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相总

相九直接回到了浮岛。通讯工程接近尾声, 他得去加紧进度。那些人鱼特别没用，竟然还需要睡觉，啧。相九对西岛那边逐渐发展起来的人鱼小镇表示不满, 反观人鱼那边对他的冷脸已经见怪不怪。相总脾气古怪, 但干活从不掉链子，也不会乱骂人, 不能说比其他的总工好或者不好, 但工作嘛, 这样的领导已经很不错了。关键是相总的能力强到离谱。他们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够靠个人往天上放卫星的！别说他们是人鱼了，就是鸟人，也飞不去太空啊！相九这边的工作进展速度本来可以更快一点，假如黑锦能抽出时间来帮忙炼制点东西什么的。黑锦有时间吗？他没有。他能帮上的忙, 主要是炼器方面的。浮岛上物资运输不便, 还不仅仅是浮岛，银鳞深渊这么大, 两大帝国各大势力都想着趁着这次机会, 尽可能把通讯网铺设开。需要用到的材料设备就非常多。这么大量的东西, 不可能直接堆在仓库里有现成的，得一样样生产出来。哪怕有相九的配合, 已经精简了无数环节，提供了最大限度的支持，速度到这样已经是极限了。在浮岛上的工作人员, 三班倒没日没夜的工作，相九也只是在心里面嫌弃, 背地里还多拿了一些灵力比较温和的灵米。黑锦炼制灵食的时候, 顺带会炼制一些介于灵食和灵丹之间的食物, 能够让工作人员精力充沛。所以在浮岛上工作的这些人其实感觉倒是还好, 甚至感觉银鳞深渊没有那么可怕，比起他们以往的工作环境，恐怕还要好一点。他们居住的西岛没有那么多灵植，但只是相对东岛而言，岛上覆盖的灵气让人身心愉悦。病人在这种环境下，感受最为深刻。一些慢性病和康复期的患者，用一种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速度好转。对于这些患者，黑锦几乎没有采用特殊手段干预。他现在就和普通的医学生一样，每天跟在经验丰富的医学大佬们身后做记录。黑锦的同学们很快就发现，黑锦和他们上的课完全不一样，主要是人家进度太快了。明明是同班同学，但除了刚开学的时候，他们和黑锦一起上过同样的课程，人家很快就出没在各种高年级和研究所。这一次没有人再去说人家考勤什么，人家已经去医院实习了。黑锦长得小，换了鳞片也不觉得成年，穿着白大褂就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朋友。他每次跟在导师身后巡房，还要被病人塞小零食。中年绝顶导师回头看学生鼓鼓囊囊的衣兜，严肃警告：“不许收病人的红包。”黑锦捂住口袋：“没有收病人的，是师兄师姐给的。”人鱼社会发展几千年，烹饪方法精益求精，在追求美味方面和灵食不能比。灵食的最大目的是最大限度让食物中的灵力给人体吸收，而不是味道好不好。导师严厉地扫了一圈自己的一群学生，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医生这个职业很容易三餐不正常，身边带一些零食垫一垫是肯定要的。导师没再多说什么，交代了注意事项，自己回办公室去了。一回到办公室，前后脚就进来了一位行政人员，说了一些事情，临走之前突然看了看，惊讶道：“王老师，你长头发了？”导师刚开始没反应过来是叫的自己，但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姓王的：“嗯？没有啊。”行政人员指了指他的鬓角：“你自己照镜子看看？”又要治病又要带学生又要做研究又要上课又要写论文的导师：“……别开玩笑了。”他秃头又不是最近的事情，起码已经十来年了，又没有做什么生发治疗，谁长头发也轮不到他啊。行政人员很坚持，同一个办公室里的女医生也抽空看了一眼，从抽屉里拿出一面小镜子：“真的像是长头发了，你自己把帽子摘了看看。”导师将信将疑：“你们别联合起来耍我玩啊。”借着同事的镜子一看，头顶果然有明显青黑色的毛囊痕迹，“嘿！”他上手一撸，还有点扎手。“这是怎么回事？”行政人员就开玩笑：“是不是王老师在小学生身边待久了，也跟着年轻了啊。”他说的小学生当然不是真的小学生，而是黑锦。黑锦没有银珠那么的闪闪发光，但有一种内敛的神韵，让人一看就很舒服很想亲近。