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迹部大人在场上苦苦挣扎, 旁边的仁王前辈也精疲力尽,坐在观众席的桦地攥紧拳头,脑子里想到的全是跟着仁王前辈在后山的经历。前辈照顾着他, 没有讨厌他的沉默,还单方面拉着他聊天。跟他说了很多,改变他思想的话。“puri~你要有自己的思想才行,你不能跟着迹部一辈子吧。”“迹部也不会希望你做一辈子小跟班的。”“你要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而不是委屈自己,多表达,多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世界比你想象中要精彩更多啊, puri~”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吗?可是如果这件事会让迹部大人不开心, 那他……眼睛对上对面碧蓝色的眼眸, 不知道为什么, 桦地陡然心生警惕。死死盯着对面, 桦地不自觉地拿着球拍站起,沉默不言地慢慢走近球场,就在站到场边的那一刻——“小景, 躲开!”瞳孔紧缩,根本没有思考时间,桦地急速冲到迹部面前, 舒展着身躯,完全遮挡住身后单膝跪地的大人, 猛地斩下。“砰!”浅黄色的小球用力砸到对面半场。他明白了,即使迹部大人不需要, 但为了对方的身体, 他也宁愿这样做。这就是内心给出来的答案。“刚才的点数由于第三方回击, 无效。”下一秒,裁判的声音响起。偏过头,越智和毛利对视一眼,彼此达成一致。抬眼望向裁判,越智纠正着,“裁判,刚才那一球算点数。”是他刚才控球出现问题,才差点打伤对面的,所以,就当补偿吧。-“啊?”裁判挠挠头发,“好的,那第一盘比赛结束,game won by迹部、仁王,7-6。”他的话音刚落,教练的嗓音就从喇叭里传出——“根据训练营规定,桦地崇弘选手干扰比赛,请退出集训营。”眼眸低垂,桦地不敢看迹部大人和仁王前辈的眼神。他知道这是违规行为,可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旧会这么做。绝对,不能让迹部大人在他面前受伤,绝对不行。“快从本大爷眼前消失,”迹部紧攥着球拍,低垂着头,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诶?”在后山已经跟桦地玩得很好的切原瞪大眼睛,“迹部前辈为什么要说这种绝情的话!”这样桦地一定很难过吧。“赤也,”立花把半张脸埋到被子里,只留下眼睛担忧地望着幼驯染,酷丧的声音也变得沉闷,“现在小景才是最难过的人。”小伙伴被驱逐了,而且还被对面施舍了一场胜利,可偏偏,一切都是因为他不够强。所以小景这时候的心情,才更难过吧。嘴巴动了动,切原在副部长的怒视下小心翼翼地瞟着立花前辈,“对、对不起。”叹了口气,幸村肩膀紧靠着同桌,用力握着对方的手指,想给予些许安慰。“puri~”场上,听完迹部的话,仁王立刻抬头,快步走到迹部旁边,胳膊肘用力怼了对方一下,眼神却凝望着桦地,“桦地,你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吧,想做什么,现在就做啊。”他、他想……手指撒开,球拍“啪”地掉落在地上,桦地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微微张开双臂。抬眸,迹部怔愣住,不知道为什么,压抑在心里的酸涩就这么一点点涌了上来,“真是讨厌啊,仁王。”小声嘀咕着,迹部却大步上前,用力揽住桦地。“回去也不能给本大爷松懈啊。”“wushi。”“每天晚上把训练结果给本大爷汇报。”“wushi。”沉默了许久,迹部使劲拍了拍桦地的后背,“有你在身后,本大爷很开心,要努力追上来听到没?”说完,就瞬间松开手臂,后退两步。“wushi!”声音异常坚定,桦地眼神温柔地认真注视着迹部大人和仁王前辈。背上网球袋,转身离场。