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校长爱好数学

等到加文夫人推门出去，薇妮这才放松揉捏着裙褶的手，闲闲地靠在了椅背上。那个低级任务卷轴早已被她破解，只是为了不引起伊丽莎白的怀疑，她才悄悄将卷轴还了原，什么都没有说。加文夫人的办公室布局很简单，一张巨大的黑色办公桌，一只靠墙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办公室的另一端，是一只巨大的资料柜。黑色的办公桌上摆了盆素雅的花，浅蓝色的花瓣半开半合，浸漫着清幽的香味，是极其珍贵的云昙兰章。云昙兰章开花的时间一年有六个月，花香有醒神的作用，花瓣可以入药，但是因为花形高雅，常常被贵族们当做纯粹的装饰摆设。云昙兰章的饲养对土壤和肥料有很极其严格的要求，并且很容易受到惊吓，也只有贵族才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波藤偷偷地从薇妮的衣兜里伸出了头，往云昙兰章的方向探了探身。桌上的云昙兰章吓得一缩，花蕊迅速蔫枯，花瓣合拢在了一起。闯祸了。薇妮没好气地将波藤摁回了衣兜里。听到加文夫人缓慢沉稳的高跟鞋声从门外传来，她立刻挺直了脊背，端正地坐好。加文夫人开门进来，正想和薇妮说什么，这时却瞥见了桌上缩成一团的云昙兰章。她眉头一皱，立刻不顾形象地两步跨了过去，伸手刚想触摸云昙兰章，但是瞬间又改变了主意。加文夫人转头看向薇妮，怒火在眼中翻腾。她沉了脸，厉声质问道：“你对它做了什么？！”薇妮摆着双手，慌乱地辩驳说：“夫……夫人……我……我没有……”因为受了委屈，眼里泛起了点点泪光。加文夫人阴沉着脸，语气不善地说：“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波特利教授过来。”等到加文夫人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薇妮这才将手伸进衣兜里，惩罚性地捏了捏波藤。薇妮：坏波藤，你闯祸了。波藤心虚缩在薇妮的手心，任揉任捏。要是让加文夫人知道是她害死这盆花，那她这辈子大概都不能进伊斯顿学院了吧。薇妮叹了口气，走到办公桌前，尝试着伸出双手覆住缩成一小团的云昙兰章。云昙兰章：怕。薇妮将放松的兴趣传递给云昙兰章，又缓缓往手心里聚起绿意元素，绿意元素很快就被云昙兰章吸收干净。手上传来云昙兰章满足的情绪。云昙兰章：高兴。合拢的花瓣慢慢展开。蔫枯的花蕊又焕发出了生机。薇妮回到座椅上坐好。走廊里很快地传来了加文夫人“噔噔噔”的凌乱脚步声，看来她的确很在乎这盆云昙兰章。加文夫人一下子推开了门，语速飞快地说：“波特利教授。这盆云昙兰章刚才……”桌上，云昙兰章静静地绽放，因为吸收了绿意元素的缘故，花瓣上泛出了浅浅的光泽。“对不起，加文夫人。您刚才说这盆云昙兰章怎么了？”波特利教授礼貌地问。加文夫人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她深吸了几口气，转头对波特利教授说：“对不起，教授。刚才这盆花忽然枯萎了，我以为……”波特利教授微微一笑，给了加文夫人一个台阶：“那请我看看这盆花吧。也许有什么潜在的病害。”加文夫人点点头，又恢复了严肃冷漠的样子。“夫人，我……我没有……”薇妮试图解释。加文夫人淡漠地轻点了一下头。示意薇妮噤声。波特利教授用木系法术探了探云昙兰章的情况，惊喜地说：“主神保佑，这盆云昙兰章的状况良好。大概是因为加文夫人您照顾得当，花香的药性增强了一级。”“是吗？”加文夫人紧抿的双唇忽然放松，扬起了一个开心的笑容。波特利教授收回魔法。说：“方才您看到的枯萎现象，也许是本身性能增强。云昙兰章自己有些轻微的不适应。”“谢谢您，教授。”加文夫人高兴地说。