀疑的眼神一点点挪到迹部身上,可没想到,正好被对面逮了个正着,“啊嗯,你那是什么不华丽的眼神?”手指搭在眉骨,迹部总觉得对方在腹诽他。并不明白好好的信息交流怎么就能被旁边人搅成这样,手冢扶着眼镜拉回话题,“所以我们这边倾向于有两伙人。”“啊,有改邪归正的存在呢,”幸村摸了摸下巴,笑容温和,“那就不好办了,希望越前小弟弟能认出来他,毕竟我们去的时候也不会一一分辨啊。”当然是一口气全部处理了才可以,笑容温柔和善,微眯的眼睛遮掩住眼底的冷光。“那个人……”越前回忆了片刻,目光突然停滞,“就是他。”远处,一个带着银戒的男子缓步走来,声音里也带着些阻挡的意味,“队友情真是感人,但对方并不是你们能对付的人。”大家瞬间打起精神望过去,被众人的目光锁定,他半点惊慌都没有,眼神冷静地说出结论,“所以,少牵扯进去。”“嗤,”除了同桌,没有人能用这种乱七八糟的语气跟他说话,当然,同桌肯定也不会说的,立花嗤笑一声,上前走了两步,手臂斜靠在幼驯染身上,“你们能有几个人?撑死不过百余人吧,作风还这么嚣张,你信不信,只要你说出个地方,本少爷挥挥钞票,有大把人能把那群人撕碎。”见对方怔愣住,他立刻补充,“对对对,你们是强,阴险鼠辈用real tennis打人,然后呢,你们是钢铁做的吗,白天有警察全城追捕,晚上少爷我找人好好陪你们玩两把,别的不说,本少爷一个电话打出去,三天之后保管你们全体跪在我面前。”一次又一次,真当他立花名仓好脾气啊。专门来堵同桌,还把赤也打伤,他心里的火已经已经快克制不住了,没想到好不容易有一个从里面逃出来的,还救了越前的人,语气竟然带着点眷恋。对他们的实力像是在客观评价,可一字字一句句都在表达对那边的不舍,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怎么,他们看着就这么好欺负?枉费同桌给他一个改邪归正的评价。怒气轰得一下升到最顶层,他眼神轻蔑地随手抛了下手机,把告诫的话还了回去,“你也最好少牵扯进去。”肩膀的压力越来越大,迹部终于忍不住,偏着头咬牙,“你到底要靠到什么时候?”被同桌突如其来的怒火弄得一愣,幸村回过神站到名仓身边,无言地支持着他,手指动了动,拉扯着他后背的衣服,然后滑落下来,一点点耐心地把名仓攥紧的拳头掰开,“我们都还好好的,别生气了,而且……”而且,也别把话说太死,明明他们还是想感受一下自己动手的乐趣的。浅淡的薰衣草香像春雨一样浇洒进立花沸腾的大脑,冷静下来的他连忙把手臂从小景大爷身上移开,回想起过来找小景的目的——“万一我这牛吹出去圆不回来了,叫人的事情你可要出一份力呀,小景大爷!”遮住嘴唇,立花小声拜托着幼驯染。毕竟同桌说了,要他他勤俭持家一点。“不华丽的家伙,”迹部微微闭眼,没被对面人气到,反而被幼驯染弄得无语,挥手示意他赶紧滚开。见好就收的立花马上带着同桌走到一边,但眼神冰冷,表情严肃,不断给对面施压。现在就看看对面的人能不能给他们提供些线索了。被财大气粗的立花震住,林修咬着嘴唇,衡量了许久,但怎么看对面也不像是说大话的样子,内心挣扎片刻,带着些许恳求,“能不能拜托你们不要这么做,我保证,明天,不,今晚就给你们一个交代。”他今晚就要去找基斯好好谈谈,即使沉入海底,他们也应该拥有挣扎上岸的能力,而不是把其他人拉扯下来,这种网球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陷得太深,就真的再也回不了头了。本来还怒气冲冲准备和对方动手的海堂,一股怒气完全被立花的话语浇熄,看着对面满是傲气的脸变得真诚恳切,他迟疑了片刻,想给桃城报仇的心依旧占了上风,“嘶,谁知道你们组织什么鬼样子,有本事亮出来瞧瞧啊。”没人能小瞧他海堂薰。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林修朝全场看起来最好说话的蜜色头发借了球拍,本来他是想借那个深紫色头发的人的,可对方旁边就是……算了算了。也没跟对面的头巾客气,他上来就使出了绝招,“双子星。”“砰!”“out!”甩了甩球拍,在打球之前,他的球拍先被什么东西弹了一下。眼神越发锐利,海堂重新弯下腰,“嘶~”“他的球拍停顿了一下puri~”转头看向搭档,仁王分享着自己观察的结论。眼镜微微反光,柳生双手抱臂,“或许,是碰到了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就像之前立花身后,只有你和幸村能看到的东西一样,他的网球,有所有人都看不到的东西。”