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洛尔:“?”格洛尔:“你刚刚说了什么?”“没有,我是说,我并没有全能到这种程度,”克莱门特有些头疼地抵住脑袋,并肩蹲在小皇帝身边,皱眉看着格洛尔手上捧着的小白鸟,“除非您把它带回王宫,可王宫不可能出现一只野生的鸟。”整个王宫都被笼罩在一层特别的无形能量罩之下,没有获得权限的生物并不能随意穿越它。因此王宫只会存在被专门喂养用以娱乐陛下或丰富花园的动物,绝不可能出现野生飞鸟。换言之,这会暴露他们出过宫的事情。“没关系的,克莱门特,可以把它藏在你的房间里,让艾萨克过去帮它包扎——他会帮我们保守秘密的。”格洛尔说。艾萨克是格洛尔专属的首席宫廷医师,他也不知道看人和看鸟究竟会有什么区别,不过格洛尔向来相信自己的下属,给鸟包扎这么一件小事,他相信艾萨克不会让自己失望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陛下,”克莱门特不知道想到什么,说,“还是我来吧。给人包扎和给鸟包扎,应该没有多大区别。”“我还以为你不愿意救它呢。那就这么干吧,克莱门特,它就交给你了。”格洛尔递出双手,想要将白鸟放到克莱门特手上。克莱门特没有伸手去接:“等等,陛下。如果这样,我用晶翅带您飞回去吧。不然我可没手带着它。”“晶翅?可你背上还要背着我。”格洛尔说。克莱门特不紧不慢地笑了一声:“所以我们要换个姿势——抱着您回去,怎么样?”格洛尔一怔:“抱着?”克莱门特面色如常,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下,说:“就像这样,横抱着。”格洛尔想象出了这个姿势,面色微红,说:“这不太好吧。”“怎么不好?”克莱门特挑眉。格洛尔不好意思地向他解释:“这个姿势好像一般都是用来抱小孩子的,塞利安只有在我幼年期的时候才会这么抱着我。”克莱门特没说话,盯着他看了半天,盯得格洛尔都疑惑自己说错了什么的时候,才终于说:“没事,陛下,从来都没有这个说法。别担心,上来吧。”格洛尔想了想,也确实想体验一遍被晶翅带着真实飞翔的感觉。他努力克服了自己的羞耻感,点头说:“那行。”格洛尔在地上蹲久了,手上还捧着一只受伤的鸟儿,自己起不来。克莱门特便重新蹲下,扶着他两侧手肘站起身。“那接下来要怎么做?”格洛尔问。“您不用动,闭眼就好。”克莱门特说。格洛尔才不闭眼。于是他看着克莱门特将一只手放在他膝盖后面,一只手搂在他背上,还不等他多加思考,格洛尔就感觉自己腾空而起。“唔……!”格洛尔低声惊呼,紧紧闭上了眼睛。很快,他睁开了一只眼睛,见到自己和克莱门特的身周已经裹上了一层半透明的鹅蛋型罩子。“晶能罩。”格洛尔认了出来。“是的,挡挡风,顺便遮掩一下行踪。”克莱门特说。格洛尔知道对于纵能师来说,晶能都是非常宝贵的,晶能罩一般只有在抵御重大攻击的时候才会用到,能够这样随手施出挡风的,也就只有像克莱门特或塞利安这种级别的人了。一对浅紫色的晶翅从上将的身后“喀啦喀啦”地节节伸出。没有召唤得太长,半径只有一米左右,可就成这样,也把格洛尔看得有些心馋。他也想自己的翅膀能像晶翅一样飞起来。但这说到底还是身体问题,身体不好,力量太差,再怎么努力扑腾也连离地都做不到。克莱门特见他看着自己的晶翅出了神,低笑一声:“怎么,想摸摸?”格洛尔回过神来,也笑了笑:“想摸摸。”“那下次给您摸。准备走了,这次您真的要闭上眼,不然会头晕的。”克莱门特说。格洛尔应:“噢,好。”可他还是没有闭眼。然而,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他就后悔了。“都跟您说了要闭眼。”耳边传来无奈而微有责备的声音,格洛尔还是觉得头脑眼前一片发晕,甚至视线有些模糊地发黑。他只能凭借运动旋转的色块认出这是他的房间,上将的人影模模糊糊地立在身前。“……可这是我第一次飞,有点好奇。”格洛尔陛下很是委屈。一声叹气,右手边的床铺微微凹陷,一双手按到他的太阳穴边。“闭上眼睛,我帮您按按。要靠过来吗?可能会舒服点。”“没事,我这样做这坐着就好。谢谢克莱门特。”“嗯……”格洛尔忽然察觉到克莱门特的手在自己额边僵住了,身后也一下没了声音。“怎么了?”他闭着眼睛问。“……您的帽子,好像……”克莱门特欲言又止,“要不您……摸摸?”“嗯?”格洛尔盲着把白鸟小心放到腿上,自己伸手摸了摸脑袋。空的。格洛尔猛地睁眼,面色大变:“我的角呢?!”他顾不上眼前的眩晕,一把拍上克莱门特的肩膀:“快帮我去找找,克莱门特。它不能丢!”克莱门特立马起身:“是!”克莱门特立马就离开了。格洛尔坐在床边,有些紧张地等着克莱门特。为了平静一下自己的心情,他低下头,轻轻摸了摸腿上受伤白鸟的脑袋。鸟儿低低叫了一声,沙哑无力,连动都没力气动。“唔……会痛吗?”格洛尔不敢动了,低声对它说道,“抱歉,得等一会儿才能让他来帮你包扎。”