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羽雾常年有健身的习惯,地下室是厉羽雾的运动区,建有游泳池。游泳池里通常配有恒温器,但今天厉羽雾把设备都关了。深秋的夜晚,周遭的空气已经是冷的了。不一会儿,池子里的水就冒出了冷气,厉羽雾连人带衣服地把黎栊扔进了池子里。黎栊身上还有刚刚被碎片划破的伤口,一入水疼得刺人。伤口在潺潺流血,在水中散开,把蓝色的游泳池池水染成了浅粉色。他不会游泳,忍着疼痛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尽力地想抓住池子边缘,把头冒出来。厉羽雾却不打算就只是这样放过他,他用黑色皮鞋踩住了黎栊抓在边缘的手指,蹲下身盯着黎栊已经有些迷离的眼睛:“疼吗?”手指上的痛楚已是雪上加霜,在加上深秋时节被困在水里,一时间说不上是痛楚和寒冷哪一个占上风。厉羽雾又伸出手把黎栊冒在水里的头往下按:“冷吗?南霜和他的孩子在海里的时候比这更冷。”头被按进水里,又被提了起来,又被按进去,提出来。水霎时涌进五官里,黎栊被呛得喘不过气来。此时的他根本没有什么思考能力了,只是听着厉羽雾的问话,凭着本能在想:不冷的,南霜掉进海里的时候是夏天,没有这么冷的。但黎栊给厉羽雾的答话却不是这样子,他一只手从厉羽雾的鞋底抽回来,抓住了厉羽雾的手腕,喘着气说:“杀了我,厉羽雾你杀了我吧!”厉羽雾看黎栊一张脸蛋逐渐变青,唇色发紫,实在可怖,就一把把黎栊从池子里捞出来,像对待一条死鱼一样甩在地上:“求死吗?黎栊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死掉,你欠我和南霜的要慢慢还!”黎栊有些缺氧,一个人在地上蜷缩着,晕乎乎地想,他到底欠了什么。他给了厉羽雾七年的爱,却从来没有往厉羽雾身上拿走什么。可现如今,他却成了欠债人,就因为厉羽雾认为南霜是他推下海的吗?厉羽雾看着躺在地上卷缩成一团的黎栊,面色痛苦不堪,一副欲哭不哭的倔强模样。而淌在地上的水还有几分鲜红,明显是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厉羽雾觉得心一紧,心脏莫名的有些隐隐作痛,生出了一股懊悔。但他只是站在那里,攥紧双手没有上前,对自己说:厉羽雾,他可是杀了你的孩子的凶手!可别对这种人妇人之仁!对南霜的愧疚压过了心里的懊悔,厉羽雾把黎栊扔下,头也不回地走了。……南霜大概明白厉羽雾想干什么,不过有些过于血腥的场面并不适合一个娇弱的omega看见。南霜很懂事地没有跟下去,而是捧着拿一大束玫瑰花,在客厅安静地做永生花。南家是是名门贵族,但家族内部人口众多,向来崇尚狼性竞争,竞争激烈。作为一个旁系的omega,南霜唯有美貌。打小,南霜虽不受重视,却常常遭人欺负。没有刺的玫瑰,谁不想一摘为快呢?所以,南霜自小就知道要变得足够强大。大到勾心斗角,小到厨艺浇花,南霜都在不断学习,他的学习能力一向很强。只有靠这些知识技能,南霜才能牢牢地攀住权势,不停地往上爬。可能最开始南霜只是想过的好些,但后面就还想要更多,荣华富贵和把之前欺负他,看不起他的人踩在脚下。厉羽雾上来时,南霜刚刚把花处理好。“在干什么呢?”厉羽雾直接坐在了南霜旁边,把他圈进怀里。南霜把刚刚处理好的花拿给厉羽雾看:“做永生花。”厉羽雾对这种东西向来不感兴趣,看了两眼就摆回了桌上:“你身体不好别忙活这些了,以后我每天送你一朵。”南霜就等这句了。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一样,今天的玫瑰花是我回来后,羽雾哥送我的第一束花。第一次,总归是不一样的。”南霜的珍视让厉羽雾愈加觉得愧疚,这束玫瑰本不是送给南霜的,却让南霜这样在意。但这种话,厉羽雾自然不会说出来。他只是抱住了南霜,温柔地许诺:“我以后还会给你最好的。”南霜听到这句话眼里露出得逞的光芒。打蛇打七寸,十几年来他真的太了解厉羽雾的脾气了,他轻笑着:“那我可记住了,羽雾哥以后可能忘了。”……黎栊躺在地上,深秋,湿衣服贴在身上冷的刺骨,就如同落入的冰窟。黎栊的意识已有些涣散,他想今天自己可能就会死在这里。不过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他已了无牵挂。“黎先生,黎先生……”黎栊挣扎着睁开了眼,看见来人是张姨。“张……姨……”张姨看见黎栊一身狼狈样,泪都快下来了:“看来少爷被那个南霜迷昏头了,怎么可以对枕边人下这样的手啊。”张姨躲在厨房里早就看见黎栊被碎片扎伤了手,特地带了药下到地下室。看见黎栊血痕累累的手,张姨忍住泪给黎栊包扎。她看见黎栊冻得发抖的身体,有些歉意:“黎先生啊,不好意思,我没带干衣服下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张姨肯伸出援手是黎栊想不到的。他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也不嫌弃什么,还勉强扯出笑来说:“没事的,谢谢张姨,这样就很好了。”张姨看黎栊满足的样子,心里更加难受了。她摸了摸黎栊湿掉的发梢:“好孩子。”张姨是打心眼里喜欢黎栊。她觉得这个孩子干净朴实,不像南霜虽然每次见她都带有笑,但一双眼睛都是虚伪贪婪。但不知道为什么厉羽雾就是喜欢南霜,心甘情愿地捧着惯着。张姨叹了口气,孩子的事不是她这老一辈该管的,但是黎栊这个孩子如今太可怜了。“黎先生,还能走吗?今晚你就勉强和我这老婆子凑合一晚吧。”张姨扶起黎栊缓缓地走。此时她想起,少爷的房间,黎先生现在应该是住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