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祎送了一箱子小人。顾锦瑟披着衣裳看着箱子内的玩意后, 唇角忍不住抽了抽,明祎果然是不同凡俗,送金猪送小人, 陛下的礼物让人始料未及。她自然不会收下这么一箱子小人,转身就让人去烧了,自己舒服的去泡澡。日子这么舒服, 何必去计较呢。一觉睡醒,她忽然就想通了,明祎又不喜欢男人,下面送再多, 明祎也不会多看一眼。晚上吃得很饱,接着, 心满意足的躺在坐榻上看账簿。明祎当真没有过来, 回自己的寝殿休息, 顾锦瑟看到半夜,自己爬上床睡觉。第二日还没睡醒, 虞夫人来求见,她得明祎恩准可以自由进出宫殿,以至于她到了, 顾锦瑟还在睡梦中。宫娥将虞氏请入内寝, 虞氏倒也没客气,直接将**的人揪了起来, “消沉呢?”“我昨日可勤快了,看了半夜账簿, 宫里添了上百人, 银子如流水, 我心疼钱呢。阿娘, 我昨夜吃了鹿肉,味道好极了,回去的时候您带些回去吃,若是庖厨不会,我就让宫里的厨子跟您回去。”“我与您说,昨日的事情不算事情,我都想通了,她又不喜欢男人,我有什么可气了。所以,您不用劝我。”顾锦瑟裹着被子,哈气不断,虞氏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还怎么劝呢。顾锦瑟半眯着眼睛说昨晚的鹿肉多好吃,又夸赞庖厨手法好,让虞氏千万不要和她客气。虞氏凝着女儿的目光忽而凝重,“你心里有事?”“有什么事呀。”顾锦瑟睁大了眼睛,唇角扯了扯,“您说,这叫事 ?”虞氏看着女儿的脸色,微一深思,轻声说道:“确实不算事,你昨日扎小人做什么?”“想当一回容嬷嬷。”顾锦瑟捂着脸笑了,“生气是肯定是生气的,毕竟这么多年不生气,我都忘了自己还是有脾气的人了。我若不生气,他们就觉得我好欺负。所以,该生气的时候还得生气。”“你这番说辞好似有道理。”虞氏也跟着笑了,这一招自己也同顾止玩过,当时顾止吓得几日没睡好,事后安分极了。她这么一说,顾锦瑟就更加困了,虞氏却说道:“跟我回家去。”顾锦瑟忽然就醒了,“回家做什么?吃鹿肉吗?”“就知道吃。你让她急一回呀,回家一回会更急。”虞氏拉着女儿就要起榻,嘴里不忘说道:“你这日子过得可真舒服,上无婆婆,下无搞事的妯娌,你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顾锦瑟被训得一脸懵,然后推辞阿娘的好意,“我这是养生,你看我像不像十几岁的小姑娘,睡觉是美容的。”“没感觉你养生,倒看出你养了一身肉。”虞氏挑眉,恨不得拿手去戳她的脑袋,“长进些。”“都怪明祎没给我找个姐妹,我若有姐妹一定打起精神,日日奋斗,绝对不会懒惰。”顾锦瑟义正辞严。一番话吓得下朝归来的明祎周身轻颤,算了,战火连绵,还是得自己去灭火。殿内的顾锦瑟刚说完就得了虞氏一个暴栗,虞氏训斥她:“说什么混账话呢,不回去就算了,不要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陛下对你已然很好了,昨日的那些人送去教坊司。陛下下旨罚了那些人的俸禄,下旨呵斥,他们断然不会再犯了。”顾锦瑟红着脸说道:“我没气陛下,就是生气这个世道,送礼送东西不好吗?送个大活人,人口买卖呀,多吓人。”虞氏脸色难看,“你气这个?”“不然呢?”顾锦瑟无语的看自己的娘亲,“您以为我与陛下生气?要说生气,也是有的,她竟然可以忍受旁人送她男人,若是我,必然会将那些男人送去边境替国分忧,边境不宁呢,各地还有钱送男人,肯定贪污不少银子,应该去彻查一番。”虞氏听不下去了,捂着脑袋离开。明祎进殿,两人恰好见面,虞氏行礼说道:“您自己去哄,我头疼。”说完,匆匆走了,明祎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顾锦瑟起榻更衣了,见到明祎饶进来也不理会,只让宫人服侍她。殿内暖和,气氛却含着些许剑拔弩张的意味,明祎极为识趣,屏退殿内伺候的宫娥,自己上前拿了衣裳给顾锦瑟。顾锦瑟眨了眨眼睛,看她的目光道是未变,只唇角勾了勾,明祎见状赶紧上前吻上她的唇角。算了,还是堵住,别说话了。就算说话也是气人的话,不会是好听的。案几上的白玉骨瓷的香炉内熏香漂浮入空中,香烟浮空而上。