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瓮中辩

“这……”贺良闻言，一时语塞。赵峰先前不杀自己，这次又委托他师父来救自己，他到底想干什么？而这个鬼谷天纵子又好像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为什么他却听从了赵峰的话将我救来此处？赵峰那“暗龙灭煞诀”功夫就是眼前这个老者传授的吧。可……我这身不完全版的“暗龙灭煞诀”的功法来路，老前辈怎么提也不提问也不问？心中疑虑重重，贺良顿觉脑袋大了一个圈儿，一时间竟也不知从何问起了。沉默良久，老者玩味的眼神不停打量着贺良，似乎一点也不急。理了理思路，贺良终于对老者一抱拳道：“前辈，敢问，我所使的‘暗龙灭煞诀’和赵峰的真是同出一辙？实不相瞒，这功夫晚生也是在梦中所习。”“没错，是同一个功法。其实，‘暗龙灭煞诀’是我鬼谷门第一代尊者鬼谷子创下的神功。至于你为何会在梦中习得，这一点老夫也不明白。可能，你与我鬼谷门本就有缘罢！不过你还真是万中挑一的修灵体质，‘暗龙灭煞诀’里头的招数可都是极难掌握，资质上佳的修灵者也得潜心修习十余载才能小有成就。没想到竟被你在短短一年的梦呓之中学会了半数招式。更让老夫意外的，是赵峰修炼了二十年都还未悟明白的‘煞绝天地’竟被你这娃娃悟了出来，怪哉，怪哉！”鬼谷天纵子说完，难得从他双眼之中瞧见了一丝饶有兴趣的光芒。“呵呵，这便是造化罢！”贺良故作轻松地敷衍一句。其实，他又怎会知晓，‘煞绝天地’发招是要有先决条件的，那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心境。没有达到这个地步，任凭那修灵之人再聪慧，参悟到的招式也都只是皮毛和形似罢了！贺良轻叹一口气，再次开口问道：“老前辈，请问晚生还有多少时日可活？”这一直是贺良最关心的问题。因为他自知煞绝天地发招后，它的使用者必会身死。只是，现在他还是好端端的活着，身体除了酸软无力，并没有其他痛苦的症状，因此甚是好奇。“呵呵呵，世人都是如此，只要给他一点点生的希望，他们便会将性命放在第一位。谁不想多活些时日？小伙子，你终于也问出了心里话啊！”鬼谷天纵子笑呵呵说到：“若不是我那日在王爷府将你救下后利马给你服了一棵续命软经散，而后又用灵力护住你的七大命脉，你早在三天前就被天地之力反噬得尸骨无存咯！”瞧见贺良感激的神情，老者懒洋洋地一挥手，不冷不热道：“你也别太高兴，就算是这样，也顶多能延续你七个昼夜的性命。重伤垂死的你，已经昏睡过去了三天三夜，从现在算起，你该还有九九八十一个钟头可活。”闻言，贺良自言自语了一句：“我还剩下不到四天的活头了。”说到这里，他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悲凉。可短短片刻功夫，贺良便洒脱一笑，旋即突然想起了什么，鼓起勇气质问老者道：“老前辈，请恕我直言，现如今天下大乱，正是您出山匡扶天下，还老百姓一个安泰家园的时候呀！您既有吞吐天地之智，又有傲视天下之武，为何还不出面救救这水生火热中的茫茫众生？”听了贺良的话，老者一愣，他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小小乞丐怎还来得如此忧国忧民的情怀？微微一笑，他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解救苍生？呵呵，我从来就没有那个想法。救了又如何？百年之后，一样会天下大乱，一样会生灵涂炭。**，是永远不会消逝的恶魔。只要它存在一天，这天下，便不会有真正的和平。”“那、那您也不该见死不救呀！老百姓都是无辜的，您就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冤死吗？”贺良不依不饶道。老者泰然自若答曰：“呵呵，自古以来都是弱肉强食。这是自然规律，既然是规律，就不应被打破。朝代的更替，是历史所趋。即便我现在能改变些什么，可那又如何？还不是会葬送另一些人的生命？同样是生命，同样会有战争，那，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呐！”“可是，国家之战多为了君主们的私利，他们渴望得到更多的土地，渴望拥有更大的权利，渴望掌握更多人的生杀大权！所以战争真正获利的是那些个立于金字塔尖端的权贵们呀，是他们之间的矛盾使得千百万黎明百姓生受迫害，家破人亡！您只要用您旷世武学将这些个屈指可数的战争刽子手们暗杀了，这世间不就没有战事了？”贺良激昂陈辞。“呵呵呵，小家伙，你还是太天真了。权力和阶级区分，不论哪个时代都存在的。战争，便是解决阶级矛盾最为有效的手段，当然，也是最残酷的。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去将各国君主暗杀了，那又如何？要不了几天一样会有新的君主继位，一样会有新的矛盾产生，随之而来的，一样会有新的战争啊！这一切，皆是**带来的灾难！”鬼谷天纵子微笑着辩解道。“那么，求生的意志，也算是**么？”贺良反问道：“那您是不是也无法摆脱**这个枷锁呢？”“呵呵呵，问得好！无欲无求，世人都无法做到。因为想要活着的这种心态，本就是欲。然而每个人都想活着，大自然的法则，就是保证一部分强大的人的利益，使他们实现自己的**。而那些弱小的群体，他们便会被大自然无情的淘汰。”老者说完，转过头来看着贺良道：“**既是心魔，又是动力。如果将之善用，那么这种达成的**便有了另一个称谓——信念。孩子，你现在懂了么？”老者这一席话，让贺良醍醐灌顶，霎时间，所有的迷雾似乎都揭开了，善与恶，在有些时候，似乎并没有真真切切的分割点。贺良愣了片刻，终于冲着老者拜了拜道：“晚辈终于明白了，善恶皆是缘，**变信念，这一切实际上都只是存乎一心，关键是如何贯彻自己的‘道’啊。”鬼谷天纵子闻言，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嗯，不错不错。你能在人生最后这点时光里悟透这等玄机，也算是不枉此生啦！”说罢，和贺良相视而笑，心中甚是宽慰，而贺良也很是欣喜。心中的结，总算是解开了！笑过后，贺良爽朗道：“前辈，您这里可有酒吃？”一面说着，他一面伸手指了指老者腰间系着的酒葫芦。“哦？你这小鬼，还将享受人生剩余时光的主意打到我这老头子身上了？也罢也罢，要吃酒也不是不行，可我这葫芦里面确实没酒了。”说着，就将葫芦取下，揭开盖子反倒过来抖了抖，仅有零星几滴**慢吞吞地滑落出来。“唉！怎的连酒都吃不到哦！”贺良见状，不禁惋惜。鬼谷天纵子见着贺良无奈的神情，哈哈一笑说：“你这娃娃，小小年纪的，看不出还是个酒痴？”“老前辈，这您可错怪我了。我并非酒痴，实不相瞒，我这一生还一次都没尝过酒是个什么滋味，所以才……”贺良无奈地耸了耸肩说。“原来是这样。也罢！这酒葫芦我借给你，出了这木屋，向西北方向行个五里路程，你便能瞧见一个山洞，进去后沿着左手石壁一直深入其中，不多时你便能瞧见一个水潭，那里面可是天酿佳肴啊！比世人所喝的米酒不知爽口多少倍呢！想不想去试试？”老者说着，便将手中葫芦递了过去。贺良毫不迟疑一把接过葫芦，兴奋道：“那就多谢老前辈了！晚生这就动身，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