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渔家傲下

备忘录转交杨帆后，杨帆与谭人凤商量，决定由搞一个双层皮箩来，将备忘录及工委给上级的报告一并放人皮箩夹层，派地下交通员送往汉口。底下交通员派出两名干员，装扮成商人与挑夫，从长沙至岳阳，然后乘小船出湖口过长江，沿途巧妙地躲过敌人的检查，将文件送往武昌。李想看到这个备忘录之后，心清格外高兴。拈过钢笔，伏案草拟给杨帆、谭人凤的电报，就争取长沙和平独立的一系列方针、政策作出了具体指示：……此事请谭杨注意处理。我们认为谭延闿态度是好的，应极力争取谭延闿用和平方法解决湖南问题。谭延闿所提军事小组、联合机构及保留其军队和干部加以编整教育等三项要求，原则上均可照准，并迅即成立军事小组，商定具体办法。我军行动在即，此事进行要快。为了妥善接收湖南全省及解决我军供应，除成立联合机构外，请谭杨考虑谭延闿现任军政党各项职务暂时均予保留，利用谭延闿名义发号施令，以利接收全省及筹措给养。因联合机构是解决编军等事的，由双方派员组成，谭延闿本人未必参加，似不如保留谭延闿职务，管理我军尚未到达地区的民政、军政事宜，使不陷于无政府状态。此点是否可行，请谭杨斟酌电告。如谭延闿发表声明反袁、反北洋、反假共和，似应予以率部起义之待遇，使谭延闿能起影响南方各省之作用。我们亦可考虑予谭延闿以高级名义，例如南方招抚使之类，俟南方各省平定，谭延闿则来中央政府担任工作。若得谭延闿真心站在我们方面，将有很大利益。此点亦请你们考虑。给谭人凤、杨帆的电报发出后，李想又亲笔复电谭延闿：谭延闿先生勋鉴：备忘录诵悉。先生决心采取反袁反北洋及和平解决湖南问题之方针，极为佩慰。所提军事小组联合机构及保存贵部予以编整教育等项意见均属可行。请先生派员与谭人凤面洽，商定军事小组、联合机构及军事处置诸项问题。为着迅赴事功打击北洋系，贵处派员以速为宜。如遇北洋系压迫，先生可权宜处置一切。只要先生决心站在人民方面，反袁，先生权宜处置，敝方均能谅解。诸事待理，借重之处尚多。此问已嘱谭人凤与贵处妥为联系矣。……谭延闿在长沙官邸会见了谭人凤、杨帆。谭延闿拿到李想复电，反复看了几遍，兴奋地站起来说：“李大帅的指示让宝盒子揭盖了！不只是我吃了定心丸子，全湖南的问题也可以迎刃而解了。请转报武昌的李大帅，我已下了最大决心，坚决照李大帅的指示去做。”“湘军师长赵恒惕的意向如何？”谭人凤还有些担心。谭延闿说道：“赵师长对当前的问题，何去何从，也看得很清楚。不过他的处境和部属的情况很复杂；同时，袁世凯、曹琨又多方对他进行拉拢，所以在他那里进行工作，还须特别慎重，待机行动。问题尽管复杂，但我相信凭我们的真诚努力，和平解决是可能实现，也一定能实现的。”……天心阁，谭延闿与赵恒惕两人就起义问题进行紧急商讨，确定起义通电的起草人名单，并就军事部署达成一致意见。随后，谭延闿乘车返回省政府大楼，召开了军政官员大会。谭延闿拉着脸，对到会的人沉声说道：“目前军事形势极为紧张，这是大家所关注的。不愿意北洋军入湘，也是全省3000万同胞的共同愿望。我作为省政府主席，宁愿置个人安危于不顾，决不能违背人民的意愿，我一定要驱逐北洋强盗！”谭延闿、赵恒惕领衔发表了有37位湘军将领联名的起义通电。通电表示，“……率领全湘军民，根据鄂区政府提示之八条二十四款，取得和平之基础，正式脱离北洋政府。”当天，谭延闿发表了《告湖南民众书》、《告将士书》，向全省民众和湘军官兵宣布，湖南已经脱离了北洋政府，宣布独立，号召各阶层人士一致联合起来，驱逐曹琨北军，成立人民的民主政府。赵恒惕也于当天以湘军师长的名义，发表了《告全省各级官兵暨所属军师官兵及全省人民》的文告，宣布即日起脱离北洋政府，拥护和平，参加革命大业，并望各界人士各安岗位，勿自惊扰。至此，酝酿多时的长沙和平独立得以实现。谭延闿、赵恒惕率湘军共17000余人宣布起义。驻长沙第卅九混成旅旅长伍祯祥被缴械。当晚，汤乡茗率领的长江舰队开进湖南，在岳州炮轰曹琨营。曹琨逃往江西。国民革命军第38师浩浩荡荡开进长沙市。长沙市小吴门举行入城仪式，红旗飘扬的2部卡车，载着革命军文工团奏乐先行，接着以18支军号为前导，部队分3路浩浩荡荡进入城区。长沙10多万群众高举红旗，敲锣打鼓，燃放鞭炮，长沙城彻夜不眠，盛况空前。新华社报道说：“当长沙市民带着一天一夜的疲劳走进自己的家门时，眼望着东方的晨曦，他们不禁兴奋地说：天真正亮了。”湖南独立，成立湖南临时政府，谭延闿任主席，谭人凤任副主席。原已设立的湖南人民临时军政委员会改称湖南人民军政委员会，赵恒惕任主任，杨帆任副主任。