“我的荣幸。”波特利教授倾身微微鞠了个躬，说，“我有事不得不先走了一步。回头见，加文夫人。”加文夫人回道：“回头见。”薇妮双手交叠搭在膝头，脚踝交叉，以标准的淑女姿态坐好。加文夫人低头看了她一眼，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满意，大约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她说话的声音也柔上了几分：“赫格伦小姐，请随我去见罗纳德校长。”罗纳德校长的办公室在四楼，紧闭的赭色大门上镶嵌着一块水晶魔法阵。薇妮仰了头，这才看清楚原来这个魔法阵是一个九阶方格填数游戏。薇妮抿嘴一笑，这个校长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加文夫人不耐烦地看着填数游戏，用力敲了敲沉重的门。门内什么反应也没有。加文夫人加重了力气敲门：“罗纳德校长。”门内还是什么反应也没有。加文夫人微微皱起了眉头。薇妮清脆地说：“加文夫人，请让我试试吧。”加文夫人怀疑地从眼镜片后面看了看薇妮，说：“那你来吧。不用魔法，直接把数字填在方格里面就行。”薇妮踮起脚，用指尖飞快地往九阶方格里填好了数字。赭色大门缓缓地自动从中间开了。薇妮冲着加文夫人腼腆而自豪地一笑，加文夫人再看向她时，目光中的轻视少了几分。校长的办公室分为内外两间，外间极其宽敞，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里间的门开着，罗纳德校长坐在旋转座椅上，低头看着一本书。他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穿着灰蓝色的针织衫，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框眼镜。仅仅一个翻书的动作，都显得风度翩翩。距离太远，难怪他没有听见敲门声。薇妮心想。听到她们的到达，罗纳德校长合上了书，微笑着打招呼说：“加文夫人，您好。”接着又转向薇妮，扩大了笑容说：“你好，赫格伦小姐。请坐吧。”薇妮挨着加文夫人，端端正正地做好。罗纳德校长和蔼地说：“赫格伦小姐，我刚才听加文夫人说，你提前两个月完成了试炼？”薇妮有些拘谨地答：“是的，先生。”眼角的余光扫过桌面，瞥见罗纳德校长方才阅读的竟然是《数论》。罗纳德校长摘下了眼镜，用颇具压迫力的目光直视着薇妮，说：“那你有没有带来试炼过程中收集到的材料？”薇妮问：“您是说枷叶精灵什么的吗？”罗纳德校长肯定地回答：“是的。”薇妮小声说：“我……卷轴上没有说需要那些东西作证据，所以我不知道……对不起。”罗纳德校长的表情变得严肃：“为了防止有一些学院是因为侥幸得知了最后一关的终点，所以，在倒数第二关的时候，学院专门派了教授前去记录。赫格伦小姐，就目前而言，我还没有听说哪个学员到达了倒数第二关。”薇妮睁大了眼睛，说：“可是，试炼章程上并没有说，并没有说必须要到倒数第二关呐。”加文夫人投向薇妮的目光骤然变得无比严厉。罗纳德校长沉思了片刻，作出了决定：“嗯，你说得也对。这样吧，再过两个月就是期末考试。到时候，你和一年级的学生一同接受魔法考试。你是魔法师，对吧？”虽然不知道学院魔法考试的内容，但是薇妮仍旧高兴地说：“谢谢校长。”罗纳德校长戴回了眼镜，表情重新变得慈祥：“你在诺伯城有住的地方吗？”薇妮诚实地回答：“没有了，先生。”罗纳德校长说：“这样吧，这两个月，你就现在图书馆工作。等到试炼结束，再决定你的去留。”薇妮的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谢谢校长，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