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人鱼和妖怪

鱼尾巴显然没有蛇尾巴灵活。对于叠尾巴都缺乏想象的小人鱼, 一下就来缠尾巴什么的，有些超出想象极限。大白蛇虽然也很害羞，但动作很坚持, 不仅缠了尾巴, 还把昨天在梦里双修的事情差点做了个遍。相九觉得差了很多。乌鳢觉得差不多，对着海妖的脖子磨牙：“过分。我只是在心里面想想, 你竟然动真格的！”他其实想咬相九的角, 但是不敢。之前他只是用手碰了一下, 相九的反应就很大。相九把小人鱼揣紧，一下又一下顺着背脊拍抚：“你不是在心里面想，你是真的把我拖草丛里了。”自从小鱼突然“想不开”了之后，他们就再也没双修过。突然来这么一下, 还是完全遵循了乌鳢的本能, 这就有点扛不住了。在以往的多次双修的经验中，乌鳢都是做为主导负责冷静的那一方。相九已经习惯了顺着乌鳢的意思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小黑鱼换完了鳞片, 还是因为他的角长好了的原因, 昨天的双修确实有点激动。让他保留最后理智的是两人的实力相差太大了, 现在的小鱼哪怕已经成年，也经受不起全部的他。道侣是要长长久久相互陪伴的, 得好好呵护。两人在房间里再怎么磨磨蹭蹭，也得起床。昨天闹腾了一晚上，其他人完全没有熬夜的颓唐, 显示出探险者快速调整作息的专业素养。只有菜鸟探险者才萎靡不振。“小鳢，早饭在厨房里, 有羊汤和麦麦饼。”昨天非常飨足地吃了一顿水晶虾, 今天要是再吃当然不至于吃腻, 但他们吸取魔鬼团子的教训, 再好吃的食物也不要顿顿吃。保留对食物的热情，保留对生活的热情。羊汤是从家里打包带来的。火候足够汤浓肉厚。麦麦饼则是昨天飞梭拿来的一点回礼。饼子是他自己做的，就这么直接吃也行，回炉烤一下会更加酥香。两者搭配着吃，味道绝佳。吃过饭，海沙和其他人就一起围绕着投影出来的虾子岛海域指指点点。乌鳢就听着他们左一句活动范围，右一句生活习性，满脸茫然，扒拉扒拉脖子上的小白蛇：“我们昨天不是一起去抓虾的吗？”为什么他只看到了哗啦啦的水晶虾列车，没看到别的东西呢？他说得很小声，但是浮船的厅本就没多大，还都是耳聪目明的探险者，所有人都听到了。力哥作为最年长的探险者解释：“大概是你的实力可以直接正面捕捉，我们实力不够得迂回一点。譬如说趁着水晶虾睡觉的时候，搞搞偷袭？”乌鳢一听搞偷袭就来了精神，但一想到昨天做梦的时候偷袭了个阿九，就又萎靡下去。以为他是熬夜不习惯，乌利利就在一旁给他传授怎么快速调整作息的小技巧。乌鳢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坐在厅里，抱着自己的小蛇摸。倒是乌利利注意到小白蛇，有些疑惑：“阿九就这么大吗？好像来了之后没长大过。”明明吃得那么多。“……也不是，能长很大。”乌鳢说着说着，声音小了，脸也红了。乌利利不明所以，看粘人的小白蛇对着乌鳢蹭脸，一点都不像是网上那些人养的宠物蛇那样高冷，几乎不认人，偶尔还要咬人，搞不好还要越狱伤人。想到他看到的一些社会新闻，就提醒道：“要是阿九能长很大，以后小鳢你要注意安全，不要轻易在阿九变成变成鱼形，容易被吃掉。”其实现在就得注意。阿九的体型是不大，乌鳢的鱼形也没大到哪里去，还真有可能被一口吞。已经被差不多吃掉了。“嗯。”他们这边开小差，也没有人管，毕竟只是一场愉快的旅行，不是严肃的探险。抓虾的任务都是自己认领，不用队长来安排。乌利利自告奋勇领的任务是去搜查礁石。大乌贼身体柔软，堪称全地形侦察兵：“没有任何一个虾洞能逃过我的jio！”“嗷！”乌鳢也变得热情高涨，也自告奋勇领任务，“我去抓红色大虾！”昨天他就注意到了，队伍中领头的水晶虾，通红，发光，看上去就是那种勤于锻炼肉质紧实弹牙的，肯定特别好吃！其他人除了海沙，没有人看到红色的：“还有红色的吗？昨天紫色的大虾已经很好吃了。”“橙色的味道特别鲜甜。”乌鳢有点脸红，但还是说道：“有一种暗紫色毛绒绒的小草，水晶虾用来编巢，我也想采集一点。”“行！”“原来是加了草的，还以为是水晶虾自己整的。”