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生病

佛兰城是附近最大的城市，人口稠密、商业繁荣。冒险工会小酒馆的告示栏密密麻麻地贴着各种各样的任务。薇妮仔细看过，接下了“一个月之类，收集一百株香兰草”的任务。香兰草是制作药用香粉的必备材料，并不算珍稀，却只有迷雾山谷才有。任务虽然简单，但是酬劳并不丰厚，因此很少有人愿意专门为此而前往遥远的迷雾山谷。即使可以同时做其他任务，冒险者们也大多不愿意带着一百株累赘的香兰草上路。薇妮抱着花盆走在街上，毒蛇血散发了浓浓的腥味，使得路过的人纷纷以怪异的眼光看向薇妮。这样太过引人注意，需要用血种植的植物都被神殿视为禁忌。虽然黑市里半公开地出售着嗜血的食人花，或者别的禁忌植物，但是薇妮担心，会不会有人认出波仞之藤。薇妮找了一只布袋，将花盆罩在了里面。又花去任务定金，买来劣质香粉，洒在布带上。劣质香粉的味道浓烈呛人，掩盖住了花盆里的血腥味。去往迷雾山谷的路上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只是薇妮满身的劣质香粉味惹得邻座的女人不断皱眉。四天之后，薇妮顺利地到达了谷外。三个月的暑假已经过去了一大半，薇妮没有耽搁，直接进入了迷雾山谷。拿着冒险者手绘的边缘地图，薇妮很快找到了香兰草的所在。新鲜的香兰草在被采摘之后，十天之后就会干枯，失去香味。因此，她必须在七天之内把香兰草送到雇主那里。离任务截止日期还早，薇妮把香兰草的事先搁下，只身前往另一个方向。薇妮和波藤都受够了劣质香粉的折磨，到了迷雾山谷。薇妮取下了布袋，让波藤得以重见天日。血腥味很容易招来魔兽。因此，薇妮不得不减少毒蛇血的数量，只往花盆里放了很少的量。虽然不知道那本《魔鬼植物养殖图鉴》的内容是否正确，但是波藤似乎并不排斥被养在沼泽泥里，并以毒蛇血浇灌。镜子屏蔽了薇妮的气息，因此只要她足够小心，普通的魔兽不会主动向她攻击。迷雾山谷中有一面湖，湖水浑浊不堪，与空气清新、绿意悠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因为水浊。湖边没有人，也没有动物。薇妮将花盆放到一边，脱下了鞋子。她从背包里拿出一把铲子。又将一只细密的网绑在了肩上。湖水浑黄，看不出深浅，更看不清湖底有什么东西。薇妮却没有丝毫的怯缩，赤脚踏入了湖中。湖底凹凸不平，硌得她脚底生疼。薇妮微微皱起眉。一步一步地往湖心走去。湖水并不深，只没过薇妮的膝盖。水的冰冷，透过皮肤，一丝一丝地刺入了她的骨中。没过多久，她的双脚便冷得失去了直觉。薇妮躬起身，往湖心里挖了起来。每挖一次。她都会用手拨弄拨弄挖出的石块泥土，找出细小的紫色贝壳，扔进网里。贝壳里所带着的污水。从网里漏了下来，将薇妮的半边裙子，都染成了土色。每一铲中，都只有少量的紫色贝壳。薇妮挖了整整一天，只获得了很少的紫色贝壳。到了傍晚。薇妮实在累了。她拖着僵硬的双脚，慢慢地挪回了岸边。薇妮坐倒在地上。从包里找出干硬的三明治，咬了几口，强迫自己咽下。休息了一会儿，薇妮坐了起来，扳起了自己的脚。脚心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划破了，有细小的石渣土屑嵌入了皮肤里，薇妮没有在意，只拿水洗了洗，撕了裙边包扎上去。薇妮用手拨弄着自己一颗一颗淘来的紫色贝壳，自嘲地想，如今不像从前，可以派遣手下的佣兵，在一天之内，替她挖掘收集到满满一大袋的紫色贝壳。夜晚，薇妮就地安睡，只裹了一件薄薄的长衫。膝盖又冷又痛，她翻转了身体，强迫自己睡着，因为明日还要继续工作。整整一夜，薇妮都处在半睡半醒中，膝盖的钝痛时隐时现。薇妮在湖里接连工作了五天，总算收集到了半袋紫色贝壳。她小心翼翼地将袋子收好，确认地图之后，往香兰草所在之处走去。香兰草的挖掘，唯一需要注意的，只是不要破坏了花根。这些，薇妮在到来之前，就已经去佛兰城图书馆里查找过资料。这些天，头脸受曝晒，膝盖以下却浸在冰水里，冷热相交，折腾得她又瘦了几分。薇妮咬牙坚持，花了两天的时间，终于挖够了一百株香兰草。需要的东西都齐了，她不再耽搁，直接往谷外走去。薇妮原本精神尚可，走着走着，突然一阵眩晕袭来。她踉跄了两步，终于挨不过胃里的翻腾，慢慢地蹲在了地上。像是有人狠狠地压迫着她的心口，薇妮觉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她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一尾被抛在岸上的鱼。有人来了。薇妮听到了渐渐逼近的脚步声，身体却无法动弹。她用尽全力地想要活动自己的手臂，脱拽着虚脱的身体，艰难地坐了起来，将栽种了波藤的花盆抱在了怀中。来人一眼就看到了薇妮。薇妮低了头，坐在地上，身体靠在一个巨大的背包上，双手抱着花盆。薇妮从他的步伐节奏中判断出，这个人只是个等级不高的魔法师。但是，疾病突发之下，她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根本没法施展出任何的魔法。魔法师走近薇妮，试探地说：”喂，小女孩，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薇妮动了动嘴唇，想要开口，这才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魔法师见薇妮不理会，于是向前走了几步，蹲下身体和薇妮平视。薇妮惨白的脸色瞒不过任何人。魔法师自言自语说：“原来是病了啊。”却丝毫没有救助的意思。他拉过薇妮的背包打开，往里面翻了翻，说：“香兰草？没有什么用的东西。”薇妮动动手臂，想要阻止，手臂软软的，使不上力。魔法师很失望，不高兴地看了一眼衣着简陋的薇妮，忽然注意到了她怀里的花盆。“这是什么？”魔法师伸手便去抢。薇妮没法阻止，被魔法师伸手一推，彻底瘫倒在了地上。魔法师捧起花盆，凑近了波藤仔细端详，动动鼻子，探究地说：“血腥味？这一定是禁忌植物。不管了，先带回去再说。”在他抬头的瞬间，波藤猛地一蹿，往他的眼睛上狠狠地咬了一口。魔法师大叫了一声，捂住鲜血长流眼睛。花盆侧摔在了地上，缺了一个口，咕噜噜地转了几圈，泥土全洒在了地上。波藤一缩一缩地爬到了薇妮身边，蜷在了她的手腕上。波藤的毒性虽然比不上从前，但是被它直接咬中眼睛的魔法师哀嚎了好一会儿之后，便彻底失去了声响。（谢谢tglili姑娘的粉红。我真想看看，认真更一个月之后，到底能有多少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