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门特离开了房间。格洛尔没有给他回答, 他也没有继续紧逼。他只是在转身之前揉了揉格洛尔的头发,细软的发丝在手下揉得舒服无比。但最重要的是,格洛尔并没有躲开他的动作,反而主动偏了偏头给他摸, 显得十分乖巧。陛下应该没生气吧。克莱门特不是很确定地想。塞利安即将回归的事情很快就在王宫内传播开来, 许多人因此而忙碌起来, 开始准备向老上司进行阶段汇报的材料和报告。当然,大多东西都是提前被准备好的。克莱门特刚出门不久,一位王宫内工作的“天使之眼”成员就敲门找到了格洛尔。天使之眼是情报组织, 也是各式人才最为聚集的地方, 王宫里不少后勤人员都是直接从天使之眼中遴选的,他们除了需要承担后勤任务之外, 同时也要负责对于王宫内除去陛下之外的所有人进行观察, 从另一种维度上对王宫进行保护。而这名成员就是王宫内天使之眼的第二负责人。他将一份报告递给小皇帝,恭敬地问:“陛下,这是这三个月内的部分报告,您看有什么地方需要处理的吗?”格洛尔被迫从被克莱门特亲了的震惊里回过神来。他将手握拳抵住嘴唇,另一只手接过报告看了两眼。只见一项项被精挑细选择出来的异动记录罗列其上。例如说,某天某晚, 陛下卧室窗户异常开启。某天某晚, 王宫上空某处监控异常短路。某天某晚,上将卧室垃圾中异常出现大量废弃胶纸……格洛尔捏着报告, 犹豫了一下,将他递回给对方。“不用处理, 就这样交给塞利安吧。”陛下温声说, “不管他问什么, 直答就好。”*塞利安回来了。就在格洛尔刚刚开完一个会议之后, 出门时恰好撞上迎面走入王宫的塞利安。伯爵还没来得及换上平时常穿的黑白管家服,而是穿着一套类似于日常化简便军装的宽松服饰,外面又套了一件开敞的过膝修身大衣。他手上还拖着箱子,另一只手则拎着一个蛋糕袋子。见到格洛尔,他的脸上露出惊讶而欣喜的笑容。“日安,陛下,刚开完会?”伯爵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向小皇帝微笑行礼。“塞利安!”格洛尔双眼一亮,当即走快了两步,上前踮脚抱了一下塞利安伯爵,很快分开,笑眯眯地说,“我还以为你要等到午饭时候才能到呢,好快。”他的目光转向伯爵手中的袋子,很是惊喜:“你真给我买了?袋子好大,是不是还带了其他东西!”塞利安笑着将袋子举高过头顶:“您猜猜。”格洛尔睁大眼睛,踮起脚尖尝试伸手去够。克莱门特见他动作危险,立马一大步踏上前,将手臂虚虚地护在身后,以防小皇帝站不稳摔倒。他主动向伯爵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伯爵。”塞利安也不敢真让格洛尔跳着去够,浅浅地逗了两下,他就主动降下手臂高度,让陛下得以扒开袋口伸过头往里面瞧。他向克莱门特回以微笑。面对这名难得从职位与实力上都能与他相抗衡的年轻上将,塞利安从来不会吝啬自己的友善。他向克莱门特打了个招呼,说:“日安,上将,我也给你带了一份,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克莱门特有些惊讶,点点头:“谢谢,我不挑。”数着小蛋糕的格洛尔陛下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吃蔬菜不吃甜食,这叫不挑?既然遇上了,他们就自然顺路走了一程。塞利安简单问了一下这三个月来的情况,并向克莱门特感谢他将陛下照顾得这么好。沿路上,王宫内遇到的人员也纷纷向着三人打招呼,对于老管家的回归表示了充分的欢迎。塞利安简单收拾好东西后,时间便已临近饭点。三人一起吃了顿饭,格洛尔难得地有机会将甜食作为主餐,吃得非常认真。身边陪着的是克莱门特时,甜品并不会受到太严格的限制,不过塞利安正式回来之后,甜品限制肯定就会被重新提起,往后再想像现在这样随心地吃就有些不容易了。克莱门特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与塞利安说着话,时不时便要偷偷向着格洛尔的方向看上一眼。可惜即使一顿饭下来,他都没能从陛下身上得到什么反馈。克莱门特轻啧一声,有些烦躁地收回了目光。午饭很快结束,到了陛下的午觉时间。谁送陛下回去卧室,这是个问题。克莱门特从吃饭的时候就一直等着这个时机,他赶在塞利安开口之前,主动上前。