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暴风雨

银鳞深渊在大部分人鱼眼中，只是一份闲谈的传说故事；但在另外一部分人鱼里，是谈之色变的存在。剩下还有极少数人鱼，会对银鳞深渊充满向往。因为，在这里能变强！常年在这里活动的人鱼数量绝对不少，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无法长期停留。魔鬼藤壶只是其中的一个小问题，类似的更大的问题还有很多很多。但魔鬼藤壶是最烦人的。几乎没有人鱼能够避免被魔鬼藤壶缠上。现在有人能够治，消息很快就传播开来。小人鱼收费便宜，也不挑东西，随便给点银鳞深渊的特产也可以，给一些美味的食物也不会被拒绝，若是提供一些不值钱的日用品，反倒更加受到小人鱼的欢迎。由于前来拔火罐……拔魔鬼藤壶的人鱼实在太多，哪怕每条人鱼一次不能全部拔完，黑锦也很快就集齐了需要的建筑材料。环形浮岛中间的孔洞变成了一个向下凹陷的碗，圆润的弧度十分照顾强迫症的感受。蓝山拔掉身上最后一只魔鬼藤壶的时候，黑锦已经用多余的藤壶盖起了高高的围墙。浮岛的面积着实不大，也不高，要是没有阻隔，单纯的涨潮就能让他好不容易修好的水池灌满海水。蓝山变成人形，身上全是藤壶留下的一个个圆形的斑痕，慢吞吞绕着黑锦的建筑参观，感觉还挺牢固，一眼就看出他建蓄水池的原因：“你是淡水人鱼啊？”“嗯。”怪不得那么小一条。蓝山心里面这样想，还是比较欣赏的：“最近几年来的淡水人鱼少，你不错。先稳下来，再慢慢探索不迟。”不过一般淡水人鱼要是长时间停留在海域，多半会带个水母浮船。可能是小人鱼的家族比较严苛？这个浮岛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基本停留在这个位置，不怎么移动。考虑到小人鱼的本事，或许可以加装一些动力系统，变成类似水母浮船一样的东西，方便淡水人鱼在这片海域相对长时间的停留。蓝山在遇到黑锦之前，因为魔鬼藤壶的侵袭，本来是打算不久之后就回去城市接受治疗的。但现在藤壶的事情解决，加上他又发现了新东西，就准备再多停留一段时间。这一次无疑是他在这片海域停留时间最久的一次，为此他得好好恢复体力。浮岛是一个不错的地方。他想着，在浮岛内的一个不深不浅的小湖里，变成人鱼的形态沉进去休息。黑锦的事情很多，没怎么理会蓝山。最近的天气一天比一天恶劣，眼看着暴风雨就要来临。藤壶做的巢穴怎么看连牢固都算不上，更别说是舒适了。他把最近吃剩下的和搜集来的各种诊金、海藻之类的东西，揉成细腻的糊糊，抛进碗底。魔鬼藤壶再嚣张，那也是海洋生物。为了保障自己巢穴不会散架，他得先在魔鬼藤壶和淡水中间制造一层隔离。材料有限，黑锦看着偌大的碗底，感觉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没法在短时间内搜寻到足够的材料。“是不是铺太厚了？”他走到碗底，弧形的侧面对人鱼不怎么有用的双腿没有构成任何威胁。接触到的魔鬼藤壶像是感觉到了畏惧，努力收缩，假装自己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甚至无师自通变成阶梯，方便小人鱼上下走路。本来他是打算在湖岸制造一个人工的泥塘，这样他可以挖个三室一厅，就很像是自然环境下的巢穴。他只在碗底转了一圈，天空中的乌云就已经垂到了海平面，风开始变得低沉，整座浮岛像是一艘船一样起伏。他没有犹豫的时间，只能把已经有了个雏形的三室一厅拆了，尽可能加固自己的碗。如果蓝山还没睡着，他绝对会惊掉下巴。但是浮岛上唯一有常识的人睡着，黑锦别说是对银鳞深渊的认识，作为从小连学校都没去过，压根没有接触过正常社会，连基本人鱼世界的常识都匮乏，更别说能够体会自己的动作有多么惊世骇俗。不借助工具，单凭双手的力量就把东西变成细腻均匀的粉末。哪怕撇开其中一部分强度高到变态的深渊产物，就是普通的贝壳，也不是正常人能够做到的。更何况他还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合起来，使其拥有特定的属性，这都不是普通仪器能够做到的。