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引爆魔法阵

拍卖盛会马上就要开始，万神广场此刻已是人山人海，贵宾席上的贵族也已经到齐。薇妮瘦小的身子从人与人之间的缝隙中挤了进去，像是一尾灵巧的鱼。交头接耳的谈论声、磕碰踩脚的抱怨声不绝于耳，像厚重的乌云一般低低地压了下来。“各位……”广场中央响起了拍卖师浑厚的嗓音，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薇妮闷在人群中，各种浓烈的气味将她包围。她看不见拍卖师的面容，只听得他用颇有说服力的声音说：“感谢各位不辞辛劳来到这里，参加堪帕瑟拍卖场一年一度的拍卖盛会。我是堪帕瑟拍卖场的首席拍卖师维德。拍卖的规则想必大家都清楚，不需要我再啰嗦重复。那么，现在就奉上第一件拍卖品：风灵兽的魔晶。”前十件拍卖品在场的人都有资格竞拍，站在广场上的人们无不摩肩擦掌跃跃欲试，因为竞价的人太多，常常出现混乱，而拍卖会的气氛也由此高涨。台上，拍卖师继续介绍着风灵兽魔晶的用途，但是薇妮混在激动的人群中，什么也听不清楚，只能依稀辨别出拍卖师浑厚中带着淡淡蛊惑的声音。终于，薇妮听到拍卖师提高声音说：“风灵兽的魔晶，起拍价：三百枚金币。每次最低加价十枚金币。”人群中发出了一阵或失望的或起哄的嘘声。三百枚金币对于普通平民来说，也许是五年的全部收入。“三百一十。”“三百三十。”“三百八十。”“……”竞价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人们的视线循声看去，想要看清叫价的人。人群攒动，相互推搡，不断地引发大小混乱。薇妮躬起身子。用力地拨开两旁的人，一点点地朝贵宾席的方向挪动。拍卖师一锤定音：“风灵兽的魔晶。七百五十枚金币，成交。”“噢——”人们默契地发出长长的感叹声，齐齐看向那个上台领取风灵兽魔晶的年轻人。站在旁边的胖大婶因为过度激动而用力一挤，撞得薇妮险些摔倒在地。“小孩子在这里窜什么窜。”胖大婶斜相觑了薇妮一眼，尖声抱怨道，随机又将注意力转向了拍卖台。第二件宝贝开始出售。随着每一声响亮的加价，人群很快地再一次沸腾。越是靠近拍卖台的地方，人群的密度越大，薇妮的头发被什么人的袖扣挂住。她一不小心又踩了什么人的脚，不过在鼎沸的人海中，她这一点点小动静。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等到第四件宝贝被一个穿着黑斗篷的人拍走，薇妮这才挤到了人群前方。拍卖师清晰地说：“第五件宝贝：黑檀法杖，由诺伯城第一炼金术师克默斯大师亲手打造。起价：一千枚金币。”“哇噢——”人群里响起了惊叹和欢呼的声音。站在薇妮身前的夫人穿着束腰蓬大的裙子，薇妮将自己躲藏在她的裙子后面，免得被坐在贵宾席上的贵族们看见。谁知道这些人中，有多少曾经见过薇洛妮卡.赫格伦。黑檀法杖的拍卖价节节升高，人群里响起一波又一波的热闹喧哗。薇妮无心关注拍卖的盛况，迎着刺目却不炙热的阳光，她半眯着眼，仔细地打量起了坐在阶梯贵宾席上的贵族。勃艮第公爵并没有来。来的是他的管家。虽然是意料之中事，但是薇妮心里还是忍不住遗憾。爱德华兹家族来的应该是侯爵的长子，没有见到从前的薇妮心心念念着的“兔子先生”费德维茨。其余的贵族。薇妮或多或少都认识。这些人眉眼淡漠、神情倨傲，带着淡看一切珍宝的骄傲，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是她知道，他们的心里藏着多少不可告人的**和难以填满的贪婪。薇妮收回眼光，做出激动好奇的样子。双手握着拳，一会儿看向拍卖师。一会儿又踮了脚寻找着出价者，目不暇接。“聚魔手镯，三千枚金币，成交。”拍卖师一锤定音。年轻的女骑士一路小跑上了拍卖台，双手将支票递交到了拍卖师的手中。不知道是因为得到宝贝的激动，还是因为受众人瞩目的虚荣，女骑士满脸通红，捧起宝贝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随着聚魔手镯的成交，十件面向公众的拍卖品不到两个小时，便以至少高于起价两倍的价格拍出。拍卖师面上不动声色，可是因为离得很近，所以薇妮分明看见他的眼底溢着对拍卖盛况的满意。接下来，两个工作人员艰难地将一只长三英尺、高两英尺的箱子抬到了台上。墨绿丝绒的箱子，上面绘有描金装饰花纹，看上去似乎是从上个世纪流行的式样。拍卖师用**的声音说：“这是有百年历史的加密箱，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具体铸造大师的名字已经无法考据，不过，在座的各位，如果有兴趣，可以前来一试。能够打开或者毁坏箱子的人，将得到一万金币的奖励。”“一万金币？！”面对跃跃欲试的人群，拍卖师的脸上露出了自信满满的笑容。大火球、雷击、刀砍、剑劈、甚至还有人用万能钥匙捣鼓了半天，那个看似破旧的墨绿箱子上却一点伤痕也没有留下。或鼓励加油，或喝倒采，围观的人们看得越来越津津有味，但是坐在贵宾席的贵族们却明显有些不耐烦。