“我送陛下回卧室吧,交接的事项我晚点再去找你。”他走到格洛尔身边,对着塞利安伯爵说道。塞利安对这问题倒不介意,早点工作还是晚点工作对他来说区别不大。陛下在这三个月里没有缺胳膊少腿,气色看上去和之前没有多大区别,翅膀依旧光洁靓丽,见到他还能活蹦乱跳,这就足以让他对克莱门特的照顾报以信任了。“好,那我先到三楼交接其他工作,你好了随时可以过来找我。”伯爵说。格洛尔欲言又止,但是没有被人发现。他见两人已经定下了安排,想了想也只好跟着点了头。就这样,他跟克莱门特一起回到了卧室里。卧室大门一关,克莱门特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是他们之间极其少见的十指交握的握法。上将脚尖一旋,转身就将他按在了门上,眉眼间侵略感十足。格洛尔睫毛一颤,没有对克莱门特的行为做出什么不满的表示。他微微抬起头,只说了一句:“克莱门特,门好凉。”克莱门特刚想说点什么,听到这话顿时气焰全消,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干脆地将他牵到床边坐下。“陛下,塞利安伯爵回来了,您的考虑结果呢?”克莱门特开门见山地问道。格洛尔空着的手捏住了床单,他说:“你们交接还要时间,让我再考虑一个中午吧,克莱门特。”克莱门特将他们十指交握的手举到面前。他盯着格洛尔,声音微沉地问:“您都愿意让我这么牵了,也都愿意让我帮您暖床抱着您睡觉了,到了做决定的时候就那么难?”该做都都做了,离别在即,克莱门特索性不再管那么多,他干脆地凑上前去,亲了一下格洛尔的脸颊。格洛尔已经被他亲过两次,这下再亲,反应已经要平静上许多。只是湿漉漉的浅色眼眸中,仔细看才能看出犹如受惊小鹿一般的神色。上将顺势抱住小皇帝,陛下的小体格十分轻松地就能被他整个抱在怀里。陛下没有反抗,也不像浴室那次的逾越一样一巴掌就打上来,他便更加得寸进尺地将自己的脑袋也蹭到陛下耳边。细软的发丝挠在鼻尖,就像面前的人每日每夜都会挠在他的心头上一样。看在眼里,痒在心上,偏偏就是怎么挠也挠不到。他的喉结上下无声地滚动,嗓音也变得低沉而沙哑:“陛下,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是说,您更希望我换一种更明白、更直接的方式来问您?”格洛尔没有办法看到上将的表情,上将也看不到他的。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摸了摸上将的脑袋——这个动作放在他们的体格差上来讲实在有点不合适,但再不适合,也抵不过上将过于配合的低头。“谢谢你的忠诚和付出,克莱门特。”格洛尔敛下眼,鞋尖悄无声息地相碰着。他说道,“但是我有一些不能说的理由需要考虑……下午之前我会给你答案的,别催我,可以吗?”上将低低叹了一口气。但格洛尔没有对这样亲近的触碰表示拒绝,这让克莱门特心里仍旧抱着一丝希望。他深谙趁热打铁的道理。现在就算要不到答案,也总得捞到一些其他的东西。“那我们换一件事情。”克莱门特收回脑袋,冲他眨了眨眼,浅笑着尝试缓和气氛。他说:“您让我换掉的床头照片,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代替。不过既然都已经到了这时候,您总该允许我给您拍一张照片吧?”这个问题对格洛尔来说简单多了。“可以。你想在哪拍?”格洛尔问。克莱门特试探:“**?”格洛尔敛起了微笑,认真地说:“不行。私人照也需要保持形象的,克莱门特,请你理解。”克莱门特没有意外。他一指卧室床边的白色小圆桌,也就是格洛尔陛下每天清晨吃早饭的地方,说:“去那吧,正好现在阳光也合适。”格洛尔欣然同意。克莱门特先在远处放好仪板,调好角度,然后再牵着他走到圆桌前。上将拉好椅子让他坐下,弯腰给他整理了一下发丝和衣领。格洛尔对于镜头非常熟悉,仪态上相当自然。一切很快准备完毕,克莱门特问:“可以合影吗?”格洛尔点了点头,说;“不外传就没问题。”克莱门特保证:“我不会分享给任何人看。”“嗯,”小皇帝看向仪板,问,“定时拍照吗,它什么时候拍?”克莱门特偷偷看了一眼仪板,嘴角一勾,又担心太过明显,立马就压了回去。他在侧面弯下腰,亲了一下格洛尔的脸颊,轻笑说:“现在就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