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失败

克拉夫特教授说：“你把这只魔法蜻蜓给了我，那我也给你一件小礼物吧。”说着，他似不经意地拿起桌上的翠石罗盘，碟中有一根红宝石做成的指针，递给了薇妮，“这是魔法指引罗盘，指针会自动指向魔法元素密集的方向。”薇妮谢过克拉夫特教授，礼貌地退出了办公室。在她的视线之外，克拉夫特教授轻轻捏着魔法蜻蜓，长长地赞叹。下一门，是历史。走进希斯德拉教授的办公室，薇妮只觉得空间狭小，厚厚薄薄的书从地上一直堆到上了天花板，超过一半的空间被书填满。希斯德拉教授作了个请坐的姿势，左顾右盼，这才发现根本没有薇妮可坐的地方。希斯德拉教授有些尴尬地扶了扶眼镜，薇妮善解人意地说：“我可以站在这里。”希斯德拉教授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点头默认，从书堆里随意抽出一本，翻开说：“以剥夺他人力量为引的修行方法被废止的胜利标志**件是什么？”薇妮回答：“《禁忌之典》的颁布。”在黑暗的中世纪，剥夺别人的力量，或者操纵别人灵魂的修行方法数不胜数，力量不够强大就意味着随时可能死去，那时候，每一个人都无比地崇拜力量，不惜任何代价只为自己能变得更强，人的潜力发挥到了极致，各种古怪的修行方法层出不穷。直到五百年前，帝国的农业商业逐渐走向繁荣，被称为“贤者肖顿”的华洛公爵继承了王位，肖顿一世在位期间，颁布了一系列的法令。其中影响大最为深远的便是《禁忌之典》，自此，所有以攫取他人力量为源的修行方法都被列入了禁术。教授焚术的书籍都堆在万神广场烧毁。大火烧了整整一个月，那个月被人们称作了“燃烧的三月”。希斯德拉教授点头示意，说：“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他从书堆里另外抽出一本，问：“帝国历史上一共发生过几次大规模的商业改革？”薇妮有些迟疑地回答：“七次？”希斯德拉教授一口气地问道：“第五次是在哪一年？由谁主导？涉及的范围有多么广泛？”这些，薇妮怎么会知道。虽说读史可以丰富学识，增长见识，但是从前一心修行的她哪里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她对历史知识的了解，大多来自酒馆里人们的闲聊神侃。薇妮坦白说：“对不起，我不知道。”希斯德林教授没有什么，只直接换了个问题：“第一次魔兽灾难。是哪一年？”薇妮遗憾地说：“很抱歉，我不知道。”“‘银色三年’发生在哪一位国王的统治时期？”“我不知道。”“南方行省是在哪一年并入帝国版图？”“我很抱歉。”“迦勒节的传统是怎么来的？”“抱歉。”希斯德林教授叹了口气，没有再问下去。薇妮睁着一双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他，眼神纯澈，只有在说出“抱歉”时候会闪过一丝歉意。这些问题太过细节化，她答不上来也不奇怪。就算是真正的智者，也不可能无所不知吧。希斯德林教授看上去有些失望。他挥挥手。说：“你先去下一关吧。”经过了绘画、音乐、宗教、诗歌的轮番考试，薇妮全都答得一塌糊涂。考官们没有作任何评价，只是面无表情地告诉她继续下一门。接下来的考试在二楼。薇妮沿着楼梯上了二楼。噔、噔、噔，尽管她放轻了步子，但是在这异常寂静的空间里，她仍旧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走廊里似乎填满了若有若无的淡青色的凉雾。仿佛隔着厚厚的水幕，她能看清周围的一切，但是这一切又显得是如此地虚幻。是幻境魔法阵。薇妮顿了顿。脸上次第露出了迷惘、疑惑、思索的表情。她上前走到一间门前，推了推门。她明明推的是门，然而手中的触感却只是一片滑腻的冰凉，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隔挡在了手掌和门之间。这只是个无害的初级幻境魔法阵。将她和周围的世界隔开，甚至。只要愿意，她便能下楼回到真实的世界。这才是真正的考验吧。之前那些艰难的考试，除了测试她的知识面，更重要的作用，应该是为了打击她的自信心，使她低落消沉。纵然一眼变看出了魔法阵的本质，但是薇妮却不想过分彰显和年龄阅历不相符合的能力。魔法阵的绘制是魔法中最艰深的学科，即使对元素运用登峰造极的魔法师，也不一定具有绘制操纵魔法阵的能力。而作作为还未启蒙的智者，薇妮需要展示的，是作为智者的天赋和潜力。考官，甚至罗纳德校长此时应该藏在魔法阵的后面观察着她。因此，薇妮小心翼翼地做全了思索的过程和表情。她的眼里虽然流露出了惊讶，却没有丝毫的慌张。就好像很多很多年前，她第一次接触魔法阵那样。薇妮四处摸索，似乎在寻找出路。末了，她无意间注意到了手中的魔法指引罗盘上，红色的指针随着她的走动转来转去，却始终指着同一个方向。薇妮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跟随指针指引的方向，走到了一扇门前。门上钉着个三英寸长宽的金属方板。这个东西，显然不该是门上原本有的。魔法阵的阵眼，往往封印在一些让人不易察觉的小物件里。