如果蓝山自己上手，就会发现那些颜色看起来奇奇怪怪的淤泥，有着不同寻常的厚重分量。黑锦的动作特别快，玩泥巴像是刻在基因里的东西，卡在第一丝雨飘下来的时候，好歹算是把碗给上了一层隔离。他站在碗底感受了一下，藤壶看不见的根已经扎实地生长在了一起，某些比较不怎么流畅的地方，他还动“手”调节了一下。“咦？”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他压根没有动手，但到底是怎么编织的呢？只是这么一小会儿，刚才还略显温柔的雨丝猛地变成狂暴的惊涛骇浪。他堆砌的围墙还是太矮，海水从四面八方冲进来。单薄的藤壶墙体却纹丝不动，甚至争先恐后伸出腕足，捕捉海浪带来的各种美味的食物。黑锦挠了挠头，看着碗底积聚起来的兑了雨水的海水，也没了想法，干脆走到岛上，去看自己目前唯一的住院病患，别不小心被卷到海里去了。蓝山又不是死鱼，睡得没那么沉，只是他的双腿很沉。要是浮岛平稳，他还能走两步，现在这种地动山摇的情况，他站都站不稳，只能任由自己被抛出沉睡的小湖。岛上的水也不够多，他没法游动，眼看着就要被抛进海里。银鳞深渊的暴风雨，他经历也不是一次两次，但这次感觉格外恐怖。虽然风雨没有那么的大，但变得漆黑的海面总觉得深处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要出来一样。黑锦倒是没受到什么影响，随手把蓝山丢到自己的碗里之后，又开始在岛上巡视。蓝山被来回抛得七荤八素，看到走远的小人鱼，赶紧大吼：“黑锦，你要去哪里？赶紧回来！”这个用魔鬼藤壶修筑的湖泊让鱼起鸡皮疙瘩，但在这种环境下确实十分安全。黑锦从雨幕中传出来的声音很兴奋：“我看到好多好东西！”巨大的风浪将许多他从来没见过的东西抛到了岛上。岛是他的，岛上的东西都是他的！奇怪的鱼，大大的海龟，好看的珊瑚，怪怪的贝类……碗里的水越来越多，主要是外面灌进来的海水让水的积聚速度异常快。蓝山从人形变成人鱼，等黑锦跑最后一趟回来的时候，看到一条鲸鱼占着自己的碗。大鲸鱼很高兴：“你这个池子还真不小，我能游着绕圈圈！”鲸鱼这种存在，在人鱼世界属于异类。虽然他们有人鱼的形态，但在一些正统的海洋人鱼中，并不把他们当做人鱼的一支，更把他们看做偏向于某种奇怪的陆生种。但不可否认的是，鲸鱼的实力极强，在海洋中几无对手。在崇尚力量的绯红王朝，鲸鱼这一支的海洋人鱼长期居于统治地位。黑锦随手丢了个大水母过去：“你给我变回来，我的窝要被你拆了！”小小的淡水人鱼还不够大鲸鱼塞牙缝，但惹谁都不要惹医生。欢快的鲸鱼变成人鱼，刚才满溢的池子连水面都下降了许多。蓝山这才看到身边的大水母，脸色直接变了：“你怎么搞这个东西？有没有被蛰？”“没有。”水母有很多，黑锦为了方便搬运，把水母的须须扎起来拽着走，这会儿正往碗里拽。他看蓝山的表情不对，看看在黑暗中会发光还是淡粉色的水母：“这个很危险吗？”他还想把水母挂起来当闪闪发光的装饰灯带。“海里很多水母都有毒，长得还都差不多。银鳞深渊有一片地方到处都是各种水母，除非有海龟坐骑，不然绝对不能去。不过平时水母都聚集在那里，应该不会出来。今天怎么到这里了？”蓝山的表情很忧心。水母聚居地，已经非常靠近银鳞深渊的中心。平时不管有多大的风浪，也不会有水母离开那一片海域。不管那里的水母长得和外面的水母多么像，甚至瞧上去一模一样，都是极度危险的生物。目前所有的研究都表明，任何一种银鳞深渊的水母，都拥有置鱼死地的能力。“嗯？”黑锦像一个好学生一样，认真听蓝山老师讲课，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和危险生物保持距离，而是一下子掀开了一个大水母的“头盖骨”，在水面上抖被子一样抖了抖。等蓝山讲完，小人鱼已经准备好了柔软的粉红床垫，甚至还有两床被子水母被子。一只花里胡哨的紫红色砗磲，荷叶边一样弯曲的裙边被小人鱼掰开，大块的砗磲肉被挖出来。黑锦看看手上的砗磲肉，再看看自己的病患：“一起来点？”作者有话要说：银鳞深渊的最新传说人鱼A╰(￣▽￣)╭：来了个会拔火罐的小大夫。人鱼B⊙ω⊙：手艺好吗？人鱼Ao(*￣︶￣*)o：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