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瑟委委屈屈的话逗笑了明祎, 她不舍顾锦瑟这么难受,碍着远处的将士们都在,不可随意动手, 便只好用言语安抚:“我与你说笑呢,不到最后一刻都说不清楚,但我这回必要争一争的。”“争什么呢?”顾锦瑟奇怪, 你丫的皇位都不争,还争什么。“办女学,开女子科考……”明祎顿了一顿,仔细想了想, 又说道:“官袍太丑了,女儿家不适合, 到时候也改一改。”顾锦瑟:“……”改你个头。她气得一甩袖口, 蹭蹭上车去了, 掀开车帘与明祎对视:“我生气了,很生气的那种, 哄不好的那种。”“那就别哄了。”春休走来说了一句,看看含羞的明祎,又看看脸如红果的顾锦瑟, 啧啧啧, 蜜里调油。她直接说道:“我好奇你二人是否会善终,子规与南风放弃权势才得来的, 你二人感情权势都想要,做梦去吧。”互相生气的两人听到这句话话后果然将气都撒在春休身上, 春休跑得很快, 上车后就捂住顾锦瑟的嘴巴吩咐车夫赶紧走。马车扬长而去, 明祎到口的话吞了回去。马车上的顾锦瑟被春休拿住, 欲挣扎的时候,春休说道:“你若不想自己赌输了就一切听我的。”顾锦瑟登时就软了下来,眨巴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春休松开她,整理自己的衣襟,恢复往日冷漠的姿态。顾锦瑟奇怪道:“您为了什么?”“新君新主新朝堂。”春休不假思索道。顾锦瑟想起子规与南风对朝廷颇有嫌弃,自己心里咯噔一下,狗血剧情浮于脑海中,悄咪咪问道:“敬仁太后究竟怎么死的,你等又是如何离开狼窝的?”提起往事,春休面上骤然大变,眉宇狠厉,抬首看向顾锦瑟似射出一道冷箭,顾锦瑟愈发觉得事情不简单。她记得初入京城之际,旁人对明祎的评价不大好,说是替陛下铲除太后党羽,捧高踩低。顾锦瑟吓得做出畏缩状,道:“明相从不与我说这些事情,你莫要这么看着我,我害怕。”“敬仁太后去时不过五十多岁罢了。”春休说道。顾锦瑟诧异:“算是高寿了。”春休立即瞪她,“我等十位女官及时出京是因为知道先帝残害嫡母,先帝不肯饶我们才让明祎去追杀我们,幸好明祎多了心眼,设计将我等放了。张明浅出身寒门,杜衍背后是世家大族,且不知敬仁太后的死因才逃过一劫。”果然狗血!顾锦瑟满脸堆笑道:“所以你要毁了先帝的江山。”“你错了,新帝若是明君,我自然归隐,如今你瞧见了?”春休反而嘲讽顾锦瑟。顾锦瑟立即瑟缩不言,呆呆点头,确实不、太、好。主要是先帝的种子都不、太、好。她呵呵笑了两声,春休也挑了挑眉。两人不再言语,到了宅子后,顾锦瑟先下车,转而站在一侧,春休看她:“不懂尊老爱幼?”“姐姐说笑了。”顾锦瑟阴阳怪气一句。春休看着她,道:“我们一个阵营的吗?”顾锦瑟恍然大悟,笑吟吟地贴上前,扶着春休的臂膀,悄悄问道:“我不如随着顾锦商喊你一声小娘?”“我又不是你爹的妾,犯得着喊小娘吗?”春休站稳了身子,拂开顾锦瑟的双手,转头自己走了。顾锦瑟习惯她的阴晴不定,自己进屋去了。累了一日,晚上睡得很香甜。一觉睡醒,变天了,京城下旨,命明祎回朝见圣。顾锦瑟立即与春休说了岳飞的故事,春休品着她话里的意思,旋即让人去给明祎传话:装病。此外,平东王送王妃灵柩回封地去了,临去前带走一万兵马护卫,剩下有三五万兵马一并交给明相。两军对峙,朝廷派了三万将士剿灭叛党,明祎手中便有七八万人,京城内满打满算不过十万兵马。其中三万御林军是明祎的下属,这么一算,明祎几乎有十万人,还不包括金陵一带是五万兵马。她托腮问春休:“长公主哪里来的底气?”“正统。”春休言简意赅。顾锦瑟关心明祎,忍不住问道:“你觉得还会有旨意吗?”“你方才的故事里连下十八道金牌令箭嘛,且等着,只要明祎半死不活,她们就不会得逞。”春休戳中要点,此刻回去的都是傻子,自己死了不要紧,身后那么多跟随的人不要命吗?顾锦瑟狠狠点头,她是现代人,没有忠心朝廷的想法,命保住就行了。又等了两日,朝廷第二道旨意来了。第三日便是第三道旨意,还带了太医。接着,朝廷来了劝说的文官,明祎去见了,不知为何,这位大人就没有回京。