掀开被子,不甚仔细地给同桌塞了两下,立花快步追上桦地。至少要好好送别才可以。沉默地陪着桦地收拾行李,走到门口,见对方的情绪微微好转些,立花才开口,“车已经叫好了,想我们就开视频,有时间就过来,我给你整张安全巡查证,咱理直气壮地进来,到时候教练看着你更慌。”上面来检查了,这谁不慌。眼睛里流露出浅浅的笑意,桦地点了点头,“wushi。”拍拍对方的肩膀,直到带着桦地走远,立花才转身离开。听见教练的声音,越前回击的手突然僵直。桦地前辈被,命令退赛了?为什么?眼睛里带着低落,嘴巴动了动,“还差得……”说到一半时停下。前辈一点都不差。越前还能想起在后山时,前辈帮他的举动。虽然沉默寡言,但总能一眼看破他的逞能,在他被三船教练的训练弄得精疲力尽时,扛着他回去休息。会在他不想吃东西的时候,默默把餐盘塞到他手里。虽然之前都不熟,只是在后山有短暂的接触,但越前能感受到对方的努力,真诚和善良。可这样的前辈,被抛下了。他知道,只有强者才能走到更高的地方。可那群高中生每一个都那么冷漠,跟他熟悉喜欢的氛围完全相悖。再回忆着那个金毛说的,世界赛是场地狱。明明手冢部长他们就很好,还是说,因为他们还不够强,真强大起来,他们也会变成那个样子?越前嘴巴抿紧。“在想什么呢小不点?”龙雅撂下球拍向前走了两步,双手猛地向中间挤着小不点的腮帮子,看到和小时候一样可爱的金鱼嘴,眼睛里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笑意。抬手啪啪地拍着对面的烦人精,大大的猫眼狠狠白了对方一眼,“还差得远呢。”余光瞥见对面一动不动地等他回答,没好气地敷衍着,“就是心里不舒服。”了然地点点头,龙雅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揪着少年的帽檐,“我们小不点还是小娃娃呢,舍不得和别人分开啊。”就像当年哭着想让他回来一样。果然,本性的东西,这么多年都没变。“胡扯!”一把抓回帽檐,撇过头,拎起球拍,“打不打了,不打我……”几乎在他开口的同时,耳边响起那个讨厌鬼的声音,“小不点,不开心的话,我带你走啊。”眼睛倏地瞪圆,“要走你走,我还要……”完成和部长的约定,成为支柱。而且,动不动就说走,一点责任都没有,果然这个臭家伙还差得远呢。拳头使劲压了压小不点的脑袋,看着对面嫌弃的表情,好气又好笑,嘴巴也不留情面,“小不点你有没有点良心,我是为了谁啊,就你现在这两下,成什么支柱,你最该做的,是成为你自己。”成为当年那个,天天追着他屁股跑,被他和老爸打败无数次,还会憋着嘴站起来,眼睛亮晶晶地高喊再来一次的小少年。如果能跟小时候一样可爱的喊哥哥就更好了。更何况……等平等院那家伙冷静点吧,还有其他人,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主将都快崩溃了,这帮人还一无所知的样子。他还是带着蠢兮兮的小不点躲远些,别在被伤着。捏住小不点的嘴巴,满意地得到一个鸭子嘴,三下五除二替对方做出决定,“你现在的心不静,与其在这里蹉跎浪费你的天赋,还不如换个舞台,我带你去散散心,如果你以后还想回来,我们就回来,只要你能力足够,去哪里都会受到欢迎,就像我一样,还是说,小不点你怕自己回不来?”努力把嘴巴抢救出来,越前恨恨地仰头,瞪了对面一眼,“还差得远呢,我当然能回来!”“那就这么定了,一会儿我们就收拾东西离开。”没给对方反驳的机会,龙雅瞬间接了下去。总觉得,陷入了一场可怕的话术中……可没等越前沉思,对面的烦人精又开口了,“笨蛋小不点,不是要学光击球吗,我教你。”听见这话,刚才的所有困惑都消弭无踪,越前抄起球拍重新进入场地。*等立花回去后,第二局已经结束,第三局也到了抢七。这么快的吗?看着第二局的6-0,再望着拦网前,已经趴下不能动的雅治,立花快步走到同桌旁边,“怎么回事?”挪了两下,幸村腾出个被角方便同桌钻进来,嘴里也不闲着,“雅治的胳膊没抢又撑了一局,现在已经没有力气了。”所以,只剩下小景了吗?