他来医学院附属医院没多久，就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欢迎。一些脑子比较活的医生，还总是趁着王老师不备，借走黑锦来对付那些格外难缠的病人。黑锦也没有对那些病人多么耐心劝导，但病人们就是听他的。王老师肯定是知道这个事情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仔细想想最近身边的变化，确实是只多了一个黑锦，嘀咕：“说不定还真是因为他。我把他叫来。”黑锦正在门诊跟着另外的老大夫蹭零食。不是，他的意思是学习。接到自己导师的大召唤术，只能一溜烟赶回去，引来就医病人的羡慕：“你们家小孙子跑得可真快。我还没见过跑这么快的人鱼呢。”老大夫笑笑：“他可不是我孙子，正经医学院的学生，来医院实习的。”“那么小就当医生了啊，可了不得。”他们这边照常看病，黑锦飞快地回到导师的办公室，一进门就被抓去照镜子：“嗯！”油光水滑，膘肥体壮，一看就是一条肉质紧实饱满的顶级黑鱼！导师还以为他是在“嗯”自己长头发了呢，心情又是惊喜又是忐忑：“我这头还真是你弄的？怎么弄的？”黑锦就迷惑了：“我没啊。老师你头怎么了吗？”关于多年秃头冒出青茬的医学奇迹，在很短的时间里已经传遍了全院。全院上下只要手头暂时没事的，都跑过来参观。黑锦还没闹明白呢，整个办公室都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黑锦赶紧用神识检查了一下自己导师的身体情况，还以为导师出了什么问题呢，结果什么事情都没有。也不能说人家完全健康，毕竟医生只是天天给别人看病，自己的职业病真的是一抓一大把，不过总体而言还不错。一群人七嘴八舌指向光溜溜的脑门。“啊？”黑锦总算是闹明白了，“就这点事。”身为一条鱼，有没有头发很重要吗？头发一个比一个稀疏的人们严肃点头：“很重要！”“小师弟真的有办法？”“能具体说……不是能给我瞧瞧不？我可以当临床试验对象！”“我也可以！看看我这秃的，情况和王老师的不一样，肯定能够提供一个全新的研究方向。”“我我我！”黑锦就挠头了：“那要不我试试？”“试试试！”全院上下一致同意，然后陷入到一种莫名的兴奋中去。好不容易等人都走光了，导师不舍地摸了摸自己毛刺刺的头顶，才动作格外慢地戴上帽子：“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是你给我吃的那些零食？”“有那么一点点关系吧。”反正他几乎每天都会炼制一些简单的灵食给浮岛上的普通人，顺便就会带一点来医院当工作餐。他自己吃不吃的，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别人都在吃饭，他一点儿都不吃会显得不合常理。这种不算灵食的食物里含有的灵力微乎其微，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大补。和普通的补品是让原本蔫儿掉的细胞充满力量不一样，灵力能够再生一些细胞，其中就包括毛囊。黑锦没有针对导师做什么特殊的调理，但导师确实是跟着他吃饭最多的人，吸收的灵力也最多。毛囊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再生需要的灵力不多。比起几根头发，导师身上的一些慢性疾病的改善才更有实际意义。只不过全院上下都不怎么想，包括导师自己——他趁着午休的时候去给自己买了一把梳子！黑锦傻呆呆地回到家，就去炼丹房开炉炼丹。相九还以为他走错了地方。一般来说，黑锦经常待的地方，不是炼器室就是练功房，现在连厨房去的时间也少。炼丹房这个地方在这个家里的意义，更像是别人家都有，所以我们家也得要。相九问非得跟过来的银珠：“怎么了这是？”“医生的导师长头发了，大家都兴奋着呢。”“长头发怎么了？”作为原身没有头发的蛇，不太理解长头发有什么好兴奋的。银珠就给他解释了一番。相九努力理解了一下，把头发代入鳞片，差不多能产生一点点同理心：“漂亮的外表是自然界吸引对象的武器。”幸亏他长得特别好看，人形好看，蛇形也好看。没有谁的鳞片能比他的鳞片更加好看。看看就连他住的地方，都被人叫做银鳞深渊，可见他的鳞片是多么完美~什么明珠少主的小鲛人也不能比！