接到谭延闿、赵恒惕领衔的37名高级将领的起义通电后，李想复电谭延闿。赵恒惕：谭延闿都督、赵恒惕将军，及全体起义将士们：接读通电，义正词严，极为佩慰。诸公率三湘健儿，脱离反动阵营，参加人民革命，义声昭著，全国欢迎，南望湘云，谨致祝贺。尚望团结部属，与国民革命军亲密合作，并准备改编为中国国民革命军，以革命精神教育部队，改变作风，力求进步，为消灭残匪，解放全国人民而奋斗。读罢李想的复电，这位黑矮胖秃的谭婆婆的眼睛湿润了。他对坐在一旁的谭人凤说道：“李大帅雄才大略，是湖湘百年未见的奇才。”……北京。中南海。袁世凯在新年临近的时候把总统府搬进了中南海。江西剿匪失利，他决定把国民党解散了，先出了这一口恶气，再去部署第二次围剿。同时也有另一层考虑，议会真的很碍事。国民党一旦解散，国民党籍的议员则不合法，没有了国民党籍的议员，议会便也名存实亡了。他将此事征求新人内阁总理熊希龄的意见，熊颇觉为难。因为对于一个民主宪政的国家总统而言，他无权解散一个合法的政党。袁世凯探得了熊希龄的心思后并不做声，几天后他再次召见。熊希龄走进居仁堂会客厅，袁世凯客客气气地接待，两人坐下谈话。刚说了两句，一个人进来报告：“英国公使朱尔典前来递交国书。”袁世凯对熊希龄说道：“朱尔典是我的老朋友，他要来递交英国女王的亲笔信，我不能不接待他。你先到隔壁房间稍坐一下，朱尔典很快就会走，我们再接着谈。”熊希龄起身赔笑道：“不要紧，总统先接见英国公使吧！”一个侍卫将熊希龄带进隔壁小房间。熊希龄将房间打量了一下，见里面布置得简单而雅洁，他的目光被桌上摆着的一个信套所吸住。走近一看，信封上写着：呈大总统阅。左上角有袁世凯亲笔写的两个字：绝密。什么事这般“绝密”？出于好奇，熊希龄将信封拿起，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来。熊希龄一看，不觉脸色陡变。原来上面写的是：参劾熊希龄盗窃热河行宫珍宝事。熊希龄匆匆看了几行。劾文揭发熊窃取了行宫中大量秘珍奇宝，其间尤以字画古董为多……看着看着，熊希龄两手抖了起来，终于不敢再看下去了，颤颤抖抖地把纸塞进信封里，颓然坐在沙发上发呆。原来，熊希龄在未出任总理之前，正是在热河做都统，热河行宫在他的管辖之下。热河行宫是清代帝后的避暑山庄，嘉庆皇帝、咸丰皇帝都死在这里。行宫里收藏数不清的国宝，清王朝覆灭后，这里的管理人员换了人，原有的一套宫禁破坏了，行宫中时常有国宝失盗的事发生。据分析，多为监守自盗。熊希龄做热河都统时，有意整顿行宫。他亲自去行宫查勘，制定许多规矩。在行宫住了半个月后，他启程回府。回到都统府里，马弁抬来一口木箱子，说是行宫送的当地土产，熊希龄没有在意。晚上，朱氏夫人打开木箱子看时，除枣梨等土产外，另有一包用油纸包好的卷轴。去掉油纸，展开卷轴，却原来是三幅北宋宫廷字画，它们分别为宋徽宗、黄山谷、米南宫的作品。翰林出身的熊希龄本极喜好前贤字画，仔细把玩这三幅作品，真正是满心喜悦，爱不释手。他知道这一定是藏在行宫中的真迹，是行宫监守人员贿赂他的。有心退回去，又太舍不得了，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斗争了许久，终于还是悄悄地领了这份情。当然，从那以后，整顿行宫的条规也便成了空文。有时熊希龄想起此事，心里也有点愧疚，但随之很快释怀。不料这块心病居然被人揭了出来，并由此而给他堆砌了许多不实之词，又居然告到总统这里来了，心中有鬼的熊希龄吓得虚汗直冒，脸色惨白。这时，侍卫进来请他出去，说英国公使已走，总统要继续与他谈话。熊希龄再次走进会客厅时，袁世凯立即关切地问：“秉三，你怎么啦，脸色不对头，哪里不舒服？”袁世凯这几句话问得熊希龄愈加心慌，忙答：“没有什么，没有什么！”袁世凯亲自端来一杯水给他：“喝口水吧，刚才让你久等了。”说着递过一张纸：“秉三，你看看这个，若无意见，请你副署。”熊希龄一看，正是前两天说的解散国民党的事，袁世凯已命人拟好了解散令。此时的熊希龄，已再无勇气与袁争辩了，看都没看完，便将自己的名字歪歪斜斜地签上。看着熊希龄魂不守舍的离开，袁世凯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时袁克定匆匆跑进来：“父亲，谭延闿反复小人，再次宣布湖南独立，赶走了曹三傻子！”“什么？”袁世凯的好心情这个坏消息打击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