“是……”立花与同桌对视一眼,想到了曾经去熊猫国看到大家嗖一下蹿到楼顶的画面,异口同声,“气?”“啵,什么气?”发现小伙伴好像知道答案,丸井揽着桑原凑上来听。说到这个立花就不困了,他的眼睛比太阳还明亮,眼底的羡慕无法抑制,手舞足蹈地解释,“一种能飞上天,能在剑上站着的功夫!”他和同桌当时没赶上车,只能坐在街边啃面包,盘算着下一步怎么走,然后就被一个好心的大叔投喂了吃的,还亲切地指路,重点是,根本不收钱,塞给对方钱时他一下就飞走了!说什么山水有相逢,那潇洒的姿态,简直一级帅气!他和同桌还试图学习一下,但据说大家都是从小学的,课间都要出去练习,他们岁数已经太大了,学不会的。恨不得把这段神奇的经历炫耀给全世界,在大家惊叹的神情中,立花讲得更卖力了。但很快,他们的交谈就被海堂的嘶吼打破。回望球场,带着头巾的少年已经跪在地上,愤恨地捶打着地面,桃城受伤了,他却什么忙也帮不上,连对面的家伙都打不过,还怎么去教训其他人。“puri~有点可怜,”仁王甩了甩小辫子,在青学众人的怒视下灵巧地翻过围栏,然后……“仁王前辈,还是交给我吧,”越前紧跟着翻了下去,“他还差得远呢。”青学的帐,当然由他们青学自己来算。更重要的是……压低帽檐,越前不自觉地鼓了下脸,“我们还需要他指路。”所以可不能让仁王前辈把对面给骗傻了。“啊嘞?”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仁王难得有些惊讶,小武士有点能耐嘛,还看出来他想干什么了,比笨蛋海带头敏感一点点。“阿嚏!”一直被安排待在真田旁边,不敢多说话的切原莫名其妙后背一凉,打了个喷嚏。既然已经观察到对方的招数,在气碰到球拍前,越前灵巧地翻转了一下网拍。“啪!”“还差得远呢,”帽檐下面,是他不断上扬的唇角。有点意思啊,搓了搓手指,林修的表情带出些许欣赏。可渐渐地,不知怎么回事,林修发现对面的击球方式越来越像他曾经的好友,基斯。恍惚着放下球拍,嘴巴张大,过了好久,虽然过往的事情已经到了嘴边,他依旧咽了下去,但是……“你们都是很优秀的选手,刚才抱歉了。”是他有些先入为主了。本想就此离开,可瞬间就被所有人拦下。“啊嗯,你的老东家打了本大爷的人,给个解释吧,”迹部双手插在裤兜,好不容易蹲来的线索,他可不允许对方随便消失。“啧,一个人打一百个你也太异想天开了吧,”既然对面已经道歉了,立花浅浅放了过去,只不过,对面实力不错态度也还可以,不能任由对方独自进狼窝。虽然大家的话说得都不算温柔,但这已经是林修在遇到那件事之后少有的温暖体验了,挣扎片刻,他叹了口气,交代了’克拉克街头网球俱乐部‘的由来。但他和基斯的事情,他仔细地隐瞒了下来。“他们想毁掉整个大赛,而我……”低头看着手里的戒指,“我看到了被我击溃的人,直面了那个人的痛苦,才醒悟过来。”他们这么做,不过是把自己受过的伤转嫁给无辜的人罢了。发现对面的人神情低落,尤其是在忍足问到他是不是无法再参加正式比赛时,无法言语地低下头,迹部啧了一声,“告诉本大爷克拉克在哪就行了。”他无意为难对面的人。“在king of kingdom。”蓦然听到这个名字,立花总觉得非常耳熟,小声重复了一遍,“king of kingdom?”*作者有话要说:名仓:(表面上)哼,你们组织完蛋了!(背地里)小景,打钱!迹部:(嫌弃)不华丽的家伙!①关于头发有几点说明:1.头发并不能作为有罪的证据,只能作为其进入案发现场的证据。2.仅凭头发并不能进行广泛筛查,在美国2015年的联邦调查报告中承认过,仅凭头发进行的筛查造成了大约200起有瑕疵的案件。可以通过确认嫌疑人范围,用头发对那些嫌疑人进行判断,但不能广泛筛查。3.关于头发进行DNA筛查还会存在一些缺漏问题,所以2019还是2020年初好像发表过什么新技术可以提高精度,但我记得当时看到时还停留在实验室阶段,没应用于实践,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综上,我的想法是通过同党的口供,其他受害人证词,验伤证明,real tennis上的痕迹,加上头发验证,多方综合下手,但我的思维依旧浅显单薄,设定仅为了行文考虑,希望不要给小可爱们造成误解(贴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