搓了搓手,把温度提高些才钻进去,看着比分上抬,眼睛里带着些许担忧,又开始不自觉地捏着同桌的手指。场上,迹部杵着膝盖,弯腰大口喘粗气。毛利看着两个学弟狼狈成这样子,轻声劝说:“别挣扎了。”早点下场,还能早点治疗。“本大爷,绝不会屈服!”深吸一口气,迹部用力挺直身躯。仁王拼了手臂才获得的机会,加上桦地的离去,让他彻底燃烧起来。好不容易打到63-32,迹部的眼睛一瞬间变得空茫,一直趴着蓄力的仁王昂起头,“puri~我一直在观察前辈们的脚步呢。”“是同调!”“所以仁王其实在收集数据?”“仁王和迹部的双打竟然这么默契吗?”“啧。”听到旁边人的声音,隔着眼镜,柳生嫌弃地瞥了一眼,雅治那家伙现在的精神力是可以强制同调的,他刚才就是脱力了才没使出来,根本不需要默契一说。“啊嗯,本大爷知道了。”手指压住眉骨,迹部舒展身体,高高跃起,“你们,全是死角!”球拍用力压下,浅黄色的痕迹呼啸着冲过去——“月光前辈,剩下的就靠你了!”毛利当机立断把关节卸了,用力抽回小球。“啊。”越智发出上场的第一个音节,“啪!”破灭的轮舞曲被……“啪!”躺在拦网边上的仁王抬起球拍,用着最后的力气轻轻一颠,网球顺着拦网滚到对面。“砰!”“game won by迹部、仁王,7-6.”“比赛结束,局数7-6、6-0、7-6,二军获胜。”抹了把汗水,迹部嘴角扬起,“啊嗯,本大爷当然会赢得胜利。”“puri~”仁王瘫在地面,声音沉闷,“或许,迹部你在耍帅的时候,能注意一下可怜的同伴?”华丽的笑容转为无奈,迹部弯下腰,用力扶起仁王,“本大爷当然不会忘了你。”“迹部,交给我吧。”沉稳的嗓音由远及近,真田抿着嘴,背对着仁王蹲下,“上来。”比起迹部一瘸一拐地扶着,这种脱力的蠢货,还是背着更好些。“puri~真是荣幸啊。”小辫子耷拉着,仁王顺从地趴在真田后背。“太松懈了!”立花看着敏捷的真田,轻笑着指挥担架退回去。可温馨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嗖!”捕捉到熟悉的气声,立花瞳孔紧缩,迅速抬头,浅黄色的小球正急速冲到对面。“危险!”越智眼神一横,冷冽的眸子盯住击球的远野,一手护着毛利肩膀,另一只手高举球拍,准备迎击。“砰!”“砰!”“砰!”三个小球在半空交汇,最后各自垂落在地,滚动了几圈才缓缓停住。平等院和木手淡定收拍,远野瞥了眼平等院,压下心底的震惊,眼睛直直射向对面的紫色衣服,“妨碍我处刑的白痴,赛场见。”失败就是要受到惩罚,不管谁都一样,这是他们一军比赛前就定好的规矩,没想到竟然是平等院第一个打破的。眼镜微微反光,木手勾起唇角,“求之不得。”只有平等院,顶着各方视线,一个个用眼神杀过去,而后平静却僵硬地坐回观众席。就算是越智那家伙给他讲题的报偿吧。啧,就是这样。嘴巴不自觉张大,立花看着落座的平等院,怀疑地眨眨眼睛,喃喃低语,“数学书的作用,真厉害。”他现在由衷希望混蛋前辈能跟数学捆绑到死!*原本大家以为,开局如此漂亮,之后也会很顺利。可看着那天晚上白胖憨厚的渡边嘴角带笑,轻描淡写地击回108式波动球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不仅如此,小球的气浪直接将石田掀到墙上。“杜克全垒打。”平静地说出名称,渡边站着裁判结果。“石田银无法比赛,胜者为u17代表杜克渡边。”轻描淡写又迅速异常,望了望对面连汗都没出的前辈,再看看这边已经失去意识的同伴,刚才还一片欢腾的国中生们迅速安静下来。目送石田被医护人员带离,木手嘴角微抬,“高中生前辈们都很不好惹啊,我刚才可是还挑衅了一个,怎么样搭档,怕不怕?”翻了个白眼,丸井想着两个人赛前的谋划,“现在才说怕是不是太晚了点啵!”况且,他还想着能不能借此激发杰克的斗志呢。立花那种咸鱼都能被激励成功,杰克应该也可以的吧。“你现在的搭档是我啊丸井君,稍微尊重一下我吧。”预想一会儿做的事情,说不定会被少爷扣工资,现在还得不到队友的重视,他们比嘉中可真是不幸。果然,还是得让田仁志他们多吃几个苦瓜才行。