“看到的时候注意一下，采集工具都带了吧？”“带了带了。”一群人嘻嘻哈哈，把水母浮船移动了一个位置停靠好，再出发去找水晶虾。白天的虾子岛没有晚上那么吵闹，但有另外一种热闹。这是一片温暖的海域，有一道洋流经过，带来丰沛的养分，让这片岛礁里的生物都过得非常舒坦，完全是一片海底原始森林。呜哩呜哩小队很适应这样的环境：“和沙西很像。”乌鳢想到第一次跟着小队出去玩抓到的海鳗和海蛇：“那我找找有什么别的好吃的。”乌利利赶紧说道：“你别乱吃东西，抓到了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再吃。”“好的。”乌鳢带着相九飞快往一个方向游走，抱怨，“什么嘛，我又不会乱吃东西。”黑发人鱼在游出一段之后，直接变成了小黑鱼，唰一下就不见了踪影。沿途看到了几只落单的水晶虾，但是它们都没有编织巢，颜色也不好看。吃了一顿全虾宴之后愈发挑嘴的小黑鱼，没多停顿就往虾子岛深处前进。虾子岛听着名字似乎是一座岛，实际是一片占地面积极大的岛礁和岛屿构成的海域。这里的自然环境相当不错，可惜远离人鱼文明社会，又比较靠近银鳞深渊，平时除了抓捕水晶虾，几乎没什么人来。水晶虾的价格高，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有能力抓的人，不太会过来。毕竟都已经在银鳞深渊门口了，直接去一趟银鳞深渊，收获比抓几只虾要大得多。实力差一点的人，更不会过来。毕竟都已经在银鳞深渊门口了，分分钟就是“万一”的糟糕情况。虾子岛确实也非常危险。长年以来，哪怕知道这地方有许多的水晶虾，也没有人大规模捕捞，除了水晶虾本身的难缠之外，还是这地方的中心位置是一处被联盟标记为危险系数未知的地点。危险系数未知就是单纯的未知，没人去过，当然也没人定级。可能非常危险，也可能风平浪静。预期的收获也同样未知。至于为什么没人去，大概率是没能突破水晶虾列车，或者说懒得花费大力气去突破。要是联盟或者几个大势力，愿意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来攻打，那水晶虾大概率是要被连窝端的，但是值得吗？至少到目前为止，没人觉得值。所以直到现在，偶尔有类似飞梭那样的探险者，还是一直在虾子岛的外围活动。飞梭昨天晚上敢偷袭水晶虾列车，已经算是非常罕见的大胆行为。他敢那么做也有底气在，使用的工具可不简单。“这就是飞梭用的钢针上的东西吧。”小黑鱼在海底丛林里穿梭，很快就叼了一枚闪闪发光的小珠子。这是他撕开一只海葵找到的。失去了珠子的海葵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很快就被旁边的鱼吃了下去。“嗯。”相九帮他把珠子收起来，“联盟的交易会上有类似的东西。”“交易会？”“对。联盟每年会有一场交易会，今年不知道在哪儿举行。我们到时候可以去看看。他们会卖点小玩意儿。”相九不怎么看得上眼那些东西，但要是自家小鱼喜欢，买些小玩具也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黑鱼和小白蛇都太小了，他们一路前进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已经能够明显感受到类似魔鬼湖的那种灵气波动，只是灵气没有魔鬼湖浓郁。乌鳢现在对灵气的认知半懂不懂，但他明白：“这是有好东西的节奏。”相九以前看乌鳢探险的时候，一会儿手诀一会儿法宝，现在看小黑鱼自己在海底上下左右来回钻，好奇他没了那些手段，能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小黑鱼现在的行动完全遵循本能。本能告诉他灵气浓郁的方向，就应该会有好东西吃。就像魔鬼湖里，越到底部，搅和出来的魔鬼团子就越黏糯香甜。虾子岛的中心位置，灵气浓郁得很均匀。但毕竟由自然形成，总有一个散发的源头。缺乏了讨巧的手段之后，小黑鱼的动作明显慢了很多，但方向一直没有搞错，然后他就猛地折了个九十度角。