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歆嫁给顾止多年, 保持在家未曾出嫁时的性情,相比之下,春休性子大变, 变得不近人情,性子偏执。顾止最大的错误就是害了顾锦商,除此外, 也算是一个好男人。春休负了虞歆,虞歆嫁给对她关怀备至的顾止,亦算是一幸事了。明祎想到这些,顾锦瑟却白了她一眼:“那你学学我阿爹。”“好, 我明日就派人去问问他夫妻相处之道。”明祎一本正经的答应了。顾锦瑟一时无语,这时门外传来虞氏的催促声, 她立即松开明祎, 明祎也坐起来, 下榻走到妆台前整理妆容。上榻之前外衫脱了,也不会弄出褶皱。顾锦瑟趴在**, 托腮看着明祎如青松般挺直的背影,闭上眼睛,心口有些难受, 朝朝暮暮太难了。很快, 明祎收拾妥当,春月服侍她穿上外衫, 顾锦瑟爬坐起来,朝她一笑, “慢走不送啊。”明祎上前, 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尾指轻轻一撩, 掀开肩膀上的衣料,露出一道疤痕。伤是真的,只是在路上就好了,吞吞未名差点为此自尽谢罪。顾锦瑟依旧笑呵呵,“阿娘生气是真的,不搭理你也是人之常情。明祎,我喜欢你无关权势,也希望你将她当作母亲般敬重。她不理你,你就去哄哄她。她很好哄的,你多耐心。”明祎忽然心虚极了,将顾锦瑟衣领整理好,微微露出笑容,“好,我听你的,明日就传她进宫说说家常,我给虞家封官,如何?”“那是极好的。”顾锦瑟点点头,骄傲的一仰脖子,“突然间,我更喜欢你……”听到这句话,明祎高兴极了,顾锦瑟忽而一改腔调:“你的权势。”‘我更喜欢你’和‘我更喜欢你的权势’差别可不是一星半点。明祎气走了,顾锦瑟躺在**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虞氏这才走进来。顾锦瑟立即敛住笑意,讨好地看着阿娘,在这个时代女子多为不易,是以她很珍惜与虞氏之间的感情,虞氏若是不同意她的亲事,她也不会让虞氏伤心的。她摆正了姿态,拉着虞氏过来坐下,一本正经问道:“阿娘,你羡慕顾老头吗?”“羡慕他做甚?”虞氏不解。“羡慕他在朝为官啊,表哥们读书也很好的,舅父经商也厉害,要不,让明祎封个伯爵?”顾锦瑟笑得像个二傻子,抱着虞氏的胳膊撒娇,“阿娘,自古女儿为家族做出奉献是常有的事情,虞家因此得了爵位,也算是官一代了。”虞氏没有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反而揪着她的耳朵训斥:“卖女求荣很厉害吗?我要有这个心思,你还会在外流浪几年?顾锦瑟阿顾锦瑟,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吗?”“不是、不是,我是给你谋福利啊。”顾锦瑟立即发挥带货主播们的口才,一口咬定福利,“我是喜欢明祎的,与其白白跟她,不如给您带些福利,哎呀,疼……”她说得卖力,虞氏揪得用劲,半晌后,终是叹了口气,道:“我知你是好心,虞氏也是你的靠山。”“对呀,虞氏不算外戚,少了许多顾及。阿娘,你该多想想,我与明祎是没有孩子的,我们会效仿尧舜禹择取继承人,到时候必然会敬重虞氏,个中厉害,你应该最清楚的。该不该争取,您自己思量。阿爹不会入京,我的靠山只有虞家了。我靠着虞家,虞家也会一门繁荣,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道理,我都懂的。”“你熟悉各家之间的门第关系,我走到今日是不会放弃的,您也该自己着想,为母家思量。”虞氏被女儿的话激的心神不定,京城人踩人,没有权势便会低人一等。她深吸了一口气,顾锦瑟撇撇嘴,半晌才说道:“您想想,给她一个台阶下,好不好。”顾锦瑟晃了晃虞氏的胳膊,笑吟吟地蹭着她的肩膀,虞氏心中陡然一松,忽而在想自己的女儿也是知晓分寸的人,便点点头。“阿娘,你最好了。”顾锦瑟忍着一身鸡皮疙瘩低呼一声,成功得来虞氏一个白眼。母女二人说通了道理,翌日虞氏就被宣召入宫,赏赐如流水般送来顾府,泼天的富贵却无人羡慕,毕竟顾先生要死了。赏赐过后,宫内下旨延请大夫,全国上下皆知顾先生伤势病重一事。不少人唏嘘,女学内的学生日日点灯祈祷,甚至入寺庙请愿,有些夫人在庙堂内点了长明灯。