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时辰后,林秀川终于到了凌云门附近。凌云门与碧云竹海相隔的不算远,若不是林秀川失了内力,早就施展轻功到了。他远远看了眼大门处的守卫,都是熟悉的面孔。看了一会儿,林秀川避着人绕到了后门,然后趁人不注意就溜了进去。凌云门里的布局和守卫所在的位置林秀川都一清二楚,很多地方还是他亲自布置的,守卫也是他挑选的呢!这些事情凌华从来都不操心,由林秀川一手包办,所以此刻,林秀川也能有效避开那些守卫。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回来了,他担心自己投身魔教的事情会给凌云门带来诸多流言蜚语,所以还是不要被人发现的好。林秀川闪身躲到一处假山石后面,抬头看了看天空,阴沉的像是要压下来一样,让人喘不过气来,应该是要下雨了。不远处的走廊里,有两个小丫头正端着托盘有说有笑的,林秀川认得,那是专门负责端茶送水的丫头。他看了一眼,赶紧退回假山石后面,以免被发现。谁知,其中一个似有所觉,停下脚步四处张望起来。另一个见她停下,不解的问:“怎么了?”“我怎么感觉有人啊?”“嗯?没有啊!”“喔,可能是我多心了,走吧!”两个丫头走了,林秀川忍不住微叹一声,差点儿就被个小丫头发现了。想到丫头们走的方向,林秀川想了想便明白了,这是凌华书房的方向。于是,林秀川谨慎的跟了过去。等他到凌华书房外的时候,那两个丫头已经走了,周围也没有其他人。凌华的书房是重地,一般不会有人来。林秀川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房里是有人的。四下再观察了一圈,确定没有人,林秀川这才慢慢挪到了书房的窗户边,后背贴着墙,打算待会儿从那边到门口去。刚准备抬步呢,就听房里发出“砰——”的一声响,林秀川被这声音惊的身形一滞,紧接着就听到了凌华怒不可遏的声音传了出来,“哼,‘黑灵芝’他收了,这会儿就想过河拆桥,好个老匹夫。”听到“黑灵芝”,林秀川身体一僵,有些不明白凌华在说什么了。“黑灵芝”不是给凌华解毒治伤了吗?什么叫他收了?谁收了?不一会儿,就有另一个声音传了出来,“秦正明接受了门主送过去的‘黑灵芝’,医好了秦姑娘的脸,这会儿却不打算与我凌云门结亲了,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林秀川觉得脑子有点儿不够用了,好像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脑子里嗡嗡作响,只知道那个声音是管事的钟叔。房间里面,凌华的拳头握的“咔咔”作响,咬着牙道:“秦正明打的一手好算盘,医好了秦连溪就想去攀附武林盟,他也不掂量掂量,人家看得上他吗?想凭白从我这儿拿好处,哼,他长的挺丑想的倒挺美的。”钟叔看凌华气的不行,忍了忍说:“门主,其实不该对坤元门抱有期待的,我早说过,那秦家父子不是省油的灯,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我理解门主想壮大凌云门的雄心壮志,只是……”钟叔话还没说完,凌华就冷冷瞥了他一眼,钟叔赶紧闭上了嘴。钟叔心想:门主好像戾气越来越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肩头的担子太沉重,总觉得自雪月教回来后,门主就越来越暴躁易怒了。凌华松开紧握的拳头,摊开手来看着自己的掌心,看了一会儿才慢慢在书案后坐了下来,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钟叔一直站在一旁候着,凌华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才坐直了身体,对钟叔说:“等会儿我要去见秀川,‘黑灵芝’的事情不要传出去。”钟叔也算凌华的心腹了,除了林秀川他只信任钟叔,所以什么都会跟他说。钟叔点头应下了,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想法的,只是不会说出来而已。“对了,要下雨了,钟叔你帮我把那把旧伞取来。”凌华说。钟叔一愣,“旧伞?”凌华“嗯,”了一声,接着说:“就是秀川以前给我的那把。”“好。”钟叔应了声,然后转身往门外走去。林秀川站在屋外,整个人都呆住了,脸色发白,手脚冰凉,心口也堵的慌,只感觉呼吸都困难。他不顾自己,不顾一切为凌华求来的“黑灵芝”,就被凌华送给了别人……呵,还真是可笑呢!当他还在担忧他的伤势之时,他在想的却是与别人结秦晋之好。林秀川从没想过他和凌华会有什么结果,因为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心里装着一个人的时候会不自觉为他着想,不自觉幻想未来的千万种可能。哪怕回过神来也不过是独自一人的狂欢,也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明知道没有可能,尤其是自己决定独自上雪月教之后,可亲耳听到凌华说的话,还是忍不住心口泛酸,发疼。不过,这些都是他自己愿意的,无论是去雪月教求药,与夜寒苏做交易,还是存了不该有的幻想,都是他林秀川一个人的事情,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林秀川努力闭了闭眼睛,听到开门的声音响起,他连忙顺着来时的路线狼狈逃离开。钟叔关好了门回过身来,却瞥见远处似乎有一个背影一闪而过,有些熟悉,再定睛一看,哪里有什么人影?钟叔站在原地想了想,又回头看了看房门,忍不住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要是林少爷在多好啊……”林秀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凌云门里出来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他,他只是脚步匆匆,想要快点离开这里才好。忍了许久的老天爷这时候终于是忍不住了,不顾人们的意愿就降下瓢泼大雨来。原本还在路上行走的人们纷纷四下逃窜,拼了命的找躲雨的地方,路边的一些店铺也纷纷关上了门窗,以免雨水进到屋里去。只一会儿,整条大街上就空空****的了,只闻雨声,只见地面汇聚的水流潺潺流过。林秀川走在大街上,走在大雨中,全身湿透也毫无所觉,只是麻木的往前走着,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那一瞬间,抬头所见皆雨幕,天地间似乎只余他一人。作者有话说:怎么有种越来越不对劲的赶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