相九都惊讶了一下：“怎么了？”小黑鱼吐着泡泡，语气激动：【发现了红色水晶虾！】相九这下更加惊讶了。行的吧，为了吃的，竟然连神识都会用了。海底的植物无比茂盛，穿梭其中就像是穿梭在一片幽暗的海底森林里。明明是白天，却不见多少阳光。长长的五颜六色的海草形成了天然迷宫。小黑鱼却完全不会迷路，水晶虾在前面指引着他！他没有看见红色水晶虾，他是感觉到了。这种感觉很奇妙。昨天晚上看过了几次红色水晶虾带队跑车车，他就对它“一见倾心”。这种惦记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过了大概十五分钟，周围的海草逐渐增添了一点紫色，然后慢慢变成完全的水晶一样的紫色。昨天晚上梦中的细绒绒的海草，在这里漫山遍野，长得不高，却挂满了四周，像是突然来到了一个毛绒绒的玩偶世界。小黑鱼停在一只毛绒海豚的面前，又扭头去拍了拍一只毛绒球，又躺在一条毛绒绒的海带上。“好玩吗？”“好玩鸭~”“那留下来配阿姨家的弟弟妹妹们一起玩好不好呀？”“嗯？”小黑鱼反应过来，去看已经靠很近的一名有着浓艳紫红色头发的女性人鱼，“虾妈妈？”小黑鱼一下就吐了个泡泡。会说话的东西，湾湾姐都不让吃，唉！女性人鱼有着和发色一样浓艳的五官，笑得甩尾巴：“这么叫我也行。小家伙真可爱，怎么一个人来这儿的，也没个大人陪着。阿姨一会儿送你出去。”“我不是一个人，我有阿九陪着。”小黑鱼扒拉一下小白蛇。虾妈妈笑得不行：“行行行，你不是一个人。”把小宠物也算做一个人，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爱笑的虾妈妈热情招待他们：“家里难得有客人来，玩一会儿再走吧？”“好吧。”小黑鱼掏了掏，发现自己光溜溜的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就有些尴尬，“我没有带礼物，要不改天再上门吧？”虾妈妈哈哈笑着，把两小只带到家门口的草坪上坐着，又推了一些紫色的毛绒玩具过来：“不用礼物。你们先玩着，我去带孩子们出来，再给你们准备点吃的。”小黑鱼只能就趴在毛绒绒的紫色草坪上，趴了一会儿，虾妈妈就带着两个满地爬的红色小人鱼出来，又转身去准备食物。小人鱼个头小小的，尾巴卷卷的。小黑鱼趴着观察了一会儿，就趁着小人鱼不备，扑上去用胸鳍气势汹汹地轻轻怼了一下，还发出威武的叫声：“汪！”卷尾巴小人鱼们握紧小拳拳，很凶狠地“汪”了回去。小白蛇冷静地盘坐在草坪里，看着几分钟后虾妈妈出来，已经被教成了狗鱼的子女。虾妈妈没有生气，虾妈妈差点笑断了气，成功引来了虾爸爸——小黑鱼心心念念的红色水晶虾。红色水晶虾先是跟着子女一起汪汪两声，然后才不太熟练地变成人形。是人形，不是人鱼的样子。他的关节处还保留了一点红色的甲壳，长着一张非常俊俏的美男子脸，用生硬且不熟练的语调询问：“你叫什么名字？”其实他想问的意思是你们是什么人，但语言缺乏运用就是这样的。单纯的小黑鱼就回答：“我叫乌鳢，他叫相九。”虾妈妈就拍拍虾爸爸：“好啦，别这么严肃。难得家里来两个小朋友做客。你要是不喜欢，我马上把他们送出去。”虾爸爸嘴皮子不顺溜，眉头紧紧盯着乌鳢：“他、不对。”他看着这条小黑鱼，全身心都在抗拒，感觉到压力。这绝不是妻子所说的小朋友，而是实力强大的什么东西。被小黑鱼乖乖搂着的小白蛇突然变成人形：“带家里人出来玩，叨扰了。”他这种变化，用小鱼的话来说，那就是大家都是妖怪，就别猜忌来猜忌去了。虾妈妈是比较少见的鱼形是虾的人鱼。这种形态和鳄鱼、鲸鱼一样，容易受到人鱼的歧视。鳄鱼和鲸鱼的战斗力强悍，倒是还好。虾形人鱼真的就生活在食物链底层。虾妈妈当年也是因缘际会，认识了修炼成人形的虾爸爸，已经在虾子岛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最近才刚有了两个天生半妖的小人鱼。她看着小黑鱼和相九，觉得他们应该是和自己夫妻俩一样，更多了一丝亲近。他们的住处很原始，就是一个巢穴，只是稍微大一点。水晶虾的巢穴通常还会用来捕猎，肯定不能把客人带进去，招待的场所还是在家门口的草坪上。