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夜空,一阵秋风吹响竹林,摇过微波起浮的轻声,伴随着稀苏虫鸣的惆怅。即无星辰又无明月的竹林里非常阴暗,秋风带着冷气直钻人心,不时响起的怪声更像是幽灵怨诉。寺西秀武提着灯笼,下意识的回头张望一眼,什么也没有看到,便伸手提了一下西装的衣领。在竹林的深处,有一点亮光透出,寺西秀武看到之后,更是加快了脚步。寺西秀武走近之后,光源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一栋传统的日本小屋,依旧延袭着汉唐古风,在竹林深处,更有中国古代隐士诗人的作派。屋内主人,挑灯看剑。松村贞雄一脸陶醉的微笑,用白色手帕轻轻擦拭手中长剑,剑锋在等下闪着幽幽冷光,一望便知锋利异常。松村贞雄动作潇洒自然,别具名士作派。他手中长剑,是祖辈传下的至宝,明治天皇陛下御赐。剑柄是用黄金雕饰的**,**乃天皇皇室至高无上的象征,**剑更是只有为天皇做出巨大贡献的杰出武士才能拥有。今天他请来的座上两位宾客,都是两眼放光的看着他手中的**剑,羡慕的之情难以掩饰。松村贞雄轻抚着**剑,得意之余,哼起了南宋豪放派大词人辛弃疾的《西江月》:“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寺西秀武的到来,打断了他的悠闲兴致。寺西秀武进去不久,小屋里便爆出一阵阵的东洋国骂,“八嘎!八嘎丫撸!”。松村贞雄先前装出的文雅风流荡然无存,寺西秀武被一脚踢出玄关门槛。寺西秀武借机在地上多滚了两圈,离小屋更远了一点。被踢一脚不算什么,只要无需破腹,为天皇献上卤大肠,再踢几脚也无防。松村贞雄看着在地上打滚的寺西秀武,真是窝囊透顶,更是使他在两位宾客之前丢失颜面,要不是怕沾污为明治天皇陛下御赐的**宝剑,非一刀砍了他不可!他怒不可歇的爆喝道:“滚!”“嗨!”寺西秀武如蒙大赦,恭敬的向松村贞雄行礼。然后连提灯笼的时间也顾不上了,深怕松村贞雄反悔,转身即往来时的漆黑小路跑去。看不清道路,慌忙之间跑出两步即拌倒在地,寺西秀武立刻便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继续在漆黑的竹林小路跑。“真是丢尽了我们东洋武士的脸!”开口是今晚宾客之一,东洋租界警察暑长中村善次郎。他一身麻格子和服,身形跪坐的笔直。“不,他至少给我们带来一重要消息:汉口新上台的革命党领导人李想,是一个强硬派。”接话的是日本驻华第三舰队司令的川岛令次郎,也一身骂格子和服,却修剪整齐的老英国府的绅士标准胡须,说话时一翘一翘的。中村善次郎对于川岛令次郎的抢白,表现一脸的不爽。中村善次郎是陆军出生,标准的武士道世家,不止看不惯海军的待遇比陆军好,他们武士道崇尚的战争,暴力而又血腥,自然更看不惯海军西洋绅士的作派。松村贞雄还刀入鞘,恭敬的双手托举**剑,放入刀架供好。“在汉口有一个强硬的政府,势必会影响大日本帝国在汉口的利益,甚至在长江流域的利益。何况李想的手上还有一支战斗力不俗的军队,对我们构成极大的威胁。”“量李想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来租界撒野。北洋的老主李鸿章和现在袁世凯,见了我们也要点头哈腰,何况一个小小的李想,名不见经传。中国人都是一群东亚病夫而已,总领事大人过虑了。”中村善次郎一阵大言不惭,也说的句句属实。川岛令次郎一声冷哼,“今时不同往日,李想的胆子还真是比天还大,白天在租界的暗杀,你们警察署准备怎么办?”川岛令次郎直接揭开中村善次郎的伤疤,中村善次郎闷哼半天,才道:“这只是中国人的狗咬狗,警察署没有义务去帮中国人处理这些事情。我们只要坐山观狗斗即可。”“狗也会咬人,还会咬死人。警察署有个屁用,只有我的海军舰队,才能威摄胆大包天的李想。总领事大人,我们对这些东洋病夫无需遵守什么国际惯例,我直接带舰队开到刘家庙,朝革命军轰上两炮,李想见识了我大日本黄军的威力,自然就老实了。”川岛令次郎不阴不阳的说道。松村贞雄一摆手,“现在还不行。李想革命军势大,现在去碰他,我们这个眼前亏就吃定了。但是我们也不能让李想太过嚣张,一定要杀杀他的威风。如果他肯与我们大日本帝国合作,我们可以支持他在汉口继续立足;如果李想不识相,就只能把他赶出汉口,寻找一个符合我们大日本帝国利益大人来坐镇汉口。”中村善次郎急急问道:“我们该怎么做?什么时候开始?”