克莱门特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回来了。他小心地关好窗户,腋下夹着一顶帽子,手上握着两根鹿角。他走回格洛尔的身边,将鹿角递给他看:“陛下,我回来了。”格洛尔见到它们,松了口气。“还好找回来了,”他随即又开始困扰,“不过这下明天和塞利安就不好交代了,难道要说我睡着睡着角就掉了?”“……不是没可能,毕竟它从时间上来看早就该掉了。”克莱门特说。格洛尔抿嘴:“塞利安才没有那么好骗。”“那我一会儿再来一趟您的房间好了……就当是我‘散步’回来,看看您是否睡着。”“……也行。不过,克莱门特,你或许应该先帮它包扎一下,我感觉它很难受。”格洛尔捧起了腿上的鸟儿,说,“我不太敢碰它,怕会把它弄得更严重。”克莱门特没回答,而是问:“那您呢,头还晕吗?”“我没事,坐着缓一下就好了。”格洛尔说。克莱门特帮他稍稍检查了下,这才接过鸟儿:“行,等我五分钟,我先把它安置一下,一会儿再来帮您卸伪装。”“五分钟能安置好?”格洛尔不放心地问。“放心,不会让它死的。”克莱门特说。格洛尔这才点点头,小心地将鸟儿交给克莱门特。上将非常准时,说五分钟就五分钟。当他回来的时候,格洛尔正靠着床头半睡半醒。迷迷糊糊间,格洛尔感觉到自己的脑袋离开了坚硬的床头,被靠在了另外一面同样坚硬的存在上。但这会儿靠近的地方,可比床头暖和不少。格洛尔刚想撑着睁开眼睛,克莱门特就将手捂在了他的眼睛上,低声说:“不用起来,不用睁眼。”刚刚撑起的一点儿眼皮获得赦免,立马重新盖了回去。*然而第二天,格洛尔陛下发烧了。没有一点征兆,突如其来地就发了烧。伴随着这个消息的出现,整个王宫高速运转了起来。无数人因为这个消息而被从温暖的床铺里抓了出来,连夜加班。例如说陛下的首席宫廷医师艾萨克,自从凌晨时分被一个电话叫到陛下房间之后,就一整晚都没能离开。但这晚只是一个开始。随后连着五天时间,格洛尔陛下的高烧都没退下。塞利安伯爵的闭关进程因为陛下的身体问题而推迟。当晚,伯爵发了很大的火,彻查了王宫所有人员的踪迹和当夜行为,一口认定是有人带陛下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嫌疑最大的当然是从最近开始跟随在陛下身边的另外一人,克莱门特上将。塞利安伯爵也确实做好了调查上将的准备。不过陛下高烧之中醒了一次,将塞利安叫到身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事情,这件事忽然就没了后续。克莱门特上将没有受到什么调查,他继续留在王宫里,甚至依旧保有随意进出陛下卧室的权限,与塞利安伯爵一同留在陛下床边照顾。终于,到第六天的时候,陛下的情况有所好转。陛下的烧慢慢退了,塞利安伯爵的愤怒随着陛下的清醒而得到缓和。整个王宫在担惊受怕将近一个星期之后,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不过在陛下的寝室里,一场恶战才刚刚开始。“不,塞利安,我不想喝。”纯澈而委屈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因为嗓子太久没用,陛下的话语满是沙哑。金发少年将脸撇到了一边,软声说:“这药太苦了,现在喝会很难受的。让我休息一下,晚点再喝好不好?”“不可以哦,陛下。”塞利安语气温和轻缓地对陛下说道。他坐在陛下床头,轻而易举地就将满脸抗拒的小皇帝从被子里抱坐了起来。他从床头拿起药碗,送到了小皇帝的嘴边,温和地说:“除非您愿意继续输液……”“不——”听到这个,格洛尔陛下哀嚎一声,别过头,想要直接往旁边倒去。可是塞利安随手一抓,就重新将他的身体捞回了正位,一点也不给他逃避的机会。格洛尔刚从高烧中苏醒,这时候浑身无力,根本没有什么抵抗的能力。苦涩的药味飘入鼻中,陛下的脸庞瞬间就皱成了一团。他求助般地望向床边的首席医师,哀求道:“艾萨克,你快帮我说句话。”艾萨克的年龄比起王宫里就任的其他人来说年龄不算大,今年只有三十来岁,一直以来也将他当做弟弟般对待,对于他的请求几乎没有拒绝的时候。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的艾萨克一脸纠结,看着陛下委屈的面容满心不忍。“塞利安伯爵,您看陛下这么难受,不如我们换成……”艾萨克小声说。话没说完,塞利安伯爵一记眼刀无情地扫过,语气森冷,满是警告:“艾萨克博士。”艾萨克声音一堵,干咳两声闭了嘴,对着陛下歉意地苦笑了一下。格洛尔见向他求援无效,双唇一抿,可怜巴巴的眼神转而落到克莱门特的身上。“克莱门特——”陛下软声哀求,天蓝色的双眼中写满希冀,湿漉漉的,如果不是鹿角掉了,此时他的样子看起来就会像是一只可怜的小鹿。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