瞥到杰克已经开始撇嘴,丸井勾起唇角,抬手比了个耶。看得远野更无语了,对面的紫色大背头还好说,那个红毛小娃娃,他一球打过去会不会哭啊。还有旁边的家伙,明明这都是他们最后一年可以双打的机会了,还一天天的不专心训练,就这样,他怎么跟那家伙一起站上世界的舞台啊!嗤,君岛那个笨蛋。并不知道搭档在想什么,君岛反而是合计着怎么才能逼迫旁边人下场,也不知道对面的国中生能不能抓住机会,把笃京的膝盖打伤。但也别太用力,不然……啧,远野这个蠢货。一上场,远野没跟对面废话,直接从处刑罚十三开始,“斩首!”“吸!”听着身后的声音,立花和幸村无奈对视一眼,杰克要开始了。“杰克前辈,给你纸!”知道自己泪点比较低,切原一般都是带着纸的,可这一次他发现,明明杰克前辈才是最容易哭的那个。刚开始呢,眼泪就在眼眶转圈了。“呜呜呜,木手的超强防守也很厉害。”看着木手依靠缩地法跑遍全场,杰克嫌弃地拒绝了纸巾,掏出手帕咬在嘴上。虽然是他亲手把文太推出去的,虽然木手也是个不错的搭档,但他还是很难过。一个走钢丝结束战斗,满意地听到’15-0‘,丸井再次比耶,“我是不是很天才?”嘴角下垂,木手淡淡开口,“丸井你是不是太会抢风头了?”明明大部分球都是他接的。“啵!”没有一点点犹豫,丸井直接把这件事推到迹部身上,“我跟迹部学的。”不管迹部跟谁比赛,他最终只能记住迹部一个人。这可是高级抢风头技能!“啊嗯,本大爷什么时候这么不华丽了?”嘴角抽搐,迹部瞪了眼场内,又偏头望着旁边,这下慈郎能认清这家伙的真面目了吧。但看到那个橘色头发在蹦跶时,他绝望的闭上眼睛。算了,放弃了。紧接着,清亮的少年音传过来,熟悉又刺耳,“丸井君好帅!丸井君必胜!”“砰!”“1-0,by丸井、木手。”“砰!”“2-0,by丸井、木手。”“砰!”“3-0,by丸井、木手。”“好样的丸井君、木手君!”“果然是梦幻的双打组合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在一众加油声中,只有切原和向日格外独特——“杰克前辈,别哭别哭。”“天呐桑原君哭的时候竟然不流鼻涕!”没有理会国中生小鬼头的行为,君岛眼睛微眯,他看到了,缩地法的破绽,而且……“丸井君,可以让我再看一眼你的走钢丝吗?”这种简单的愿望丸井大人当然会满足!已经打得嗨起来的丸井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可以。”可之后……“3-1,by君岛、远野。”“3-2,by君岛、远野。”“诶?”立花转向同桌,眼睛瞪大,“精神暗杀之外,他们还有语言暗杀吗?”幸村闻言噗嗤一下乐了,紧锁的眉头立时舒展,明明是正经招数,为什么让同桌一说,总有种很不正经的感觉呢,“应该说是语言劝导更合适吧,依靠智谋和缜密的推测,拿捏住文太的心理,结合周围环境施加压力,打乱文太的节奏。”语言暗杀,语言诱导,这都是什么东西?但是,没关系,他有一个简单的解决方案。捕捉到前辈对话的切原大喊一声,“文太前辈你堵住耳朵啊!”就像迹部前辈当时闭眼一样!习惯性分出心神在场外获取情报,听到这话,君岛额头布满黑线,这群国中生,还真是创意无限。“3-3,by君岛、远野。”唇角轻轻抬起,不过,他们也就只能得意到现在了。丸井听到切原的声音,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没错,他们赛前已经知道这个前辈的性格了,他怎么还能被牵着鼻子走。拂过额前沾满汗液的发丝,丸井朝对面wink了一下,“你倒是能打中我啊!”嗤,远野狠狠吸气,眼睛里带着点凶光,处刑人最讨厌挑衅的人了,要不是需要压制实力,要不是对方有那么点可爱……哼!镜片微闪,君岛看着后方做好准备的木手,“你能挡住前面攻击,还能挡住后面的吗?”身体习惯性绷紧,下一秒——“咚!”“文太!”*作者有话要说:丸井:(非常快乐,非常张扬)耶!桑原:(咬手绢)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