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压抑在心底的话终于一口气全说了出来,戴耳钉的少年怔怔地看着红发少年的断臂,忽地有些不知所措。等在一旁的盗匪早就有些不耐烦,他扬了扬长剑,狠狠地朝红发少年斩了过去。“哥——等等!”戴耳钉的少年脱口大声喊出。盗匪听他疾呼,好不容易才收住了剑势,脸色不悦:“还有什么话没说完的,都一起说了,不要耽误时间。”戴耳钉的少年目光从昔日的同伴身上慢慢扫过,动了动唇,带了些许的自嘲,说:“你们现在知道了吧,其实,我哥是盗匪。”红发少年脸色惨白,紧紧地咬着下唇。他缓慢地放开捂住断臂的手,艰难地蹲下,拾起了长剑。他颤巍巍地举起长剑,身体因为少了一只手臂而有些失去平衡,深深地呼吸,努力压制着剧痛,一字一句地说:“我曾经是真的把你当作朋友。”说完,他挥剑便向戴耳钉的少年踉跄劈去。戴耳钉的少年有片刻的犹豫,但随即他定了定神,目光里流露出一种破釜沉舟似的凶悍。他旋臂隔开红发少年的剑,飞身一踢,重重地踹中了红发少年的胸膛。红发少年被踹得往后一仰,“砰”地摔在了地上。盗匪趁机上前,对上了一直警惕着他的绿眸少年。方才突如其来的变故似乎激发了绿眸少年暴虐的一面,他毫不畏惧地迎接着盗匪的进攻,敏捷而有力地仿佛一只愤怒的猎豹。红发少年仰面摔在地方,挣扎了好久才终于再次站了起来。戴耳钉的少年面寒如冰,却没有趁机发动,似乎想要给他最后的公平。鲜血燃红了红发少年的大半个身体,他却似毫无所,咬着牙。提起剑,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前走来。不知是因为不堪内心的挣扎,还是受形势的逼迫,戴耳钉的少年大吼了一声,凌空跃起,双手握住长剑,垂直地向红发少年劈了下去。红发少年往后退了一步,挥剑一格,剑刃相撞,发出刺耳的脆响。戴耳钉的少年稳稳地重新落回地上。而红发少年则偏偏倒倒地向后叠步后退,最终用剑支撑住了身体。由始至终,他都没有呼过一声痛。仿佛和前一日那个夸夸其谈、挑剔讲究的任性孩子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背叛可以让人在一夕之间成长。薇妮挪步到了马车前。从帘子缝隙向外看去,旁观着这一场关于年少时期的憎恨、友情,还有荣誉的比试。很多很多年以前,与她同住了三年的同伴丽莎为了生存,将毒药投入了她的水杯中。()她还记得。那项测试叫做“忠诚”。那个比魔鬼还要邪恶的勃伦伯爵说:为了证明你对勃伦家族的忠诚,你必须要完成一项任务。那就是,杀了你最好的朋友。记住,凡是对家族不够忠诚的人,都将被扔进蛇窟。她本来想,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护住丽莎。哪怕是两个人一起逃走,再被勃伦家的侍卫杀死。但是那天晚上,她亲眼看见一向温柔的丽莎。小心把毒药融化进了她的水杯中。“该结束了!”戴耳钉的少年抬剑往前一送,锋利的长剑向红发少年的胸口直直地插去。鲜血四溅。戴耳钉的少年只觉得心口一凉,手上力道一软,剑落在了地方。他摸向自己的心口,入手的是温热的黏稠。一把精巧的银匕首扎在了他的心口。薇妮走上前去。从后面抽出了银匕首,鲜血飞溅在了她的身上。戴耳钉的少年失去意识的瞬间。听见耳畔有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响起:“我很憎恨背叛。”见戴耳钉的少年倒地死去,红发少年紧绷的神经忽地松懈。他摔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薇妮在戴耳钉少年的衣服上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这时,波藤顺着她的手臂蜿蜒地游了出来,试探地尝了尝血的滋味,又往薇妮手上蹭了蹭。波藤:饿。薇妮立刻明白了波藤的意思。波藤饿了,想要喝血。“去吧。”薇妮站起身来。得到了主人的应允,波藤嗖地飞到了戴耳钉少年的身上,“咕噜咕噜”地大口吸着少年依然温热的鲜血。盗匪见自己的亲弟弟惨死,气得涨红了双眼。他猛地震开绿眸少年的长剑,向戴耳钉少年这边扑了过来。他抱住弟弟的尸体,摇了摇,似乎想要把他唤醒。吸食了鲜血的波藤,主蔓的粗细膨胀了一倍。盗匪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伤心愤怒中的他也根本不管眼前这个吸血的怪物是什么,抬剑就朝波藤削去。愤怒的波藤险险地避开剑锋,嗖地窜起,在盗匪的手背上重重咬了一口。盗匪手一震,长剑落在了地上。半个身子顿时被麻痹,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没法抓起长剑。薇妮惊讶,波藤如今竟然已经虚弱到了这种程度。被它咬上一口,盗匪不但没死,还能缓慢地活动。一旁绿眸少年见此情景,趁机一剑插入了盗匪的背心。另一边,车主和两个冒险者渐渐敌不过四个盗匪。一个冒险者全身被烧得黑漆漆的,另一个脸上和身上都挂了伤。绿眸少年关切地看了看红发少年,最终还是加入了另一方的战斗。失去了一个同伴的盗匪不愿意再耽误时间,纷纷用上了最凌厉的杀招。四级火系法师张开双臂,越级施展了五级魔法“炼狱花开”。顿时,火焰如花园中的红色玫瑰,齐齐绽放。绿眸少年和两个冒险者触放不及,被活活烧死。四级法师耗尽了全身的元素,虚脱地晕倒在了地上。这次的越级施展魔法,大概会让他在一个月之内都恢复不了元气。现在,薇妮这一方剩下的只有她和车主。薇妮坐在车头,远远看着车主一个人对付三个盗匪。她想自己或许应该前去帮忙,车主一个人支撑不了多久,接下来,那些盗匪的矛头就会对准她。但是她虽然这么想着,却丝毫不想挪动步伐。刚才杀死戴耳钉的少年,是出于一时的触景生愤,而现在,看着那些和她素不相识的盗匪,她的心底根本激不起半分的杀意,尽管她知道,如果她不动手,接下来死去的,就会是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