松村贞雄眼中闪过精光,“我会要求陆军部曾派一千陆军,又中村指挥。一千五百陆军,足够保护租界内大安全。”“嗨!”中村善次郎喜笑颜开。松村贞雄继续说道:“我还要照会各外国领事,建议整合汉口江面停泊的十艘军舰,组成租界护卫联军。川岛令次郎阁下,你务必要把总指挥权枪过来。”“嗨!”川岛令次郎的声音拖着掩饰不住大兴奋颤音。“有了比当年八国联军侵华还要豪华的舰队,在中国完全可以横行无忌,无人能当,也无人敢当。李想如果还想留在汉口混饭吃,就得乖乖大听我们的话。”松村贞雄一阵长笑,深夜里传出竹林,有如鬼哭狼豪。底下两位宾客也是一阵附和,中村善次郎笑道:“看来大日本帝国在汉口的租界又要扩张了。”川岛令次郎却笑道:“最好让李想的革命军政府,来点赔款什么的。”“黝西,黝西……”刘家庙一片废墟重建的工地上,李西屏即把旅部的指挥中心建在了这里,居中调度刘家庙码头和三道桥两面情况。革命军和民工分属刘家庙废弃的铁路两旁,民工所属的铁路另一边,早就清理出一片空地,搭建一排排零时的行军帐篷。民工劳累了一天,都已经入帐休息。李西屏并没有疏散民工,敌人的实力已经全部掌握在手,根本就没有反攻刘家庙的实力。现在疏散民工,反而使他们生出谣言,回到汉口可能影响和动摇汉口民心。李西屏对清军实力,进行反复斟酌,已经完全可以确定刘家庙的安全。三道桥的杂牌清军正在忙着建立防御工事,估计张彪已经被李想的突袭吓破胆了,还以为李想又会连夜进攻黄坡,才这样迫不及待,不要命的在三道桥建设防御,保命都来不急,那还有胆来偷袭刘家庙。李西屏派去一营兵马,在三道桥铁路两端与之对峙,只等天亮之后,再收拾三道桥。至于夏占魁的岳州巡防营,敢来夜袭刘家庙,这和找死没有分别。李西屏站在刚刚立起的营帐外,漆黑的夜里,隐约可以看到断壁残垣的轮廓。刘家庙车站当初花巨资建设的西洋塔式钟楼,被大炮轰成了两截,剩下的半截奇丑无比的身影,清晰的写出战争无情的破坏力。李西屏想起李想总爱挂在嘴边,一句孙中山先生说过的话:欲享文明之幸福,必经文明之痛苦。李西屏在心里反复自问,中国,还要经历多少的痛苦,才能迎来幸福?李西屏新升任的几个团长全过来了,一起研究对敌形势。一个个都年轻的不得了,三天前还只是一个排长,升职的速度比坐火箭还快。原新军一些营级军官,李想是一个也不敢用,那些都是纯正的旧官僚,真要与清军碰仗,估计都会临阵倒戈。这些由基层升上去的军官,拥有非常坚定的革命意志,除了经验稍显不足之外,并无其他不妥。这批年轻的军官,使李想的军队充满了朝气,有着无限的成长空间。革命军训练有素,缺少的只是战场的厉练。“干脆夜袭三道桥,打敌人个措手不及,夜袭战我们打好几场,已经有丰富的经验。那帮杂鱼,我远远的看过,已经毫无斗志,我们打过去,肯定一哄而散。”年轻人,胆子大,他眼睛直盯着地图三道桥的方向,刚从三道桥回来,清军在三道桥的防御还没有完成,也许一次冲锋,就能把清军冲垮。立刻就有人附合,“夺取三道桥之后,直接奔袭黄坡。旅长派我去,我保证天亮之前拿下黄坡。”黄坡是个县城,二、三十米高的城墙,守卫素质再差,没有一个晚上,也拿不下来。而具天下会的内线消息,张锡元的混成协已经到了孝感,黄坡现在并不是一座孤城,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张锡元应援黄坡了。要想拿下黄坡,李西屏还得分兵打援。分出一团阻击张锡元,拖上一个晚上没问题,两个团一个晚上啃下黄坡,已经显得非常吃力了,这还是因为黄坡城内空虚,战斗力三流,做出最好的打算。将士们好像对眼前的情势太过乐观了,完全忽略夏占魁的岳州巡防营。全旅兵力全部送上打黄坡,刘家庙空虚,不就给夏占魁捡个大便宜,即使大帅能够迅速从汉口抽兵收复刘家庙,这也是一场不小的麻烦,刘家庙的民工可要遭殃了。李西屏的眼睛在地图上不停的扫视,手握的蜡烛火光闪动,照亮他眼中的一丝精芒。刚才在地图上的推演中规中矩,如果是在军校课堂,起码也是一个中等成绩。可能是跟着李想打两场仗,这两场仗李想就没有使用过什么中规中矩的战术。如果在刘家庙还是没有新意的守城打法,等着李想天亮之后派来援军,这样李西屏亲自率军来刘家庙就变得毫无意义了。完全是受到李想的刺激,李西屏的战术思路开始展开,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海里形成。拜请诸位收藏,现在已经更新十几万字,俺终于有了底气仆街读者的热爱,才是俺新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