可惜朝廷没有耐心,没有第四封召回的旨意,而是令术决来征讨,领了东拼西凑的三万军马。春休立即去了军营,顾锦瑟在家跟着虞氏做秀鞋,她不解,虞氏却说道:“闲来无事罢了,你给明祎做袄子去。”“阿娘,你说我和明祎会有好的未来吗?”顾锦瑟问阿娘。虞氏顿下来,道:“要不我给你准备后路吧?”其实,她也害怕,当年自己会去嫁人也是害怕,女子之间,并无保障。没有礼法支撑,没有衙门可告,一方负心,便也就此作罢。顾锦瑟趴在几上长叹,“春休先生也这么说,告诉我要一封明相的书信,就算做不成皇后也能捞一笔。”“此计不成。阿瑟,你可知一句话?”虞氏语重心长道。顾锦瑟扭头去看阿娘,虞氏今日穿一身素锦,显得温和高雅,发髻上只一根掐丝的海棠步摇,比起不大会装扮的春休年轻许多。“阿娘,你想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你就是那个浪子,世道对女子公道了些,和离再嫁的都有,更何况你这般的,嫁人就是了。”“阿娘,倘若她负了我,我不会纠缠,捞些银子去游山玩水,待我三十岁了再买几个孩子来养,不求她们待我多好,安排好我身后事就成了。”虞氏眼眸动了动,看着她的目光多有几分怜爱,也不再言语,继续低头坐着针线。过了两三日,术决至此地,春休离开前,顾锦商喜滋滋地给她送一双鞋,“小娘安好,我阿娘说做多了,顺便给你一双。”春休嘴角抽了抽,她最不会的就是女红,而虞氏,什么都会。她嫉妒啊,不欲收,心中着实难受,索性就收了,吩咐婢女收好。她这犹豫不决的一幕恰好落在虞氏的眼中,谁教两人住一个院子,抬头不见低头见。春休去见术决,顺便将顾锦瑟带上,因为对付术决,顾锦瑟最厉害。顾锦瑟雄赳赳地登上马车,到了营地就见到术决的副将在,毕竟还没开战,大家的主子还是一个人。进入营帐,明祎坐在上首,术决坐在客座,顾锦瑟与春休一道坐下,就在术决对面。术决不待见女人,春休扬名的时候,他还在边境打仗,他并不知道春休的身份,倒是一侧的顾锦瑟,有些眼熟。他还没开口,顾锦瑟就问道:“术将军,近来家里可好?听闻您孙子都有了,只是您这个孙子生在孝期呀。”“孝期前怀上的。”术决不耐,铁青着一张脸。顾锦瑟又问:“令堂安好?”术决拍桌,面色发红,手指顾锦瑟:“你究竟什么意思?”“问候令堂罢了,您气什么,莫要欺负我这个从余杭来的小姑娘。”顾锦瑟言罢,瑟瑟地躲在春休的身后。春休皱眉,太狠了。她转身看着瓷娃娃一般精致漂亮的女孩,细白的肌肤上蕴出甜甜的笑容,娇俏可爱极了。呸,嘴巴厉害极了,上来就问候人家老娘。她叹气,术决气得掀桌而走,顾锦瑟歪了歪脑袋,追问一句:“术将军,听闻你要续弦呀。”“他续过了,陈氏被迎为正室。”明祎淡淡说一句。顾锦瑟纳闷:“不是说不能扶正妾室吗?”“那是对文官,他又不是官,上下打点一二罢了,再者又不是大事,扶正也就扶正,他又不介意旁人看他的笑话。”春休说道,看向女孩的目光柔和了些许,拍拍她的脑袋,“姑娘言辞,甚得我心。”明祎看向两人,女孩笑意满满,春休眼中一片怜爱。往日看不惯的两人,突然和乐融融,她心里咯噔一下,顿觉哪里不对。赶走春休后,她立即捉住顾锦瑟询问。“我俩人哪里不对吗?”顾锦瑟装作不知,反而去摸摸明祎,多日不见,她想念得紧呢。她摸来摸去,明祎眼眸深邃,大有自己被拐卖而不知的心情,她望着女孩。两人多日不见,顾锦瑟打扮得可好看了,红色桃枝的对襟裙裳,裙裳衬出腰肢纤细,袖口下的手腕白皙亮丽,搭在明祎的脖子上,指腹轻轻地揉按颈侧的肌肤。明祎心猿意马,顾锦瑟一脸腼腆的红晕,恨不得去咬一口。两人心思相同,都忍着,明祎询问春休,道她心思不好。顾锦瑟歪着脑袋,却说道:“她待我很好,心思深了些,倒也是心直口快的人。就是不喜欢软弱的人。”明祎心中不定,顾锦瑟一个劲地蹭着她的胸口,明祎握着她的手,大有被挖墙角的痛感。她这才说道:“你阿娘与春休先生却有几分来往。”顾锦瑟眉眼和善,整个人瞧着如春阳娇媚,双手贴着明祎的肌肤,明祎被她弄得心神摇曳,当即说道:“你阿娘口中的书生便是春休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