薇妮伸手触碰了金属方板，金属方板上浮现出了九阶方格填数方格。果然，这门考验的人来自罗纳德校长。这个方格比起校长办公室门上的那些难度高了不少。薇妮想了好一会儿，才逐步逐步地推理出了所有数字。谜题解开，九阶方格消失，金属板上有浮现出了一行数列。数列中只缺少了一个数，薇妮解出，缺少的数字是6。数列消失。金属板失去了光泽。薇妮等了一会儿，再次触碰金属板，但是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薇妮原地思考了片刻，走向了第6间办公室。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薇妮不忘礼貌地敲了敲门，只轻轻地敲了敲，门便自动开了。办公室里一个人也没有，虽然书桌、花瓶、书籍什么的全都整整洁洁、有条不紊，但却隐约透出一种废弃许久的荒凉。薇妮慢慢走了进去，桌上搁着一只水晶王冠。水晶镶嵌的花弧中点缀着紫色的宝石。晶莹的紫宝石在雾色里星光闪烁，隐射每个女孩子心底最隐秘的公主梦，仿佛塞壬女妖在眨着眼睛说：戴上它。戴上它。你就是公主。但是对于那华丽可爱的皇冠，薇妮只淡淡地看上了一眼。她的注意力被墙上的落地大镜子所吸引。银框镜子上泛着朦胧的蓝光，薇妮走近了去，在镜中看到了自己眉眼模糊的影象。她直觉镜子中透着诡异，镜面魔法流动。引得手中的罗盘指针一阵一阵地颤动。突然，薇妮看到镜中的自己抬起手臂。而镜子外的她，一只手握着罗盘，一只手自然地下垂在身侧。镜中，她的脸渐渐变得清晰。她看到镜中自己原本神色淡然的脸慢慢因为恐惧而扭曲变形。双手拽着自己的脖子拼命地拉扯，似乎像要把自己的脖子给拉扯下来。她张大了嘴。舌头崩得直直的，似乎想要大叫，却又因为被捏住了脖子而发不出声来。看着这样诡异的一幕。薇妮恬然一笑，不过是幻象而已。魔法波动仅限于镜中，根本不可能触及到自己。她如此冷静地推理道。但是，镜子里挣扎的那个小女孩于她而言，仍然是个陌生人。那是薇洛妮卡.赫格伦的面容。不是她的。薇妮转身看向四周，寻找起别的线索来。她没有贸然打碎的镜子。一旦镜子碎裂，束缚在镜子中的魔法元素也许会喷薄开来。这些都是魔法师共知的基本原理，不过许多人在看这样的一幕后，往往会失去理智分析的能力。但是人们在看到垂死挣扎的狰狞模样后，大多会忍不住将镜子砸碎。房间的另一面墙前立着一只巨大的书柜。仔细看去，薇妮发觉，那不是书柜，而是一扇画着书柜的门。薇妮找到了伪装成书签的门把手，拉开了门，露出了门后的旋转楼梯。薇妮沿着旋转楼梯走上去，楼梯旋转的角度很大，没走几步，就已经感受不到从门外射入的光线。楼梯不长，很快走到了尽头，薇妮推开门，一下子踏入了罗纳德校长的办公室。罗纳德校长坐在巨大书桌后，听见响动，合上手中的书，和善地向薇妮打招呼：“赫格伦小姐。你好吗？”薇妮愣愣地看了看身后，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从罗纳德校长的书柜里走了出来。不过，她很快收回了眼里的惊讶，回应了罗纳德校长的问好：“我还好，谢谢您的关心。”“请坐，”罗纳德校长指指椅子，薇妮听话地坐下。罗纳德校长站起身来，从喷泉里接了温水，冲了一大杯热巧克力递给薇妮：“先喝些热的东西。”“谢谢校长。”薇妮接过热巧克力喝了一口，体内的倦意突然萌发，经不住打了个呵欠。“赫格伦小姐，”罗纳德校长说，“首先恭喜你通过入学测试。”接着，他微微一笑，目光睿智而坦然，“我不能说这是智者测试，是因为，智者是这个大陆上最值得崇敬的人，我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去测试一位智者。”薇妮默默地听着，不知道如何接茬。罗纳德校长继续说：“你没有因为之前考试的失利而沮丧放弃，没有受到珠宝王冠的**，也没有因为镜子中的幻象而失去勇气。在我看来，自信、冷静、勇气和坚持，这些比起学识更加重要。你会成为一个好学生。”薇妮感动地语无伦次：“谢谢??谢谢??，我??我??”“况且，你还是个聪明的孩子。数学、魔法道具的制造，还有破解魔法阵，你能够凭借有限的知识来操作这些艰深的魔法，我相信，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智者的话，你一定是其中的一位，”罗纳德校长话锋一转，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已经很久没有人知道智者的踪迹了，如果学院出了个智者，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薇妮讷讷地说：“人人都想请智者帮忙，如果让人知道了智者的存在，大家都会来争抢。”罗纳德校长赞赏地说：“你说得很对。”薇妮想了想，看向罗纳德校长，坚定地说：“所以，罗纳德校长，我通过考试的事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罗纳德校长欣慰地笑了，说：“薇妮，你会成为学院最优秀的学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