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卫星电话在, 他们总算顺利地联系上了海警,对方表示会在明天一早派出船只来岛上营救他们,同时也会有刑警一起登岛, 接手岛上发生的案件。于是,众人总算能松了口气, 各自回到房间休息。“啊,悠平,说起来,我曾经接手过一个抢劫案,案件的最后,那位抢匪通过引爆炸弹,逃离了警方的追捕,至今没有被抓到。”临进门时, 安室透突然开口,苦恼道,“之后你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帮我再看看这个案子呢?”萩原悠平进门的动作顿住, 偏头看着他, 半晌, 语气微讽:“看来作为侦探来说, 安室先生和井川先生都还不太够格呢,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案子也解决不了。”他勾唇一笑, 意义不明道:“好吧,我会帮忙看看的。”……海岛的夜晚比陆地上要阴凉得多。湿润的海风裹挟着大海独特的腥味吹进走廊。因为被隐隐排斥,今天一天平野良吉都独自一人在餐桌边坐着喝酒, 于是理所当然地在半夜醒来, 想要去卫生间。酒精充斥着他的大脑, 让他一时之间忘记了早晨的经历,毫不在意地走进了三楼的卫生间。卫生间的门被打开,发出“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晚尤为刺耳。“唰——”水龙头喷出白色的水柱,冰凉的水冷得平野良吉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他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害怕。早晨时看到的那个女人的尸体又一次在眼前闪过,平野良吉苍白着脸,关掉了水龙头,快步回去自己的房间。“咔哒!”一声轻响,门被人反锁上了。平野良吉的身体骤然僵硬。月光透过洁净明亮的窗户照进房间,在雪白的刀刃上反射出亮眼的光芒,冰凉危险的触感停留在颈边,让平野良吉不敢轻举妄动。“你!你是谁?”他强撑着一副威严的样子,厉声道,“我警告你,这座庄园里可是有很多著名的侦探的,你不能伤害我,否则,你自己也逃不过法律的惩戒!”“呵。”背后传来一声轻笑,随后是神秘人略带轻蔑的声音,“平野侦探的厚脸皮真实令人叹为观止,在这种情况下,居然直接借用别人的名头来威胁我吗。”“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神秘人却是答非所问地说:“佐藤奈美、山本建一……山崎藤、清水希子、宫本一鹤,这些名字,你就不感到耳熟吗?”“还是说,那些被你毁去了人生的人在你这里,就连名字也不曾留下?”“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平野良吉嘴硬道。事实上,也许一开始没有察觉到山崎藤和船上那几个船员的名字似曾相识,但在今早,看到清水希子以那样恐怖的姿态死在他的面前时,他也终于察觉到了一件事——这场活动,从头到尾都是不知道哪个幕后黑手对他做下的局。但是,他绝对不能直接承认!一旦那些事情被捅出去,他的一声就完蛋了!“平野良吉,37岁,XXX大学法学本科毕业生,毕业后因为找不到工作,开始做起了混混,在偶然的一次靠着半吊子的法律知识哄骗得佐藤奈美签下不法合同,从而获得了高额抽成之后尝到了甜头,开始做所谓的法律侦探,接取各种委托,专门针对一些老人与低教育人士。”“通过看似专业的法律知识哄骗他们签下各种条约,或者威胁他们放弃起诉自己的委托人,以及针对一些案件做伪证,以此来为委托人脱罪或者陷害他人。”“山崎藤,71岁,两年前,你接受了山崎藤的儿子的委托,帮助他获得老爷子的全部遗产。山崎藤的儿子是个混账,你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仅骗走了老人的全部遗产,同时还将自己所欠的高利贷转到了山崎藤身上。不出一个月,老爷子跳海自尽。”“清水希子,21岁,三年前委托你帮忙调查跟踪狂,你利用她的信任,在调查期间哄骗她签下一份受益人是你的保险单,并在之后买通那个跟踪狂,让他在某个夜晚闯进清水希子的家门,将其奸|杀,顺带一提,当时是你开的门。”“宫本一鹤,17岁,十年前,他的弟弟宫本千鹤过失杀人,你告诉他,要他帮弟弟顶罪,才能保证他的弟弟不受到这件事影响,但实际上,先不说他弟弟那个时候才12岁,就单单过失杀人这件事,实际上都只是你嫁祸给那个小家伙的。”平野良吉震惊了,他抑制不住地恐惧起来。这些事情,这些连他自己都不是很记得清的事情,到底为什么身后这个人会知道!“因为鄙人是个情报贩子嘛~”身后的人像是有读心术一般,语调轻快。乌云移开,使得天边的月光更多地倾泻下来,洁白的光芒上移,照亮神秘人隐藏在阴影中的面容。青年正笑吟吟地注视着落地窗的位置,瑰丽的红眸里竟然浮着浅淡的温柔:“怎么又哭了呢,千鹤?”不知何时站到了落地窗边的宫本一鹤,不,应该说是宫本千鹤平静地盯着平野良吉,听到青年调笑的话语时,瞥了过来。