被哼了一声的银珠感觉莫名其妙：“不是说要实验通讯？”怎么相总还这么清闲？相总微微抬了抬下巴：“试完了，能用了。”他都出马了，有什么搞不定的？“咦？”银珠立刻打开自己的光脑试了试，眼睛越来越亮，“真的哎。速度也很不错。不知道稳不稳定？”“我让稳定就能稳定。”相九突然低头看了一眼银珠，“我想让信号不稳定的话，你在哪儿，我都可以把你的网线拔了。”伴随着对相关知识的掌握，他现在可厉害了，完全可以精准切断。银珠：“！”就这小肚鸡肠，还深渊主人呢！也不知道医生是怎么看上这么个幼稚鬼的？“我不跟你说，我去找我爸妈。”坏人太强大，告诉爸爸妈妈也没用。哦，他的意思不是想让他爸妈给他出头，而是看看他妈妈身体的恢复情况。白孜的身体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时间跨度远比银珠以为的要长，想要治愈当然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在经过最初接触黑锦的力量调理之后，白孜没几天就掌握了灵力运转的功法，能够自行通过修炼来慢慢恢复。今天是隔了一段时间之后，白孜复诊的时间。银珠比较担心，早就和黑锦、相九打了招呼，一定要来看着。然后他就在荷花池里看到了他爸的秃头。银蓝色的蛟看到儿子突然站住不动，感觉很奇怪：“怎么了？”银珠慢吞吞游过去，绕着他爸长长的身体转圈，又停下来爬到蛟的背上去看他的脑袋：“爸爸，你怎么没有头发？”相九虽然有两个脑袋，但瞧着就很正常。他爸瞧着就不太对劲，难不成是多了脚，还是因为“头发”长在了脊背上？蓝常晃了晃脖子，把儿子甩下水，并揍了一顿。人形的蓝常丰神俊朗，拥有一头非常柔顺的海蓝色长发：“你说谁没头发？”比起最初的时候的疏于打理，妻子的逐渐康复显然让他有余力照顾自己的外貌。小鲛人头一回深切体会到父爱如山崩地裂，沉在水底发蒙，良久才一甩尾巴，干嚎：“我要告诉妈妈！你打我！”蓝常头疼极了，只能去追儿子，竟然还追不到。小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游泳的速度飞快。蓝常不得不变成了蛟，才利用身长优势，把儿子逮住：“闹什么，你妈妈看病呢。”小鲛人扒着他爸厚实的身体，老实了：“医生去炼丹了，还没给妈妈看病呢。妈妈人呢？”他刚才看到了，医生没把他爸絮的窝拆掉，说不定妈妈在窝里。“刚才在这儿等医生呢。”长长的蛟在巨大的湖里转了一圈，没看见自己老婆，走到长长的岸边，突然扭头看看自己的尾巴，“岛是不是大了点？”之前他记得趴在最窄的岸边，尾巴能垂在湖里，现在全都在外面了。小鲛人学着他爸爸的样子趴着，扭头看看自己的尾巴：“爸爸？”“干嘛？”总觉得这小子准备说一些气人的话。“爸爸，你生我的时候忘记给我脚了。”他爸爸有脚有尾巴，他只有尾巴。他长得一点都不想爸爸，是爸爸亲生的不？“……”令人敬畏的庞然大物往前走了几步，把脑袋浸到海里，吐出一长串无力的泡泡。好在亲子时光不长，不然蓝常怕不是又要打儿子一顿。白孜捕猎回来，黑锦也炼制完了丹药。白孜带回了一种不起眼的深海鱼，颜色和砂石一模一样，个头也只有巴掌大，长相非常奇形怪状，但是味道非常好，属于怎么做都很好吃的那种，连相九都眼前亮了亮。吃过饭，黑锦给白孜检查了一下身体：“恢复得很好。不要操之过急，速度可以适当放缓一些，该休息就休息。”“谢谢，我会注意的。”白孜郑重应下。黑锦想了想又给了她一个小瓶子：“刚出炉的蕴灵丹，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吃一粒。你吃的话，就是帮你平衡一□□内的灵力，别的没什么用处。”这种蕴灵丹，和辟谷丹都是一个等级的东西。对象是介于普通人到小修之间。多半是刚入门的炼丹师拿来练手的。诸如此类的还有一些什么驻颜丹、养颜丹之类的东西。一般没什么修士愿意炼制这些，辟谷丹还对修士有点用，但是能炼制辟谷丹的修士，多半已经用不着辟谷丹了。炼丹师们才不会浪费时间在这种低级丹药上。主要是这种低级丹药很少能够换取到修炼用的资源，凡间的钱财资源对修士又基本没什么用。黑锦炼制这个，是为了治疗秃头。伴随着对现代医学的认识的深入，他越来越觉得这是另外一条阐释天道的路径，从中得到了一些模模糊糊的启发。