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总是容易滋生罪恶,所以人们需要格外小心。看守箱子的人已经换到了最后一个小队,这个小队的队长叫林柯,是个身形高挑,寡言少语的青年人。他带队进入房间,替换上一个小队的人的位置,将房间中央码在一起的箱子团团围住。他捏紧了手里的刀柄,对众人道:“都精神点儿,值完这一班咱们还能回去睡一会儿。”时间很快就到了后半夜,而后半夜恰恰是人的警惕性最薄弱的时候。之前还能强打起精神,这会儿大多忍不住打起了哈欠,有的甚至站着都在打盹儿。林柯一直都不敢马虎,经验和直觉都告诉他,越是平静的时候越是危机四伏。他捏紧了刀柄,一直都盯着箱子。这些东西可是救命的东西,受灾的百姓都还等着呢!林柯身边的一个人突然凑到他身边,小声说道:“队长我内急,想去方便一下。”林柯看了他一眼,不悦地皱起了眉,但见对方神情隐忍又痛苦,还是应了,“利索点儿。”那人见林柯答应了便连连点头,然后一脸急切地转身往门口跑去。林柯这时又朝众人喊道:“都精神点儿,不然……”话音戛然而止,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林柯已经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后背一条长长的口子,血液瞬间染红了整个后背,一直流到了地上。刚才说是出去方便一下的那个人手里提着刀,鲜红的血正顺着刀尖滴到地上。有人终于反应了过来,拔出刀来怒吼道:“你干什么?”话音刚落,就只觉得脖子一凉,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倒在了地上,瞪着眼睛死不瞑目。紧接着,好几个人都被身边之人偷袭失去了性命。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根本容不得人有所反应。剩下的人互相无声地对视点了点头,然后一起动手打开了堆在一起的箱子,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房间里,赵兴尧猛然睁开眼睛,头枕在他肩头的欧阳随深也几乎是同时睁开了眼。两人对视一眼后迅速起身,抄起竖在床边的长剑就冲出了房门。两人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来到了放赈灾银的房间,赵兴尧一脚踹开房门,就见里面的人正把银子往麻袋里装。赵兴尧的突然出现惊扰了这些人,见到他都有些意外。赵兴尧一边慢慢拔出长剑一边冷笑道:“怎么?很意外?是不是在想迷药为什么没起效?”没有人回答,前面的几人纷纷提起刀向赵兴尧冲杀而来。赵兴尧根本没把这几人放在眼里,提起长剑就迎了上去。欧阳随深见后面的那些人还在往麻袋里装银子,提起长剑也冲了过去。一时间,房间里尽是打斗之声。说实话,赵兴尧没想到隐藏的竟然有十多个人。之前他们就知道,这一百人的队伍里肯定有鬼,只是不确定到底是哪些,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会在什么时候怎么做,所以才一直放任,给对方机会露出马脚,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忍不住动手了。赵兴尧他们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鬼,只能是一路走一路清理了。这一下子就清出了十几个,真不知道是该说幸运还是不幸了。十几个人的武功都不算低,否则也不会被挑选出来做这次江南之行的护卫了,但是在赵兴尧和欧阳随深的联合攻击下还是很快就落了下风,赵兴尧眼神狠厉,剑起剑落便收割了几条人命。剩下的人见赵兴尧出手如此狠辣,都忍不住颤了颤,看不出这人竟然如此狠绝,原以为对方还会询问一番,谁知问都不问就直接取人性命。欧阳随深提剑就要刺穿一个人的胸膛,谁知赵兴尧竟是快了一步,抢在他前面结果了那人。欧阳随深忍不住皱眉看他,这已经是今晚的第三次了,每次他要结束一个人的性命时,赵兴尧都会抢在他前面动手。赵兴尧不想让欧阳随深的手沾上血,只要有他在,他就不会让这些沾染到欧阳随深的身上。如果说有罪恶,那就让他一个人来担。等解决完所有麻烦,其他护卫才闻声赶来。当看到地面躺着的横七竖八的尸体,尤其是还和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时,都忍不住变了脸色。其中有人当即就拔刀指向赵兴尧,恶狠狠地质问道:“你都干了什么?”赵兴尧一甩长剑,血洒在地上星星点点,他冷笑一声,“我干了什么你看不见吗?还是说,你也想和他们一样?”欧阳随深见状,向前一步,与赵兴尧并肩而立,“这些人想劫走赈灾银,被我们发现并斩杀,有什么问题吗?”没想到他们两人态度都如此强硬,又有人说道:“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贼喊捉贼,还杀了他们。”赵兴尧冷笑,“你一直替他们说话,我是不是也同样可以怀疑你是他们的同谋?”那人闻言便急了,怒吼道:“你含血喷人。”