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长老决议

“吧嗒！”随着第一滴雨砸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砸得粉身碎骨之后，就像是进攻的号角，数以千万计的雨点从天而降，“哗啦啦”的将青石路面完全淹没。“轰隆隆”一阵雷响，如巨石滚过众人的心头，令闻者不由的一阵胸闷心悸。而在宗祠内高冠而坐的十七人却是面无表情，只有闪动的目光才让人看出，他们正在急切的思考着一些问题。“哗啦”一道闪电从天劈下，紫电银蛇狂舞之际，“轰隆隆”的雷声又跟着响起。坐在主位上的叶家族长一拍椅子的扶手，沉声道：“诸位长老，开始表决吧！”十六道目光都凝聚在了族长的身上，虽然外面雨声雷声响彻不绝，但族长的声音却是清晰的就像在耳边说话：“叶倾浅未经请示，擅自处理梦狐魔核之事，按规，降三级，任魔核商店第四掌柜。又罚俸一年，并入思过堂面壁三个月。诸位长老，同意的就请举手吧！”赏罚分明，家族立法才能被人敬畏。而赏罚有度，家族立法才能让人既敬畏又不激起愤愤不平之心。按叶倾浅的过失，就算是直接免罚投入家族监牢都不为过，但是族长却是打算将此事就此揭过，是以手中的板子是重重拿起，却是轻轻放下。不过，这板子到底是重是轻，除了族长之外，还应当由家族的十六位掌权长老一同表决。这，是为了避免族长权柄过重，令家族成为一言堂，大搞任人为亲，胡乱改变祖宗制度而采取的分权之法。而十六位掌权长老权力之大，甚至可以联合罢免族长，任命新一代族长。当然，前提是要十六位长老全票通过，少一票都不能行使这个极端的权利。所以，掌权长老如果觉得族长对叶倾浅的处置不合适，完全可以通过举手表决，通过这种少数服从多数的决定来采纳或是驳**长的提议。表决的结果还是令族长相当满意的，尽管是以九比七的票数通过，但族长还是能从中看出有多少长老是跟着自己走的。只要这个数字不是倒过来，那么自己这张族长的椅子，至少还可以坐上三年。“第二项提议，叶家第五房支脉，高级武师叶飞鸿之子，叶东，血脉纯度不足。提议：革除叶东家族成员的资格。诸位长老，同意的就请举手吧！”这次诸位长老倒是思考的很快，几乎话音刚落就以十三比三的票数通过。叶东，那个武技值为零，魔法值为零的废物，叶家血脉中出了这样一个东西，真是八辈子不修的恶果啊。还好祖上也预料到了血脉经过代代传承后，血脉中的力量会一直被稀释，最终产生一些完全没有天赋的恶劣血种。为了防止家族的血脉过早的进入衰弱期，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将坏的种子赶出叶家的这块优质良田。于是就有了可以免除一些人家族成员身份的规定。叶东那惊人的天赋测试结果刚刚好让他被驱逐的条件。对于这种结果，族长并不意外，只是有些奇怪的看了眼三位没举手的长老。如今一代中血脉纯度最高，一身冰系魔法无人能出其左右的叶芷霜，家族长房血脉仅剩的最后硕果。血脉纯度优良，一身武技强横，实力还在族长之上，已经达到武皇中级程度的叶迟武。最后一个则是叶家有名的三代长老叶重，十六位长老中年纪最大的一位。当年，叶家族长的爷爷还只是一个呀呀学语的小孩子时，叶重就是叶家的十六长老之一。到了上位族长继位时，叶重还是十六长老之一。一直到上位族长老死在位置上，新族长上任后才发现，叶重竟然还在十六位长老的队列中站着，而且看他的精气神，当代族长估计，自己是活不到看见叶重长老退休离任的那一天了。这三位长老之中，叶芷霜从前与叶飞鸿的亡妻是亲如姐妹的闺蜜，叶东几乎就是在她的照顾下成长起来的，也正是从她对叶东那句：“将来此子的成就，怕是会比当年那唐家的四少还要高出一些，圣域之后的秘密或许真能被他给解开。有子如此，妹妹羡慕都来不及……”中，人们才开始盛传叶东从小便有神童之能，是真真的天才。