站立的两人不知何时滚到了床榻上,衣裳落了遍地,一件一件摆在地板上,明祎睁开眼睛,入目便是凌乱的场面,顿觉头疼。她抱着被子坐了起来,有些呆,顾锦瑟却已收拾妥当,坐在坐榻上吃午饭。“你怎么不喊我。”明祎揉着太阳穴,袖口里伸出来的手腕上多了个深红的牙齿印,待她看到后脸色微红,很快若无其事的将手腕藏进被子里,目光炯炯地看着始作俑者。顾锦瑟大快朵颐,丝毫不想回答她的问题。明祎哀叹一声,复又躺了下来。顾锦瑟端着一碗鹿肉饭蹭蹭的跑了过来,勺子挖了一勺饭递到明祎的嘴边:“可好吃了,吃饱再睡。”被子里的人身形一颤,好像听到了不可描述的话,什么是吃饱了再睡……想到这里,她立即坐了起来,偏偏对方目光澄澈,小脸粉妍若桃花,美丽纯良极了,好像不是方才啃她咬她的人。明祎看着她:“你与方才不一样。”“方才是什么样的?你说一说。”顾锦瑟将饭勺往她嘴边再度贴了贴,微微一笑。明祎张口含住了饭食,脑袋里的文墨都被挖了一遍后说了一句含糊的话:“入时深浅无。”顾锦瑟瞪她一眼:“那该是温柔的。”“不温柔。”明祎撸起袖口,露出自己手腕上的印记,重重叹息:“这是哪门子温柔?”顾锦瑟装傻,“哎呦,你被谁咬了,算了,不要吃饭了,我给你出气。”眼看着被人伺候的好事就要消失了,明祎及时伸手拉住要逃跑的人:“回来,我自己咬的。”“你是睡糊涂了吗?”顾锦瑟一脸正直地将饭喂到明祎嘴边,不忘说一句做事要当心,痛心又疾首,只说得明祎面红耳赤。瞧着她红口露出雪白的牙齿,明祎吃瘪,幽深的眸子发亮,伸手去拧她白嫩的脸颊。“再拧,我就不喂你吃了,我自己还没吃了。”顾锦瑟皱着秀眉,心想方才应该多咬一口,免得她还有这么有力气的拧自己。明祎只得罢手。昨日天阴,今日就出了大太阳,午后两人搬出去,在院子里玩闹。明祎倒也不忙,看着顾锦瑟做荷包,未名与吞吞不敢待在她们面前,直接溜出去玩了。顾锦瑟扎了两针后,明祎说起子规过继了个一个女儿养在家里,顾锦瑟蓦地停下,明祎眸色潋滟,道:“子规的这个女儿是孤儿,家里人都死光了,别说是远房亲戚,出了五服都没有人了。”这几年战乱死了多少人,许多人一家子死绝户,京城内孤儿就不少。子规的养女是外面的,出自哪里,也没人知晓,总之是孤身一人,日后肯定会孝敬子规南风。明祎轻笑,顾锦瑟暗自揣摩,“你也想过继吗?”“不想,待到我不行了,再选择合适的人直接为帝,若没有本事震慑朝堂,给她江山也守不住。”明祎语气冷漠。顾锦瑟想了想,明祎敢于突破血缘也说明她的厉害处,毕竟谁知晓下一代是什么样的货色。就拿顾止做例子,他为人正直,虞氏性子良善,养出顾锦桓这么一个祸害。她不再说了,低头去扎着绣面,扎了五针后她又抬首说道:“你告诉我,必然是有什么缘故的。”庭院内安静了半晌,明祎慢吞吞开口:“你喜欢孩儿吗?”“不大喜欢。”顾锦瑟摇摇脑袋,她没有那么重的责任心,教养孩儿是一件伟大又庄重的事情,虞氏费心心思教养她和小姑姑,用了十多年的时间,试问自己有那样的耐心吗?不,她无暇去顾及孩儿,宫内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自己都应顾不暇,哪里有时间去照顾孩子。倘若过继后放在后宫里不管教,日后长歪了,自己倒霉不说还容易变成天下的罪人。“成,子规那里还有个孩子,你不喜欢,我就不要了。”明祎哀叹一声。顾锦瑟怔忪,“你想要?”“不想要,麻烦。我耐心不好,爱打孩子。”“我也不要,养孩子容易变老,我想养生,多活几年呢。”“养生啊,我若死了,你准备多活多少年?”顾锦瑟想想,道:“多活二十年,看看你的江山有没有被毁,我给你看着二十年。”“二十年、那你养生就比我多活十岁,你的养生好像没什么作用。”明祎思绪转了半天,罕见的将话题想歪了,毕竟养生的人最少该多活二十年的,那么自己死后再活三十年才是。顾锦瑟将刺绣放下,开始辩论:“七十古来稀,我能活到七十就不易了。你若是活到七十,我岂不是得活到九十,九十岁的老人没有牙齿,脸也瘪了,好丑的。”明祎噎住,“我能活到七十吗?我若是七十,你便是六十岁……”顾锦瑟等着她的后话,半晌,她都没有回话。她追问,明祎说道:“我们还有二十多年呢。”顾锦瑟:“……”你算术不差呀,这么个问题算半天。作者有话说:婚后生活就写在正文里了,番外就不写了。番外会写个小小重生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