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因公殉职

崔星寒，今年24岁，人长得相貌清秀，谈不上帅，但一眼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干净、爽朗的舒服感觉。今天他依旧像往常一样骑着小鸟牌电动车去单位上班，谈起他的工作，可是有很多人羡慕——公务员，同时也让很多人恨得牙痒痒——城管。一年前，崔星寒考上了公务员，着实高兴不已，家里人甚至为他大摆筵席，宴请亲友，当时的他意气风发，耳边全是夸奖、赞美之言，尾巴都快翘到了天上，心中那个得意啊！但是，现在！一年后的今天他却满心的酸楚，满肚子的苦闷无处倾诉。今年来城管打人事件频繁发生，城管收受贿赂、强制拆除摊位等影响恶劣的黑幕也被屡屡揭发，当然这只是个别事例，不知道在别的市区城管名声怎么样，反正在崔星寒的家乡宁阳市，城管已经成了瘟神的代名词！只要你敢穿着制服出门，买菜全是长虫的、买肉全是注水的。走在街头背后骂声一片，人人都吐唾沫，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绕着走。“唉，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晴天！”叹了一口气，崔星寒将电动车停在了办公楼后的停车广场，一眼望去，一万平方米的停车场几乎全部都是小轿车，本田、现代、上海通用各种品牌应有尽有，就连宝马、奔驰也有几辆，那是局内领导的座驾。就在崔星寒准备离开时，突然一辆黑色的夏利开了过来，停在了崔星寒的小鸟电动车旁边的车位上。车窗打开，一个胖乎乎的青年伸出脑袋笑道“哟，这不是咱们城管局的廉政楷模嘛，还骑你这时速30里的电驴呢！”这个胖乎乎的青年叫做王成，和崔星寒是同一年分配到了城管局，不得不说，这人别的本事不行，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欺软怕硬、打人受贿无一不精。这不才工作一年，就买了自己的车，还付了房子的首付，车虽然是低配车，房子也不过是80平的二手房，但是一年就能混到这种程度，已经让很多刚刚毕业的大学生羡慕不已。崔星寒面露不屑地朝他一笑，挑眉道“怎么，你羡慕我这廉政楷模？要不要我跟科长说说，让你当当？”“别，我可没那福气！”王成下了车，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这楷模是局长都特批的，一般人可享受不起这待遇，对了，听说你女朋友上个星期和你分手了？”崔星寒脸色一沉，心中暗骂“真他娘的晦气，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崔星寒这廉政楷模虽然名头好听，但不过是城管局树立的一个幌子，用来应付外面那些城管局贪污受贿的悠悠之口，还有就是打人事故发生之后，应付记者的发言人，可以说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但谁让整个城管局除了他，领导一个个脑满肠肥，干部膀大腰圆，科员脸带横肉，只能他这个细皮嫩肉，形象出众，还不肯和他们同流合污的新人来顶雷。王成看到崔星寒脸色不好看，笑得更加得意，嘿嘿笑道“告诉你个好消息，下个月12号，我要结婚了，到那天你一定要来，给我做伴郎。”崔星寒面无表情的说道“那天我有个约会，去不了。”听到崔星寒拒绝，王成丝毫不意外，将手搭在了崔星寒的肩膀上，崔星寒却甩肩躲开了他的手，就像是怕沾上什么脏东西。王成脸上闪过一丝怒色，但马上就被笑容覆盖。“呵呵，既然你有事，那我就不强求了。作为同事，我发自内心跟你说两句话，这个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黑木耳，不过你女朋友屁股长得确实挺翘的，刚才来的路上，我看到她坐在一个小白脸车里，这种爱慕虚荣的女人分了也不可惜。”“谢谢！”崔星寒压抑住心中的怒气，冷声吐出两个字，掉头就走。“小人得志，王成你最好别有什么把柄落我手上，要不然小爷叫你好看！”看着崔星寒的背影，王成脸上笑容收起，狠狠地吐了口吐沫，低声咒骂道“我呸，什么东西，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圣人，玩出淤泥而不染。”走进办公室，刚刚把屁股和椅子接轨，突然几个城管老人走了进来，对崔星寒说道“小崔，别在那傻坐着了，今天上面下达了任务，所有科员都要外出执行任务。”崔星寒嘴角扯动，露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点头道“张哥，今天是什么任务啊？”