当年被这位叶家第一魔法师盛赞的孩子，却将被叶家一脚踢开，她会反对，意料之中。第二位持反对意见的叶迟武，是叶东父亲叶飞鸿的授业恩师，叶飞鸿一身所学尽皆来自叶迟武。叶迟武一生对武技极为痴迷，痴迷到为了一套掌法，毫不犹豫的就放弃了继承族长之位的机会，所以叶迟武坐实了“武痴叶”的外号。而在叶东四岁之时，叶迟武无意中发现这个小徒孙竟然在打一套他从来没见过的拳法。虽然慢吞吞，软绵绵，像是没有力气一样，但是来往推送之前却自有一套章法。武痴叶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别人眼中有气无力的招式在武痴叶的眼中却是打开了另一番新天地。在与小徒孙叶东的一番交谈后，叶东那句：过刚易折，直接说中困扰武痴叶许久的心结。而之后一套刚柔并济，阴阳互转的理论更是让武痴叶对叶东惊为天人，称其为生而知之的武道神童。自此武痴叶刚猛如虎，性如烈火的拳法开始风格转变，最终推成出新的成就了他新的武道境界，一举冲上了武皇中级的高度。对于名为徒孙，实为忘年好友的叶东，武痴叶是一百个不愿意让他失去叶家血脉的身份，自然也不会举手同意。至于最后一位叶重长老嘛……这老不死的怪物不是一直都投赞成票的吗？怎么在这件事情上跟自己干上了？不过还好，他这一票也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无妨无妨。族长想到这里，脸上的神色顿时好看了一些，又提出了第三项提议：“外门弟子叶东，结交匪类，品形不端，使家族蒙受重大损失，此罪，罪大恶极，提议：就地处决。”“我反对！”这是叶芷霜“放屁，你敢再说一遍！”这是叶迟武。就连那几位坚定支持族长的长老听了之后，也不由的愣了一下，这种事情，老大你没提早打过招呼啊。却不知道这也是族长刚刚在心里才下的一个决定，根本来不及通知几位心腹啊。坚定派都哪些了，那几位一直墙头草性格的长老更是迟疑不决。罢免与处死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而族长却是先用血脉大议罢免了叶东家族成员的身份，再用叶东近日的行为提出处死他的理由，这是要把人往死里弄的节奏啊，墙头草长老们不由考虑起来了到底是站在族长这边有利，还是跟反对派在一起更有好处。倒是资格最老的叶重长老沉稳的说道：“结交匪类是实情，但品形不端却是无从说起。毕竟空空门的小神盗自入城以来便是百般布局，而这叶东也不过是无辜受牵连之人，从暗堂与叶倾浅的反馈来看，叶东至多是个从犯，且毫不知情，所以，罪不至死，族长应该再考虑一下提议的合理性。”族长却是振振有词：“他之前或许是不知道，但之后金妙妙骗走木灵魔核，盗走叶家重宝锦玉腰带上的五光锦玉，叶东身为叶家弟子却不加以阻拦，反而送金妙妙出城，这等行为不是品形不端又是什么。对于任何出卖家族利益者，当场处死在族规里是最轻的处罚了。”“少他娘的放屁，木灵魔核明明是你的蠢货儿子亲手送给那小偷的，而五光锦玉本该在族库里被传人妥善保管，你身为族长不仅以权谋私，把宝贝交给你儿子用也就算了，现在还把宝贝丢失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我呸，老子第一个不服！”叶迟武重重的一口浓痰吐在了地面上，恶狠狠道：“别以为你是族长老子就不敢揍你了，再敢满嘴喷粪，老子立刻打得你连你儿子都认不出来你是他亲爹！”“你想以下犯上？！”族长横眉冷对。“奶奶个熊，老子打你又怎么了？你这族长的位置还是老子不稀罕才坐上去的，老子打你又怎么了？”叶迟武开始卷袖子了。“好大的胆子！以下犯上，要挟族长是要被三刀六洞的……”“滚你奶奶的，老子就要打你了，怎么着，谁敢将老子三刀六洞？谁敢？