相九已经变成了人形，那自然就有了上门拜访的礼物。他手头有很多合适的东西，随便就拿了一盒子各色灵果灵花出来。这种东西平时他都懒得去摘，只不过小鱼种了许多，不摘也浪费，加上家里还有粉海兔和海参按摩床得吃点，银珠那个丑娃娃和他的懒海龟球球也得吃，他就抽空收了一些。作为一条有着四个脑袋的蛇，分出一条两条做点农活轻而易举。虾妈妈还只是觉得这些东西好看，虾爸爸却一下感觉出这些东西的好处。他缺乏和人相处的经验，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就看向虾妈妈。虾妈妈看懂了他的意思，就也收拾了一盒东西来作为赠送给客人的回礼：“这是我平时闲着没事做的小玩意儿，希望小朋友喜欢。”虾妈妈的盒子看上去像是一整块紫水晶，实际上应该是某种特殊的植物，还散发着让人舒服的灵气。里面装着的是精美的小动物造型的糕点，一下就吸引了小黑鱼的注意力。小黑鱼喜欢，那相九就喜欢。小黑鱼和两个虾宝宝玩了很久，临走还厚着脸皮找虾妈妈要了一些紫色的植物。虾妈妈很大方，直接把他带到自己的种植园里：“看你喜欢什么，随便挑。不过这里的东西外面很难种，你要是方便可以给我留个地址，我可以定期给你寄。”小黑鱼惊讶吐泡泡：“这里还能发快递吗？”“这里不行。得去最近的美贝镇才行。我大概每隔一个月都要去美贝镇采购生活用品的，到时候可以顺便给你发快递。”乌鳢就给她留了个总部宿舍的地址，顺便交换了通讯号，还不忘吐槽：“我现在住的宿舍收快递也不方便。等我琢磨一下保鲜的技术，过阵子给你发魔鬼团子，我自己做的，可好吃了。”他们在这边聊天的时候，相九正在帮助虾爸爸检修顺便保养水母浮船。他问了一下问题，虾爸爸不太能沟通，去叫了虾妈妈来，自己跑去带孩子，变成虾形，把两个孩子带着别人家的孩子一起卷在尾巴里，在海底遛弯。虾妈妈急急忙忙赶来：“船平时是我在用。我已经修了好几次了，最近看起来不太行的样子，要是实在不行，我还是买新的吧。”话是这么说，但要是能轻松换一艘新船，她也不至于把那么破烂的船修了又修。说起来他们家能拿来换钱的东西有很多，可以说俯首可得，但东西太打眼了，甚至是她伴侣的样子，都不适合让外人知道。她的日子过得十分小心。相九对机械方面实在是很有兴趣也很擅长：“我先看看。你这艘船有点小了，要是带孩子，最好换个大一点的。”说着，他想到银鳞深渊里许多报废沉没船，甚至不用银鳞深渊，虾子岛周围就有不少，“不介意二手的话，现捞个几艘，正好拆点零件。”“不介意？”虾妈妈一个热情外向的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位先生和她家男人一样，又很不一样的感觉。会修船，应该是老前辈了吧？虾妈妈肃然起敬。相九对乌鳢招呼了一声，就径自去捞船了。他一个人行动没什么顾忌，出去回来还不到两分钟，带回了两艘型号不一样的小型水母浮船，还有两艘看上去比较破旧的船。虾妈妈只会原地鼓掌：“相先生太厉害了。”她家先生也很厉害，但完全没这个本事。这么大的动静，把其他人也惊动了。四艘船，哪怕是比较完好的两艘船，也已经在海底沉了一段时间，外表看上去很糟糕。乌鳢就自告奋勇：“我来把这两艘船收拾干净。”附着在船体表面的各种贝类，让他的手痒痒，总有一种好久没有拔火罐了感觉。“一艘客运船，一艘货运船，收拾出来正好你们家现在用。等以后孩子多了，再换大一点船。”虾妈妈被说得脸一红：“你个小人鱼……”然后她就看小黑鱼变成了一条小青年人鱼，虽然个头是比较小，但确实是已经成年的样子。所以，这小家伙是怎么和她的两个不到两岁的宝宝玩在一起的？虾爸爸倒是很耿直：“生很多孩子！”三个妖怪，加上能干的虾妈妈，甚至两个半妖小朋友也能把手变成钳子，夹掉一两个贝类，无论是清理还是修复的工作都过分顺畅。不过工程太大，他们显然不能一天就忙完。拿着虾妈妈的礼物回到船上的小黑鱼：“今天没打猎，交到了朋友。”作者有话要说：虾妈妈⊙ω⊙：宝宝会说新词啦~虾爸爸(￣ω￣)：是什么？半妖宝宝⊙ω⊙：汪汪！虾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