勃艮第公爵的管家不耐烦地跺了跺脚，加略特伯爵不断地转着拇指上的祖母绿扳指。拍卖师敏锐地察觉到了贵族们的不满。于是微笑着说：“想来各位都已经亲眼见识了，这只加密箱，是难得的储物宝贝。好了，加密箱，一万金币起价。”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坐在贵宾上的贵族们。半分钟过去了，没有一个人响应。像是所有人同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诺大的万神广场中一片寂静。连经验丰富的首席拍卖师维德也被这迫人的寂静给镇住，很快，他回过了神来，用他极富有煽动力的声音说：“这只加密箱是从上个世纪流传下来的珍品……”“好了，维德，”加略特伯爵略略有些不耐烦地打断说，“直接看下一件吧。”拍卖师讪讪地**唇角，好容易才稳定了声音，无奈地宣布道：“加密箱，流拍。”两个工作人员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在拍卖师的眼神示意下，搬走了加密箱。随即，一个穿着粉色长裙的女孩双手捧着盛了只白陶瓶的托盘。婷婷缭缭地走上了台。拍卖师取过那只白瓷瓶说：“这是经由艾萨克大师炼制出的猎魂丹。”“下一件吧。”理查德男爵毫无兴趣地说。拍卖师看了看席上的其他人，这才发现他们的意见似乎惊人地一致。拍卖师的额头浸出了汗水，沉声宣布：“猎魂丹，流拍。”“恶魔之角，流拍。”“极品宝石‘美杜拉的眼泪’。流拍。”“……”接连的流拍让在场的众人惊讶地忘记了言语，万神广场中的气氛再也不复方才的热烈。所有人只是木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拍卖台。“最后一件，”拍卖师深吸一口气，从女服务生手中颤抖地接过一支白色卷轴。他尽量稳定着自己的声音说，“高级魔法阵卷轴，制造者：伊芙。”全场一片肃静。下一刻，低沉而热烈的讨论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薇妮悄悄从衣兜里取出一块红宝石，这也是她从迷幻森林那副骸骨处拾到的。拍卖师动了动嘴唇。原本还想介绍介绍这支卷轴的强大之处，现在看来，“伊芙”这两个字便是对卷轴价值的最好描述。看着场下一张张充满期待的脸和贵宾席上一双双掩饰不了渴望的眼睛，拍卖师瞬间回复了信心，高声说：“高级魔法卷轴。起拍价：二十万金币。”原本拍卖行定的底价是十五万枚金币，可是拍卖师信心十足地私自提高了五万。如果这支卷轴的拍卖价值超过了预期。那么，也许拍卖行不会追究他之前流拍所带来的损失。爱德华兹少爷第一个举牌：“二十一万。”加略特伯爵懒懒地说：“二十五万。”理查德男爵毫不犹豫地加价道：“二十七万。”薇妮用红宝石对着阳光，将一束红光折射到了卷轴上。由于，场中佩戴各种闪亮宝石的人不计其数，所以薇妮的动作并没有人被任何察觉。爱德华兹少爷再次加价：“我出三十万。”薇妮默默念起咒语，魔法元素顺着红宝石折射的光芒源源不断地传到了卷轴上。身为六级法师的拍卖师维德感觉到原本封印着的卷轴上似乎漾起轻微的元素波动，然而拍卖正在进行，他没有办法停下来研究，只希望这细微的感觉是由于在阳光下站立太久而引起的错觉。竞价还在继续，勃艮第公爵的管家面无表情地说：“四十五万。”南方新贵爱德华兹少爷也不甘示弱：“四十七万。”加略特伯爵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拉长声音说：“五十万。”此时，场上竞价的只剩下他们三人。拍卖行预期的成交价是四十万，而现在，价格已经被抬高到了五十万。拍卖师松了口气，唇角又挂起了舒心的微笑。勃艮第公爵的管家说：“五十三万。”已经五十三万了，拍卖师的心里隐隐有些期待，成交价会不会超过六十万呢？伊芙存在行里的东西，每一件拍卖出手，都创下了价格新高。拍卖行的高层们存有远见，只有每逢重大的拍卖盛会才会拍出一件。正在这时，拍卖师只觉得手心的卷轴一松，低头一看，立刻变了脸色。原本由火漆封印的卷轴，此时火漆脱落，卷轴散开。贵宾席上竞价的贵族们此时也注意到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薇妮停了两秒，欣赏欣赏了他们瞬间的错愕，接着转身，奋力拨开人群向广场外围走去。拍卖师束手无策地捧着卷轴呆立在原地。卷轴慢慢在他的双手中自动滑开，一寸寸地露出了雪棘蟒蛇上用红笔的描绘法阵。坐在阶梯座椅上的贵族们居高临下地看清楚了卷轴上描绘的法阵图案，全都激动地倒吸了一口气。高级聚能爆破法阵，一旦催动起来，能将方圆一英里的建筑夷为平地吧。这时，气喘吁吁的薇妮已经突破了人群，走到了万神广场外。隔着高大密集的人群，薇妮看见，广场中央冉冉升起了一团红云。随着一阵刺眼的光芒，红云轰然炸开，光波覆盖了整个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