出来一个让老子瞅瞅，看看是不是皮又在痒了！”叶迟武目光扫视之下，一众长老打着哈哈，不是左顾就是右盼，根本不敢跟叶迟武对视。这匹夫，可是真敢动手的！这里所有人的境界加起来都没他高，武皇中级啊，死死的吃定他们了，傻子才会凑上去挨揍！“好了，都是当长老的人了，还这样大呼小叫，没大没小的，成何体统，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我叶家没有礼教！”叶重轻轻一哼，在场十几位顿时觉得脑袋一晕，就像被无形的气流给狠狠冲撞了一下。这下，看向叶重的目光顿时收起了多年来的轻视，个个都充满了敬畏。这老不死的，好高深的功力啊，应该比武尊还要高了吧？难道是隐藏的圣域？老家伙，隐藏的够深啊！“既然族长容不下叶东，而迟武小子又要力保叶东，那么，就让我来作个提议吧。”诸位长老，包括族长连忙恭敬道：“叶老，您请说！”“这样吧，保留叶东叶家血脉的身份，再怎么说也是老祖宗留下的后代，再差也是叶家的种子。当年叶家能从这蛮荒之地成长到现在，靠得正是家族成员齐心协力，不抛弃也不放弃同宗同种的兄弟姐妹的行为。今天叶家是富贵了，但也不能丢了老祖宗留下来的好品德。另外，小家伙也确实有点胡闹过了火，就让他去外面历练一段时间，磨磨性格脾气。人嘛，吃得苦头多了自然就会懂事了。就让他外出历练一年吧，也别走远了，就在魔兽森林里活动吧，这样家族也好有个照应。”叶重说完，看向了诸人：“各位，觉得这提议如何？”虽然族长仍有些不甘心，但经叶重长老这么一提议，众长老一附和，族长也只能举起了手表示同意。十七比零，叶家五十年来首次全票通过的事情，叶家，叶东案到此结束。散会后，诸长老三三两两的离去。叶芷霜莲步款款的走到叶重面前，郑重的行了一礼，冰冷如霜的俏脸上多了一丝感激的线条：“谢谢叶老的仗义直言，芷霜将会铭记在心。”武痴叶也是虎步龙行至叶重面前，极为服气的一拱手，嘴上不客气，但神色也同样感激：“老头子，我先前只当你是个没主意的老东西，现在才知道是我这双狗眼瞎了，根本没看清，您老才是真正的明白人啊。所以，我在这里向你赔罪了，您要是还气不过，那就打我一顿好了，我绝不还手！”叶重却是淡淡一笑，挥挥手：“去吧去吧，小家伙还在暗堂的黑狱里关着呢，莫要去晚了被人打坏了。”“对啊！暗堂那群狗东西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武痴叶一拍额头，连忙转向朝暗堂方向跑去。叶芷霜则是朝叶重又行了一礼，告辞道：“芷霜也该回去开课教授弟子魔法知识了。”等到宗祠里只剩下叶家族长与叶重长老时，叶家族长终于从主位上站了起来，几步就走到了叶重长老的下手位置，恭敬的肃立：“叶老突然出手，是否是小人哪里做错了？”“你做得没错，只是想法急进了些，这可不是叶家族长该有的思想。”叶重淡淡道：“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我说过，只要你乖乖的听命行事，这叶家族长的位置，你可以一直坐下去。”“是，叶老。”“去吧，只是别忘记，这里的生活虽好，但你终究不是真的叶家族长。如果你再忘记这一点，我自会去找花语宫主谈谈，换个合格的无心无面人来当这个族长。”叶家族长身形一颤，被淘汰的无心无面人下场只有一个！“小人一定遵从叶老的命令，绝对不敢再自作主张！”等到叶家族长退去后，叶重眯起了眼睛，闭目养神的同时，嘴里轻轻喃喃自语：“金老头，你到底看上了这小子的哪一点……叶东……嗯……或许是我在局中，所以中了魔障而不自知……任何变数都不应该存在，刚才应该同意杀掉这小子才对……算了，多关注一点，如果影响到了计划，再杀了也不迟……”雷声轰隆，雨，开始越下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