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神官目光锋利地审视着房间里的一切,劳里则云淡风轻地整理着桌上的书卷和瓶子。态度的坦然,让人无法生出任何怀疑。康德神官清了清嗓子,说:“波仞之藤是违禁植物。没有教廷的允许,私自养殖违禁植物是可以被监禁一生的重罪。”劳里似不经意地抬眼看他,拖长声音,语气漫不经心中带着肯定:“我以为,教皇给了我从事任何研究的权利。”康德神官微笑,说:“如果我没有记错,教廷山上有专供研究的密室,而这里是赫格伦小姐的居所。根本教廷的规定,对于有危险的实验,必须严格的控制下实行,以免伤害到无辜的民众。”劳里回道:“是,不过现在这根波仞之藤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人。我听说赫格伦小姐精通草药学,正好这株波仞之藤状态不稳定,所以我来请赫格伦小姐协助我的研究。”康德神官顿了顿,也不再同劳里争辩,说:“既然是教皇的特许,那么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不管是什么研究,我希望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劳里抱歉地欠身说:“这只是一次意外。”语气却毫无歉意。面对一群手上覆着着光明神术的神官,波藤显然并不高兴。它方才吸收了过多的能量,状态极度不稳定,现在无时无刻不想凶猛地冲向面前的神官们。趁着他们说话的时候,薇妮把双手背在身后,退到波藤身前,轻轻按住波藤,嘱咐它保持冷静。波藤:杀、杀、杀。薇妮:休眠。薇妮掌心凝聚出绿意元素,将绿意元素打入波藤体内。波藤折腾了许久,体内的疲惫被激发。慢慢地陷入了休眠状态,又回复成了细小的一根藤条。休眠中的小波藤在地上扭了扭,慢慢蜿蜒到了薇妮腿边,沿着她的脚踝绕上去,盘在她的脚踝上睡着了。薇妮也没有料到波藤会有这样的反应。她跺跺脚,试图甩了甩脚踝上的波藤,露出害怕又尴尬的表情。康德神官看看波藤,又看看薇妮,说:“赫格伦小姐,据说所知。波仞之藤是从古神时期遗留下来的邪恶生物,凶煞无比,极富攻击性。没想到这一株波仞之藤会??看上去似乎和您很亲近。”康德神官的语气里虽然透着奇怪。但是看向薇妮的眼神却满是慈祥,似乎丝毫不怀疑波藤和薇妮的亲近,反而觉得这是一件意料之外的好事。薇妮怯怯地说:“我以为波仞之藤早已灭绝,这株波仞之藤大概是幸存下来的,不过看替须数目。比起它的祖先,已经退化许多了,大概凶残的本性也消退了不少。”康德神官点头赞同了薇妮的观点,和薇妮说了说卡莱斯托的出征的意义重大,他们都很感谢薇妮和卡莱斯托为教廷的奉献精神,又向劳里强调了实验安全的重要性之后。便带着人走开了。等到神官们的脚步声消失不见,薇妮下意识地将缠绕了波藤的脚往后退了一步,作出保护的姿态。()劳里皱眉看着她腿上的波藤。此时波藤正在主人的脚上安睡,看上去安静无害。劳里判断说:“你给它喂了毒龙之心脏?”薇妮承认:“是。只喂了一点。”劳里一副了然的神情,似笑非笑地说:“还好只喂了一点,不然整栋房子都会让它给掀翻吧。这里是佛兰城,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混乱。”薇妮不以为然。语带略带讽刺地说:“这样,不就正好可以说新教徒袭击佛兰城。激起出征的骑士们怒火,连带勇气。”劳里的眼里滑过稍纵即逝的厌恶,随即道:“不过看康德神官对卡莱斯托骑士未婚妻的态度,我今天本来没必要来掺合的。”薇妮张了张口,说:“我??”劳里不耐烦地甩了甩衣袖,说:“你知道教廷这么支持你和卡莱斯托是为了——算了算了,你有这么多的打算和心思,哪里需要我在这里多说。”蓄养黑暗生物是大罪,劳里今天不问因由就替她顶了下来。薇妮心里不是不懂感激。况且,根据教廷的规定,只有经过教廷特别许可的神官,可以接触黑暗生物。若非劳里说波藤是他的,即使今日教廷不追究她的责任,也会把波藤强行带走。薇妮于是说:“劳里神官,今天的事,谢谢你。”接着她想了想,小心了把波藤从腿上拔出来,握捧在手里,递到劳里跟前,说:“它很乖的,你可以摸摸它,只是小心别让光明的力量把它伤着。”劳里收起手中的光明力量,伸手轻轻摸了一下波藤。吃饱喝足的波藤在薇妮的手中打了打滚,在她的食指上绕了一圈,固定睡姿不动了。劳里见此,难得表情柔和地笑了。他们开着窗子,这时,忽然有很多粉红色的桃心从窗口胡乱地飞了进来。这是维克多的发明,叫桃心瓶子。薇妮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是七月二十七日,情人节。难怪康德神官对克莱斯托今日出征的事分外看重,当作“伟大的奉献精神。”薇妮伸出左手,小心地握住一只桃心,桃心一碰就碎了不见。她恍惚出神间,似乎还能看到维克多发明出桃心瓶子时神采飞扬的样子。那天,维克多开心地把瓶子递到她面前,展示给她看。她专心地凑近了盯看着瓶口,只见维克多一拔开瓶塞,她顺便被近距离迎面喷了满脸的桃心。她一边试图吐着飞进口中的桃心,一边抹脸。维克多还坏心地骗她说“桃心的颜色是特殊颜料染的,一沾上皮肤,就会留下一个印子。”薇妮看着这些桃心,温暖而又苦涩地笑了。劳里似乎这也才想起,今天是情人节。他看向远方,目光飘忽,笑容同样温暖中带着苦涩。“想去赌钱吗?”劳里问。“什么?”薇妮以为自己听错了。“去赌钱。”劳里重复了一遍。为什么?薇妮心里虽然奇怪,但是看劳里深邃的眼眸里沉淀的落寞。她说了声“好”。可是,佛兰城是教廷所在地。赌博是七宗罪之一。佛兰城里没有赌场。劳里见她答应,随即唤来马车。他们一路出城,来到静谧郊区的一座庄园里。就如同前几次同他去赌场一样,他们都戴上了面具。劳里的面具仍然是左半眼处绘着黑色的方块,右脸上画了红桃。不过和从前的赌场不同的是,整个大厅里笼罩在黑暗里,只有桌上点了几个昏暗烛台。每个人按照顺序依次拿了一杯红酒,然后站好。赌场的主人是个戴着一半太阳一半月亮脸面具的男人,金色和银色的光泽在黑暗中偶尔闪过一道极细的光。等到所有人都端酒立好,他举起杯子,说:“向黑桃皇后致意。”所有人都跟着举杯,说:“向黑桃皇后致意。”声音庄重,宛若葬礼。ps:每天堵车的时候,我都在想:啊,如果没有堵车,都能多写一章了。在高速公路上以每小时5公里速度挪动的人伤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