从来都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修炼，但不能修炼的人并不意味着被天道放弃，同样也是天道运行的一部分。哪怕是为了这点感悟，他也得治疗一下导师的秃头。其实黑锦的导师变化已经算是慢的，在西岛上的人们离开的时候，各个都是身强体健。他们不太想走，但工程已经结束，有相九在，连日常维护的工作人员都不需要留下，他们只能离开。一并离开的还有他们的家属。要说工作人员大部分都是健康的成年人，陪同家属少说也是数种慢性病缠身，离开的时候症状轻的已经痊愈，有些都能参加锻炼了。他们更不想走。经历过常年的病痛之后，他们更能体会到一个健康的身体的宝贵。但这个地方显然不是多花点钱，多找找关系，就能够留下的。比他们感受更加明显的，是之前借着给黑锦上课，现在已经埋头实验室的医学大佬们。身为业内大佬，他们的年纪都不轻了，不可避免的有年老带来的各种记忆力衰退、思维变慢、精神不济等等各种情况。但是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类似的情况了。只是他们都没有关注自身的情况。当一位有着足够经验和知识的大佬，面对着一个全新的课题，思路清晰头脑敏锐精力旺盛，他们怎么会去关心自己头发长了几根，皮肤是不是变得有光泽？顶多就是发现眼镜度数不对的时候，带来了一点小困扰。黑锦的蕴灵丹给这些大佬们带来的，对他们来说最有帮助的事情，就是让他们的视力恢复正常。伴随着年长，他们之中哪怕年轻时候视力正常的，也会有一些老花眼、散光之类的问题。“现在好了，可以不用换眼镜戴了。”老院长很开心。之前为了不浪费实验时间，他们这些个老头老太太，交换着眼镜戴，勉强凑合。黑锦还真不知道这个事情：“你们有事情跟我说啊。咱们眼科不就可以配眼镜吗？”老院长摆摆手：“这一来一去的多耽误时间啊。老头子还能有多少时间可活？谁能想到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搞科研！”黑锦不知道怎么想到刚离去的那些通讯相关的工作人员，再看看这些医学大佬们，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我把岛再扩大一点。”“嗯？”老院长还不知道怎么个扩大法，黑锦已经不见了踪影，“年轻人，做事情毛毛糙糙。”黑锦要扩大自己的洞府，不需要跟任何人说，不过既然他都是有道侣……半个道侣也是道侣的鱼了，总要商量商量的。相九不太喜欢岛上增加人口，但也没多讨厌。对他来说，西岛上的医院算是将来黑锦的工作单位。他通过看剧，明白工作事少钱多离家近的好处，觉得工作单位就在家门口肯定比在别的地方要好。剩下的就无所谓了。得到道侣的同意，黑锦就去准备了一些材料，连夜把西岛增加了大概也小镇的面积。在他的规划中，西岛也有类似小镇的功能。“这里可以设置一个搜救站的驻扎点。医院就在边上，方便提供后续医疗服务。小镇上可以提供医护、科研之类工作人员的住处，还可以提供一些必要的配套生活设施。”金丹期的黑锦能够轻易炼制出一片和自己的洞府连在一起的地方。银珠一大早起来，就过来凑热闹：“医生是想让大家的家属都一起住过来吗？”“会有人愿意过来常住吗？”他是这么想，但说不定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毕竟银鳞深渊在外界可不是个好地方。一般人未必会舍得放弃外界便利的生活，来到这么一个说名字就让人害怕的地方生活。他只是觉得，老院长们岁数都这么大了，能有多长时间再陪伴家人呢？灵力的作用是有限的，没有修炼的话，并不能真正让人长生不老。本来要是没有他的话，他们不少已经到了退休年龄，完全可以再陪伴家人含饴弄孙。现在反倒沉浸在工作之中，难不成真让人工作一辈子？“医生要是需要的话，我这边可以提供所有的配套建设。”作者有话要说：秃头情侣黑鱼╮(￣﹏￣)╭：其实长头发很奇怪的。黑鱼╮(￣﹏￣)╭：我原先是假发，变出来的。黑鱼╮(￣﹏￣)╭：我现在也是假发，变出来的。黑鱼╮(￣﹏￣)╭：我得变成大妖之后才能长真头发。海妖(￣▽￣)σ\"：没关系，我也是假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