这些老人都在城管局工作了五六年，一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阴你都让你找不着证据的老油子，得罪一个，就等于得罪全部，以后就别想在城管局待了。所以，崔星寒对这些人一直都是敬而远之，既不得罪，也不过分巴结，偶尔送条烟、水果啥的。带头的那个张哥，挥手道“嗨，还不是那些屁事，违章摆摊，影响城市美容，你待会跟着我，有我们在，那些无赖不敢闹事的。”说完，张哥转身就朝外走，崔星寒急忙起身跟着，心中却在想，“无赖？唉，原来今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晴天霹雳！”坐上单位的出勤车，一共五辆车，王成也跟在里面，浩浩荡荡二十多人开进了市区，来到了一条人流比较多的商业街，街道两旁有不少小贩在摆摊卖一些小吃、饰品赚钱生活。吱呀！车子停在了旁边，所有人都下了车，崔星寒跟在最后面，这种驱赶小贩的事他可不想参与，因为一旦对方不配合，就会变成一场血案。“不好，城管来了！”“收摊，走人！”“跑个毛，谁怕谁呀，他们今天要敢再拆老子的摊位，老子就跟他们拼了！”“对，干他们娘的！”。。那些小贩聚成了一团挡在摊位前，张哥和几个老人站在最前面，脸色不悦的扫了他们一眼，说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想阻碍公务人员执法吗？信不信老子叫来警察，把你们都抓走？”面对“张哥”的威胁，小贩中一个瘦瘦高高，头上带着一顶瓜皮小帽，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用蹩脚的普通话喊道“姓张的，你还有脸说自己是公务人员，你他娘的带着媳妇白吃了我多少次烤肉串，不付帐就算了，还翻脸不认人砸老子摊子，今天你再敢砸，老子就跟你玩命。”又一个卖豆浆的黄脸矮小男子也大叫道“没错，今天你们敢砸我们一个人的摊子，我们所有人跟你们没完！”张哥的脸色不由阴沉了下来，看了身边几个老人一眼，被人当众报短，他也感觉脸上有点挂不住。“草，别给你们脸不要脸，老子警告过你们很多次了，要么开店正规经营，要么趁早滚回老家，你们不仅不听，还敢变本加厉的日夜摆摊，你们这是在影响市容，破坏城市建设。”“放你娘的屁，我们要是有钱，早就开店了。整天被你们这些王八蛋骚扰，我们不晚上加班摆摊，老婆孩子吃什么！”“少罗嗦，今天你们要是搬走，我们可就暴力执法了！”张哥不着痕迹的在背后挥了挥手，像是早有准备一样，几个老人打开车门拿出了一些木棍、铁管，分到了所有人手里，就连崔星寒也不例外。一看到城管要动手，那些小贩也怒了。“草尼玛，兄弟们，抄家伙，干死这群龟孙！”话音未落，一锅炸油条的热油就泼了过来，站在最前面的两个城管当场惨叫着倒地，脸都被毁容了。“这可是你们先动手的！”张哥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喊道“伤害公务人员性命，这是要造反，给我打！”一场混战在闹市区的商业街就上演了，崔星寒被人拥簇着向前移动，两条腿都吓软了。王成则一脸狰狞的拿着铁棍朝身边一个明显是路人，而不是小贩的男子打去，一棍将那人打倒在地，头破血流。这下可激起了民愤，再加上那些小贩的鼓动，那些看不过眼、有正义感的路人也参与了进来。崔星寒使劲的往外挤，想逃离这场暴力执法。砰！崔星寒突然感觉脑袋一沉，眼前一黑，就彻底的失去了直觉。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乱战依旧在继续，地上满是鲜血，还有倒在地上惨叫的人，有城管，也有小贩，甚至还有无辜的路人，男人、女人都有。警笛声由远及近，一群警察快速的下车，举枪对天连开了三枪，枪声令所有人暂时停止了打架。“所有人都给我站在原地不许动，子弹可不长眼！”“一队封锁现场。二队把所有参与打架斗殴的人，不论是城管还是普通人，只要是站着的都给我铐起来。三队，立刻抢救受伤的人。。”一个警察蹲在崔星寒的身边，伸手试探了一下呼吸，摸了摸脉搏，回头道“队长，这人后脑勺被榴莲砸中，呼吸停止，脉搏也停止跳动了。”被铐起来的一名城管喊道，“那是我们的人，那些小贩谋杀公务人员，都要枪毙，通通枪毙！”警察队长眉头一皱，挥手道“尽量先抢救伤重，有呼吸、脉搏的伤员，没呼吸、心跳的随后处理。”过了很久，崔星寒才被人抬上了警车，送到了医院，医生试探了一下他的体温，面露可惜的说道“呼吸、脉搏已经停止了二十分钟以上，体温也降到了常温，通知家属，宣布死亡吧。可惜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就这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