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靖琛替陆朝晞处理好伤口,将东西收拾妥当后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泪汪汪的。“已经没什么大事了,你照看着就成。”伏靖琛拿布巾擦了擦手,完事后远远就一把丢进水盆里,竟是没有一滴水溅出来。“你不问些什么吗?”莫长情望着伏靖琛那副瞌睡虫附身的模样说。听到问话,伏靖琛睨了莫长情一眼,“我很困,要睡觉,没空问。”刚一脸不情愿的他走到莫铭身边,弯腰勾住他稚嫩的肩膀,脸上瞬间堆起了笑容:“小莫铭呀,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呀?累了吧,来,跟哥哥睡觉去,别管你师父了,瞧他这黑心肝儿的,竟然让你累成这个样子,可把我心疼坏了。”说完伸手摸那嫩嫩的小脸儿。莫铭调息过后脸色好了很多,这会儿被伏靖琛揉搓着脸面无表情,只是黑葡萄似的眼睛先盯着伏靖琛,然后又转向莫长情,末了应了声“嗯。”见小孩儿面上丝毫波澜也无,伏靖琛讪讪收回了手,拉着莫铭就走,边走还边囔囔:“啊!困死我了,走走走,赶紧睡觉去。对了,别帮你师父背剑了,这得多重啊,他就是懒……”声音渐行渐远,不一会儿就消失了。人走了,房间立即就安静下来。莫长情在床边坐下,看着烛火下那张熟悉又陌生,苍白又脆弱的脸,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前世惊鸿一瞥,短暂相处,从此便将人烙在心上,小心翼翼远远望着,不去靠近,不去打扰。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慢慢忘记,谁知不仅没有淡忘,那身影反而越来越清晰,直到刻进骨子里。他记得自己初见陆朝晞是在天澜城,六月流火,炙烤大地,路上行人匆匆,他就那么很巧合地跟陆朝晞来了个肩撞肩。少年初长成的陆朝晞清俊淡雅,眉目如画,眼中虽隐匿着疏离,行动却有礼有度,率先向他拱手致歉。莫长情至今记得自己那时的傻样儿,直勾勾盯着人家,都没听到人家到底说了什么,以至陆朝晞最后尴尬又古怪的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本以为此后再无交集,谁知竟又在城主府再次相遇,那时他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陆朝晞,朝露未晞的朝晞。之后他们结伴去云水村解决附近的匪患,两人相识相知,颇为投缘。再后来,红雨的一句调笑让莫长情意识到自己对陆朝晞异样的感情。那时他和红雨聊着聊着就聊到陆朝晞,他说陆朝晞天赋异禀,武功高强,说他君子之风,品性高洁,说他侠义心肠,仁心仁德。红雨听他说着,最后掩唇一笑,说:“人家说,当你经常将一个人挂在嘴边时,多半是你喜欢上了那个人。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个名叫陆朝晞的小公子了?”本是玩笑话,谁知莫长情却怔住了。他喜欢陆朝晞?一个男人?不能吧!事实证明,他就是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而且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莫长情找各种理由去见陆朝晞,暗中帮他解决飞鹤山庄的麻烦,在陆朝晞出门远行时假装偶遇,只是他还没剖白自己的心意,就传来了他要与人成亲的消息,莫长情失魂落魄,最后远走边关。闭了闭眼,复又睁开,莫长情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这才再望向昏睡的人。伏靖琛确实得其师父真传,这才不久,陆朝晞的脸色就慢慢回转,虽然不是全然好起来,但至少不像之前那般白的几乎透明了,脸颊上渐渐浮现淡淡的血色。他伸出手,想替人将额上贴着的头发捋顺,手伸到半空却有些颤抖,他怕伸出手去触碰的是一个梦,指尖一碰梦便消散。但是陆朝晞对他就是有一种强烈的吸引力,吸引着他的手向前,再向前……手终于触到了额头,那凉凉的触感告诉他,这不是梦,是现实,是陆朝晞,在他眼前。温柔地将头发顺好,转身取了块干布巾,轻轻地替人擦擦额头脸颊,又仔细给人掖了掖被角,这才放下心来。床的外侧还剩一手肘的宽度,莫长情去柜子里翻了条薄毯来,轻手轻脚靠坐在床头,偏着头看着里侧的人。现在最主要的是先替他治好伤,其他的事都往后再说。莫长情打定主意就这么守着陆朝晞,怕他有个烧热之类的不好反应,自己也好及时察觉,作出反应,心里甚至还想着,到时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将伏靖琛从**挖出来带过来。每隔一会儿,他就会伸出手去探陆朝晞额头的温度。莫长情以为自己心绪涌动,又有陆朝晞在侧,不会睡着的,谁知竟无知无觉靠坐在床头睡了过去。这也不怪他,跟人打了一架不说,又将轻功运到极致跑了大半夜,本就疲累的很。之前撑着没睡,还是因为担心陆朝晞,后来几次试探他额头的温度都没变化,且呼吸平稳顺畅,这才心神松懈下来,睡了过去。天将明未明,秋风瑟瑟。一道身影自院墙外跃进来,警惕地四下环顾了片刻,然后慢慢向着最近的窗子靠近,轻手轻脚将窗门打开,一个翻身就窜进了房内,转而又将窗门轻轻合上,这才拍了拍手,放松下来。此时房内昏暗,看不真切,那道身影大喇喇走向床边,离床还有三四步远就一个飞扑,整个人扑到**。“啊!!!”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响起,吓得那道身影迅速蹿起,节节后退。刚扑到**他就感被什么东西膈着了,还想着这被子何时这么硬了,原来根本就是**有人。想到**有人,不由地更加僵硬了。“哎哟,我的腰啊,噢哟哟。”伏靖琛扶着自己的腰慢慢从被窝伸出脑袋来,眯着眼睛,借着微弱的光看着那道僵立着的身影。“师兄啊,你是不是想谋杀亲师弟,然后坐上观主之位?我的老腰啊。”伏靖琛的声音抖了又抖,实在没想到自己睡梦中差点折成了两段。“那个……师弟?”风佑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竟是心虚的很,以至于脚都不听使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