他的眼睛时非常清澈的浅茶色,此刻,晶莹的泪水要掉不掉地停在他的眼眶里,将那双眼睛洗刷得如同镜子一般明亮:“我只是泪腺比较发达,夏目。”“欸~说好了要喊我哲也的呢,小千鹤?”夏目哲也不满道,手上也跟着轻颤了一下,□□的刀刃立刻就在平野良吉的颈脖边划出一道血线。宫本千鹤没理耍宝的夏目哲也,只是又将视线放到了平野良吉身上。“入狱的第二天,哥哥的国考成绩出来了,他考上了京大。”宫本千鹤突然开口道,“但是他死在了出狱的前一天。”他的语调还因为哭过而带着点微颤,与他平静的神情形成鲜明的对比,显得有些诡异。平野良吉保持了沉默。倒不是他在忏悔,对于他这种已经烂透了的人来说,那些毁在他手下的人与他何干?他只是担心自己说错话,触怒了眼前这两个人,弄丢了自己的这一条小命罢了。“哥哥曾经教过我,事不过三,对于一个犯错的人,要给他三次改正的机会,只要及时改正,就是好孩子。”宫本千鹤也不需要平野良吉的回应,自顾自地说道,“所以我委托了夏目策划这次行动,并且恳求他给你三次意识到错误的机会。”“山崎藤和船员、清水希子以及宫本一鹤。”“可笑的是,在两个月前,那位‘清水希子’去你的事务所应聘的时候,你根本不记得这个名字。”说着说着,宫本千鹤流露出一点可爱的苦恼:“我本来想着,只要你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且向我们中的任何一方道歉,我就放过你,只将你的罪证交给警方呢。”“可惜,直到‘宫本一鹤’死去,你也没能抓住机会。”宫本千鹤走近平野良吉,猛地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往上拽。头皮传来的刺痛让平野良吉下意识地想要惨叫出声,却被突然塞进口腔的木仓口堵住所有声响。宫本千鹤腼腆地笑了,那滴蓄在他眼角的泪水滚落而下,他轻声道;“还好你是个人渣。”“好啦好啦,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哟,小千鹤。”夏目哲也打断道,“那两个摸不清底细的侦探可不好糊弄,再不快点走,估计他们就要发现自己被骗了,赶回来拦截我们了,快走吧,把这玩意儿带回去,你想怎么玩就这怎么玩啦~”这一次的活动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幌子,所谓的波塞冬之冠不过只是夏目哲也在调查过平野良吉最近的委托后拿来用用的名头,为了确保计划不出问题,他在发邀请函时刻意控制了时间,确保那些会看到邀请函的麻烦的侦探没办法赶来活动。可是没想到还是来了几个麻烦的家伙,比如萩原悠平,在他的情报分析中,这个大忙人会来的几率极低,谁想到对方居然恰好想要来旅游。再就是西园寺阳平,在见到对方的第一面时,夏目哲也就知道这家伙不是本人。笑话,人家西园寺阳平虽然被称为武装侦探,但其实本人并不是五大三粗的体型,反而看起来出乎意料地文弱,看上去就像一个文学系的学生。夏目哲也用膝盖想都能知道这是谁——最近入境的国际大盗,德本拉。这种没脑子的大块头他是不怎么担心啦,结果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来的一组侦探助手组合居然出乎意料地聪明,明明名不见经传来着,居然一个照面就察觉出了西园寺阳平的问题,恐怕也看出了宫本千鹤的年龄问题。也还好对方的注意力似乎在西园寺阳平身上,哪怕察觉出了宫本千鹤的问题也没揭穿,就算看出了那具尸体其实并不是清水希子也没做声。怎么最近日本的怪物越来越多了?夏目哲也郁闷地想着。要不是他在去拿卫星电话的路上搞了点语言误导,让那个安室透认为德本拉在海岛上安装了炸弹,转移了对方的注意力,恐怕这个时候对方就差不多要跑过来抓现行了。呀嘞呀嘞,真是太惊险了~心底这么想着,夏目哲也却反而兴奋地笑出声来。早就习惯了对方不定时抽风的宫本千鹤没管他,伸手打晕了平野良吉,一手拖着对方的衣领,另一只手圈住夏目哲也的腰。虽然很爱哭,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从知道真相后就立志要报仇,并且一直保持着锻炼的宫本千鹤的身体素质非常好,可以算是大猩猩级别了,至少身上挂着两个成年男性的情况下,他依旧能轻松地跳下三楼。夏目哲也被他小心地护着,没有磕碰到,平野良吉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整个下半身直接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骨折声。“哇哦,真狠呐,小千鹤,你不怕被抓吗?”夏目哲也笑眯眯地问。宫本千鹤目不斜视,径直往布置好的方向奔去,小声道:“不是说好了吗?我们打赌,要是平野良吉是乖孩子,我就将他送进监狱,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如果平野良吉是个无可救药的人渣,那么我就成为你的手下。”“所以,已经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