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微弱的灯光,宁绥看到燕止行的表情,在极为专注的隐匿。开门的人念叨了一句“也不在这里”就匆匆掩上门。宁绥猜测那个人是在找燕止行,算算时间,宴会已经要开始,不管燕止行是用什么方法出来,宁长栋都该发现他刚认回来的孩子不在。人都走了,燕止行的手还捂着他。宁绥想着如果燕止行真的和他在一起宁长栋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两只手腕还是被燕止行禁锢住,他能触碰到燕止行手的就只有唇舌。宁绥仰起脸,燕止行捂得不严实,在确认他不说话之后更是松懈。脱出掌心之后,燕止行修长的指节在他面前,宁绥微微开口,瑰色的唇碰上他指尖,伴着呼吸间的热意。效果非常不错,燕止行瞬间将他放开。宁绥揉着手腕,语气揶揄:“我还以为我这么没有存在感,让你能忘了抓着我的事情。”燕止行没有回答,在昏暗中宁绥看到他指尖微动,还能感知到他在看哪里。“你今天去补纹身了。”宁绥想他用的甚至不是问句。他大大方方承认:“下午去的。”“为了今天要见宁宸?”宁绥听得好笑:“你说的好像我和他是情.人。”没有否认,所以是的。“你怎么猜到这是他让我纹的?”宁绥浅色的瞳孔盛着月光,其中是多情而无情的凉意。植物不怕疼,可是收到伤害之后会有汁液无声诉苦。燕止行什么都没有说,刚被吐息抚过,指尖的热意犹存。“刚才应该是宁先生找我。”两人都在暗处,夜色中燕止行的瞳眸更添深意,“时间不多。”他们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聊。他沿着自己之前的逻辑问。“为什么要去,你想做什么?”他问宁绥。“什么也不做。”宁绥笑。燕止行退后几步,谁都没有再去将书房的灯打开。也都看不清彼此细微的表情。宁绥半倚着墙,想要玩笑开口问燕止行是不是专门在堵着他或者问他,把他拦下来就是为了告知,他不会以真少爷的身份出现从而让他难堪这件事。那他可以夸一句有心。可燕止行先说话了。“如果你什么都不和我说的话,我想我们的合作关系现在就可以中止。”宁绥原本放松的背脊蓦然和墙壁分开,崩的有些僵。“我哪有什么都不和你说?”“有谣言说,你和宁宸兄弟乱.伦。”他语气没有波澜,“我想这是你想要传播的。”宁绥扯了扯嘴角,几乎想蹦起来夸他不愧是学神,如果他现在有力气的话。“我怎么会这么败坏自己的名声。”“是啊。”燕止行的嗓音带了几丝哑意,“为什么?”宁绥也不知道现在自己笑什么,也没人看得到,他抹了一把脸。“这次是我不对,以后做出行动前我一定会和你商量。”“为了证明诚意…”宁绥突然笑,“我本来就准备和你说的。”“晚上你空闲的时候到花房边上的秋千找我。”也不知道燕止行是答应还是没有,反正宁绥迎接一片沉默。之后就是燕止行离开的动静。宁绥在他走之后,缓慢将两只手腕互相压住。痛死了,刚才和燕止行对峙的时候,那种灼烧感又来了。他之前对疼痛感的猜测可能要推翻。因为不觉得和燕止行的对话这么重要,重要到可以改变上一世命运。宁绥又抹了一把留到下颌几乎要滴落的冷汗,半个身子顺着墙到了角落,最后抱住自己的双膝。好冷。燕止行再晚一点走,他就要站不住了。*宁家这次举办的晚宴邀请宾客众多。大厅的所有隔断都被临时拆卸,形成空前开阔的场地。灯光明亮,在细节处透露着精心。场地中间有个临时搭台,现在台上有明星在唱歌,用于活跃气氛。而本来应该迎接客人的宁长栋正在责问刚才派出去找人的助理。助理不停解释自己的确哪里都找遍了,就是没有看到燕止行。代替宁长栋接待客人的,是他的长子宁宸。宁宸也有些疑惑,他抵达晚宴之后到现在都没有看见宁绥。只不过他现在不方便走开。宁宸目光都不知道在纷纷攘攘的人推中逡巡几遍,只不过始终找不到宁绥。他已经开始假设宁绥提前知道了燕止行的存在,便做出赌气不到宴会的决定。其实也好,他也不喜欢宁绥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下。举办这场宴会的目的,是想要宣誓主权,况且他的东西,难道不值得最好的待遇?宁宸看见还在诘问助理的宁长栋,觉得他父亲的确是老了。而他大拇指上戴着的象征宁家权利和地位的祖母绿戒指,也到了该交接的时候。宾客已经差不多到齐,宁宸便找了位是他叔辈的合作对象,以平等的身份同人闲聊,立刻谈笑风生。许许多多的目光投递在他身上又假装不着痕迹地移开,其中不乏羡慕嫉妒的真正同龄人。宁宸没有掩饰自己野心的习惯,宁绥是他的,整个宁桥药业也都是他的囊中物。不过宁绥是宁家假少爷这件事,宁宸知道之后也有些惊讶。接受之后,又有些遗憾。如果道德伦理来束缚他,他会觉得更加禁.忌刺激。不过现在更名正言顺,那也不错。最因为宁绥没有出现而着急团团转的人反而是宁旸。他去敲过宁绥的房间,里面没人,会场里面到处也找不到。宁旸心里面暗骂,现在说他中午就看出来宁绥不对劲是有点马后炮。可他真的看出来了!台上的明星就唱三首歌热场子,之后就是主持人,然后是寿星切蛋糕来着……那肯定要寿星啊!寿星人呢?宁旸和宁长栋都在找人,最后是宁长栋先找到了燕止行。这个儿子是刚认回来了,看起来又贼有主意,宁长栋也不敢多说,想他没错过时间就行。没成想燕止行回来之后和他说的第一句就是。“宁先生,我不能作为真少爷的身份出场。“燕止行表情非常平静,这样的表情让宁长栋反对的话没有立刻说出来。“有真便会有假,我不需要用真假来衬托。”“说我是您之前走失的孩子就行。”似乎是已经想好了,说起来也是条理清晰。对宁长栋而言却像是劈头盖脸的冰雹,他紧紧锁着眉。“你见过宁绥了?”燕止行面无表情:“没,我只是认为这样的说法更严谨一些。燕止行脑中闪过关上书房灯之前看到的画面,宁绥的手腕被他举着,腕上看似毫不相干的两处纹身。凑成一朵瑰丽勾魂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