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妮朝着房间的方向拖拖拉拉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小声地说:“我不想睡。”劳里这时已经背朝了她坐下,薇妮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见他忽地站起,转过身来。薇妮低了头,语气里带了一些小倔强:“我不困。”劳里扣起面具戴上,说:“既然你不困,那我就带你到处看看吧。你能到这里来的机会可不多。”听了他的话,薇妮忽地睁大了眼,眼睛里又是惊喜又有敬畏。劳里看她兴奋的样子,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说:“先去换衣服。”薇妮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睡衣,并且还赤着脚,不好意思缩了缩脚,往房间里跑去。没过多久,薇妮便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她穿的是一条水蓝色的裙子,式样简单,没有多少点缀。劳里挑剔地打量了她片刻,说:“不好。换一条。”说完,也不管薇妮的意见,径自走到衣柜前挑选起来。薇妮跟在他身后,不满地嘟哝说:“我觉得这条裙子挺好。”劳里顿了顿,侧过脸来对她说:“太素了,混在人群里根本找也找不出来。我身边的站着的人,怎么能这样普通?”壁灯朦胧的光晕覆上他的侧脸,轮廓精致如最挑剔的艺术家倾心琢刻的大理石雕像。薇妮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劳里从衣柜里取出一条裙子递给薇妮。裙子的颜色从淡橘色渐变到水蓝色,从领到双肩簇着叶状蕾丝绣花,袖子蓬松如繁花,腰带上缀了碎钻拼成的繁复图案。薇妮听话地换上了裙子,长长的薄纱裙摆落在了地上。薇妮小心翼翼地走到劳里面前,有些不确定地说:“这个……会不会太夸张了?”劳里满意地说:“这样很好。”他取了金色的面具换下了侍者给薇妮戴上的白面具。劳里按了铃,侍者很快就来了。恭敬地打开门,请劳里和薇妮先走。薇妮似乎这才第一次注意到了走廊仿佛一座华丽的墓室,富丽堂皇中带着诡谲的寂静。她往劳里身旁靠了靠,步子不自觉地慢了下来。她一手抓着劳里,一手提着裙子,一不小心还绊了一下。劳里一只手轻松地抓着薇妮,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薇妮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故意作出紧张的样子,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礼。这是她第一次穿这样华丽夸张的长裙,难免不知道该如何迈动步子。就算莫顿伯爵再怎么不待见薇妮。但是贵族小姐应该懂得的礼仪薇妮却一条没有落下。不管怎样,从前的薇妮潜移默化中自小便养成了贵族小姐应当有的风姿。可是,现在的她虽然聪慧。却从来没有研究过贵族小姐一步一行的讲究。这些细节在旁人看来虽然微妙,但是贵族们一眼便可以看透其中端倪。劳里这个人越来越神秘莫测,在他面前,薇妮想尽量少露出破绽。劳里带着薇妮走过无数条迂回的回廊,走过几十道楼梯。到了一闪蓝色的门前。两旁的侍者躬身开门,酒香扑面而来。宽敞的房间里派对正在举行。衣着高贵的男女们各自端着酒杯,谈笑畅饮。长长的餐桌上摆着格式酒杯,酒杯里盛着各种颜色的酒。劳里替薇妮挑了一杯淡红色的酒,薇妮低头浅尝了一口,清甜可口。显然不是烈酒。淡红色的**散发着桃花的香味,薇妮分辨不出酒的成分,不敢胡乱喝下去。只得装模作样地小口轻抿。大厅里盘旋着节奏缓慢的音乐,喝得醉醺醺的人们随着音乐慢慢摇晃着身子。一个穿着桃红色裙子的女人翩然靠在了劳里身前,向他举起了杯子:“乔纳森,我们需要干杯庆祝。”显然是醉了。劳里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那个女人重心不稳。一个踉跄险些摔在了地上。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声音略有些歇斯底里地朝劳里质问道:“乔纳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和我绝交么?”她随手一抛,伴随着残酒的飞溅,酒杯在空中划过一个尖锐的弧度,咔擦碎在了地上。穿桃红色裙子的女人又从桌上抓起了一杯酒,看也没看便一饮而尽,扬起轻问:“乔纳森,你不再爱我了么?”她一个没有站稳,瘫坐在了地上。她的面具上画着一张哭泣的脸,和她此刻的凄恻分外协调。周围的人礼貌地给她让出了空间,却没有人上前理会她。劳里从她的身边走过,看也没看她一眼。见薇妮不忍心地回过头,劳里轻声在她耳边说:“她的乔纳森五年前就不要她了。她选择每天在这里醉生梦死,和谁都没有关系。”这样的女人,沉浸在逝去的爱情里无法自拔,只能依靠酒精每日麻痹自己,确实活该。薇妮心想。“红桃公爵。”有人拍了一下劳里的肩。戴着长鼻子面具的男人向劳里举举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不如我们来赌一局?”没等劳里开口,戴长鼻子面具的男人“哈哈”一笑,说:“红桃公爵每晚只赌一局。听说伯塔尔今晚输了二十个金砝码。哈,其实你不知道,伯塔尔早就破产了,他跟人打了一万个金币的赌,只有让红桃公爵摘下面具,他才能重新翻身。”劳里优雅地啜了一口手中的蓝色的**,轻笑着说:“这么说来,他只是想破产得更彻底一些。”戴长鼻子面具的男人放声大笑起来,说:“红桃伯爵,我要预定你明日的赌局。赌注是两颗十克拉的星光红宝石。”劳里放下手中的空酒杯,说:“不如现在就开始?”戴长鼻子面具的男人惊讶地问:“你不是每晚只赌一局吗?”劳里轻描淡写地说:“缺少有意思的对手,每晚赌一局便已经足够让人生厌。今晚我心情好,不介意多来一局。”说完,他的目光转向薇妮,说:“况且,我的小女孩或许需要一对星光红宝石耳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