赵兴尧无视他的愤怒,扫视了一圈众人道:“我相信大家都是明白人,而且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趟差事办好了,都有好处,若是出了岔子,谁也跑不掉。还有,别觉得自己有靠山就万事大吉了,咱们都好自为之。”众人此时还不知道,赵启承和李思源那边出了大麻烦。李思源以为自己躺在赵启承身边是睡不着的,谁知听着身侧之人的呼吸竟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过,隔壁赵兴尧和欧阳随深起身的动静还是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他侧耳听了一下他们的方向,大概知道是赈灾银那边出了问题,不过他也不急,毕竟按照之前商量的,他只要在赵启承身边保护他就行了,那边的事情自有赵兴尧和欧阳随深处理。李思源侧头看了眼赵启承,轻轻地坐起身来,谁知他刚坐起身就嗅到了一股子浓烈的香味,还不等他有所动作,就被一只突然出现的大手捂住了口鼻。手掌很宽,很暖,还带着一丝浅淡的香味。苡橋赵启承一手捂住他的口鼻,一手捂住自己的口鼻,李思源冲他眨了眨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像黑色的小刷子一样轻轻地煽动着。赵启承示意他外面有情况,李思源冲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还伸手指了指捂住自己口鼻的那只手,示意他松开。赵启承依他的意思松开手,李思源迅速地下了床,然后朝他比划了几下,意思是让他躲到床后面去。比划完后他就迅速来到门边,也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匕首握在了手里。门外的人以为他们俩被迷烟迷晕了,撬开门栓就冲了进来,李思源当即就一匕首刺了过去,谁知对方反应奇快,竟是一下子躲过了。李思源一击不中失去先机,只能与来人正面硬刚了。谁知两人打斗之际门外又涌进来五六个黑衣人,李思源见状顿感不妙,下意识去看赵启承藏身的地方,这一看可把他气的够呛。赵启承根本就没有藏起来,而是站在床边看着那些黑衣人,还面不改色地整了整衣服。李思源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位殿下不赶紧逃命,竟然还有心情整理衣服,还真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啊!刚才与人过了几招,李思源就知道麻烦了,这些人武功高强,出手狠辣,是冲着要他们命来的。他迅速回身来到赵启承的身边,伸手将他拉到了自己身后护着。赵启承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不合时宜的觉得这人真是有些可爱。之前在自己面前恭敬又乖顺,这会儿手握匕首,全身戒备着的样子像只护食的小豹子,稚嫩又威武。“这些人不简单,等会儿我想办法缠住他们,你先走,去找赵兴尧他们。”李思源稍稍往后退了退,对赵启承说。由于情况危急,他甚至都忘了用敬称,直接用你称呼赵启承。赵启承还没说话,李思源就冲过去与那些人打斗起来。人人都以为李思源只是个靠父兄庇荫的纨绔子弟,孰不知他曾经因为体弱被强行丢进军中历练,更是被父亲兄长逼着练就了一身武艺。那时逼他练武只是为了他能强身健体,保护自己,没想到今日却是真正排上了用场。对方一共七人,且人人都是高手,李思源虽然奋力抵抗,但终究是不敌,很快就负了伤。赵启承本来是有机会逃出去的,但是看着李思源为他拼命的样子他的脚就挪不动了,都说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但他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一个真心护他的人为他而死。于是,赵启承也自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冲过去挡住了差一点儿就落到李思源肩头的长剑。李思源惊讶地回头,就见赵启承冲他点了点头,“想办法冲出去,他们听到动静很快就会赶过来的。”李思源应了一声后,两人就配合着边打边往门外冲。虽然这是他们第一次联手,但出奇的默契十足,还真让他们冲出了门去。刚冲到门外,赵兴尧和欧阳随深就带人赶了过来,黑衣人见势不妙也不恋战,迅速撤离。最后一人没跑掉,被欧阳随深拦了下来,还没来得及询问他们是谁派来的就服毒自尽了。赵兴尧让人处理了那些尸体后,又重新编排了队伍,依然让他们轮值守夜。这会儿四人坐在一起,赵兴尧将之前处理那些人的事情都说了,赵启承点了点头,“嗯,就按你的想法来,若是还有,依然不要放过。”赵启承虽然话是对赵兴尧说的,眼睛却是盯着李思源手臂上的伤口。欧阳随深取了瓶药出来,对李思源说:“这是水岸山庄自己配制的药,对外伤效果不错,我帮你包扎一下伤口吧!”赵兴尧见状忙把药拿过来塞到李思源的手里,“你自己涂一下就行了,”回头拉着欧阳随深就走,一边走还一边嚷嚷,“兰筠你快来帮我看看,哎哟,我后背好疼……”李思源:“……”赵启承从李思源手里拿过药瓶,打开后嗅了嗅,然后对李思源说:“来,我帮你包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