一时间,顾先生病重成了京城内外最大的话题,同时,今年春闱拉开序幕,加了女子科考,不少学子不愿与女人一同考试,宁愿放弃会试。明祎知晓后并不纵容,但凡放弃考试的学子一律剔除考试资格,剥了举子秀才的身份,永不录用。一番威慑下,许多人都安静下来,无人再敢说不是。寒窗苦读多年,就为了会试,被剥夺考试资格的惩罚太狠毒。闹了半月,考试如期举行,放榜后,前三名依旧是男儿,都是四十多岁且考了二十多年的举子,二甲第一名传胪则是一位十八九岁的女子。一时间,举子们抗议不公,认为朝廷偏袒女子,大闹贡院。一甲三名都是为人父的人了,对考试表示很公平,且二甲数人只三五个女子,有什么可恼的。主考官是男子,出了官衙就被各地落榜举子围住,询问他为何偏袒女子,主考官憋得满脸通红,阅卷不止他一人呀。为显公平,朝廷内八九个女官都没有插手科举,就连陛下都没有询问,一概交给考官们住持。天地良心,阅卷的时候遮挡名姓,无人知晓自己所阅考卷是哪方举子。一番质问,主考官当即晕了过去,引发一阵落第举子逼晕主考官的闹事。新朝初建,改革一事,引起许多人的不满,此事一出,京城内外险发动乱。朝堂内外人心动**,明祎险些怒斥举子们,春休谏议剥夺考生会试的资格,子规不满,据理力争道:“会寒了举子的心。”春休却说道:“寒了又如何,难不成三年后的会试会无人参加吗?”“本朝初建,正是用人之际,尚书大人行事该要宽仁了些。”南书帮扶自己的妻子开口说道。春休瞧着两人,又看向站着不言语的三位女官,“你们可有想法。”明祎并不言语,此事下臣们尽心,她大可放手交给她们,不必事事攥在手心里。六部内吏部归春休,子规掌管户部,其他四部尚且未动,两人话语权很大。几人并没有争执,当着皇帝的面耐心商议,剥夺考试资格会引起愤怒,但不能不罚,每人二十板子,赶出京城,三年内不准入京。三年后开科考才准入京,也算留了一条路。商议结束后,明祎立即恩准,立即着人去办,既保持了朝廷的威仪,又不会让学士们寒心,有错当罚。散了小朝会后,明祎留下春休,询问当前的事情。春休看了眼天,道:“还差东风了,且等等。”明祎想骂人,心里憋着一口气,只好忍着不言,春休却说一句:“陛下准备恩赏虞氏吗?”明祎摇首:“此时不是时候。”春休颔首,揖礼恭谨道:“陛下想得极是。”明祎不耐她这幅装腔作势的模样,摆手让她离开,春休却说道:“陛下,臣想过继一孩儿。”“顾锦瑟不是你半个女儿吗?单日一三五听虞夫人,双日二四六听你的。”明祎凌然威势,没有春休,顾锦瑟哪有那么大的勇气跑南跑北。春休被揭了老底,老脸一红,道:“女儿是我的不假,可她上头还有生母呢。”明祎顿住,忽而想到什么,心神一动,春秋立即打起精神,静待陛下圣言。“其实你不必急着过继,阿瑟也不错,待她入宫为后,她想做什么,虞夫人还能拦着不成。”明祎轻笑。女帝的笑不怀好意,话却戳中了春休心坎里,虞夫人不理睬她,但是阿瑟听话着,阿瑟多乖巧。春休立即抛开心思,道:“臣会抓紧时间的。”明祎‘奸计’达成,君臣和乐极了。****休沐这日,举子们闹事结束,顾家女先生已一只脚踩在鬼门关里,顾家上下气氛冰冷。明祎从后门进来,由专门接待她的接头人春月引路,到了院子就听到虞氏中气十足的声音,“你怎么给她送那么厚的礼……”明祎奇怪,春月讪讪解释,“我家姑娘给春休大人送了价值一万两的一只铜鼎,听说可稀罕了,夫人就特别生气。”“原来如此。”明祎失笑,顾家母女真是欢乐多。她走进去,婢女去通传,里面的声音顿时就没了,虞氏红着一张脸走出来,同她见礼,识趣的离开。顾锦瑟躺在躺椅上,揉着自己被虞氏揪得通红的耳朵,明祎进来见状好笑极了,用葱削般的食指戳了戳顾锦瑟圆乎乎的脸颊,“顾先生,你又犯错啦。”“我也很难那呐。”顾锦瑟一脸戏谑,伸手去拉住明祎,明祎顺势坐在她的膝盖上,她朝一侧挪了挪,两人就并肩躺下。躺椅有些挤,因此两人贴合得毫无缝隙,两个人四只眼睛盯着屋顶,躺椅不晃了,多半是晃不动了。顾锦瑟笑嘻嘻说道:“你说她们怎么那么变扭。”“是你心思豁达,看得开罢了。”“你这是夸赞我吗?”“你本就如此,不需夸赞,我说的都是实话。”明祎也笑了,握住顾锦瑟的手腕,意气飞扬,道:“阿瑟,我同你在一起,感觉很舒服。”作者有话说:早上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