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三人小分队

莉莉安听了劳里的话，挑了眉梢，说：“我从前在教廷见到的人，全都正襟危坐，行事保守，没想到你神术修行不错，但是内心却一点也不虔诚。”劳里纠正说：“服从并不能等同于虔诚。”莉莉安不再和他争辩，转向薇妮说：“如果你们没有地方去，倒是可以在我这里住上几年。只不过沼泽潮湿，不适合普通人生活。尤其是这里，这里是沼泽深处，一年四季都这么阴郁潮湿，没有季节变化，也没有天气变化。当然，我们也可以回庄园去。”薇妮谢谢了莉莉安的好意，突然转换了话题，说：“你们有没有见过骨龙？”莉莉安答：“骨龙不是传说中恶魔路西法的坐骑吗？《圣典》里不是说‘创世神将撒旦连同骨龙一同封印在地底，作为神的追随者，人们将肩负起守护封印的任务’，难道你见过？”莉莉安最后一句话本来是玩笑，但是却见薇妮肯定地说：“我见过。”莉莉安一怔：“什么？！”薇妮说：“四年前，在伊斯顿学院的地底。”她简略地讲了讲意外“挖”出骨龙的经过，以及后来学生们和骨龙的作战。其中很多细节，连当时参与战斗的乔治等人，以及罗纳德校长都不知情。骨龙的事，后来被学院“证实”为学院培养的类似于骨龙的魔兽，并且封锁了消息。莉莉安说：“既然你确定是骨龙，那就一定没有错。”劳里不明白为什么是薇妮确定的就一定没有错，但是现在也不是他质疑薇妮身份的时候。他知道薇妮身上有很多疑点，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废柴小姑娘，却能在各种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来，并且和隐居许久的亡灵法师是最好的朋友，但是薇妮不主动说起。那么劳里也决定不去好奇。在他心里，唯一的解释就是薇妮是智者。莉莉安压低声音，语气里充满了敬畏：“这么说来，恶魔也可能埋在伊斯顿学院地底，并且，也许会和骨龙一样解开封印，重现于世。虽然我信仰黑暗，但是我从没有真正想过，恶魔重新出现，世界会变成什么样。”“但是在一些泥金装饰手抄本里。骨龙被传说成在恶魔死去之后，埋藏在地底，守护恶魔的宝藏。”劳里话锋一转，“只不过，‘宝藏’可能是神学典籍中惯用的象征手法，也许指的是恶魔，或者恶魔的灵魂。”薇妮将勃伦翻译版本的《圣典》和赫格伦家族版本《圣典》里那些惊世骇俗的内容说了一遍。继续她的猜测：“既然罗纳德校长是教廷的人，那么我猜想，教廷一定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管。我虽然不认同教廷的价值观，但是我相信《圣典》里面藏有关于诸神的黄昏的真相和《记忆之书》的线索，我想去寻找这些线索。”莉莉安听得兴致勃勃，仿佛有一只蝴蝶在她的胃里扑扇着翅膀。挠得她心痒痒的，恨不得立刻能飞出去。等薇妮讲完了，她说：“我已经在单调的沼泽地待了太久了。关于恶魔。关于骨龙，关于《记忆之书》，我没法抗拒。其实出去见见从前的老朋友们，也不是什么坏主意。”劳里同样为薇妮所说的事深深入了迷，说：“主神官的生活实在太无聊。我更愿意和你们一起去寻找关于《记忆之书》的线索，即使薇妮的猜测都是错的。”既然作出了决定。前黑暗法师兼现伪智者薇洛妮卡.赫格伦，亡灵法师莉莉安.克莱沃丝，以及大神官劳伦斯.斯德林组在一起，踏上了寻找《记忆之书》的征程。莉莉安简单整理了需要带走的行李，巨大的锯齿鳄鱼夸夸当然不能算在打包范围之内。莉莉安最后一次给夸夸喂了茴莓风味肉干，然后拍拍它的头，让它乖乖去玩。夸夸依依不舍地翘起鳄鱼嘴，在莉莉安的手心蹭了又蹭。薇妮左右打量打量了夸夸说：“夸夸瘦了。”莉莉安没好气地说：“这才是锯齿鳄鱼的正常体型，以前都是因为维克多无事可做，他一无聊就喂夸夸，夸夸才长胖的。”话一说完，她们相视一笑，却没有藏住眼睛里的伤感。等到三人上了路，往沼泽之外的走去，夸夸还是一路跟在他们身后。夸夸在泥泽里潜浮前行，只把黄色的大眼睛和青灰色的粗糙背脊浅浅地浮水面上。路上有没有眼光的冒险者们，企图打劫这支只有两个小姑娘和一个神官的小队，却他们的身都没能近，刚说了“把钱和东西交出来”，就让夸夸一口一个地当作零食咬碎了吞下。等到他们出了沼泽，夸夸才一步三回头地向沼泽深处走去。一直表现得很淡定的莉莉安，到了冒险公会楼上的旅店房间之后，才抱住薇妮形象全无地嚎叫：“啊！我可爱的夸夸啊，如果你早点学会缩形术，我就可以带你一起出来玩了。”劳里在一旁看着亡灵法师的突然形象反转，无语地偏过了头。莉莉安在冒险公会重新购置了一些灰暗朴素的新衣服。她容貌清丽，深蓝色的眼睛外分引人注目，穿着太过宽松的外袍，刚一走进小镇，就吸引了佣兵和冒险者们的注意力。从路易斯维尔小镇入口到冒险公会小酒馆，不过是短短不到两英里的距离，却已经有好几个人向她吹了口哨，或者出言调戏。莉莉安在沼泽地待了快三十年，出来这里，在脏兮兮泛着油光的桌上，喝着劣酒，吃着一头烤焦了的面包，听着隔壁的佣兵赌博骂脏话，脸上掩饰不了的兴奋和感兴趣。吃饱喝足，莉莉安舒服了靠在椅背上，说：“这个小酒馆还是这么脏兮兮的，三十年了都没怎么变。”这家冒险公会的胖乎乎的老板似乎刚招待了一名贵客，亲自送着一个戴兜帽的人出来，笑呵呵地送到门口，热情地说“下次再来”。老板看上去五十岁左右，薇妮听过酒保和人闲聊时说起，据说他出身贫苦，从打扫情洁做起，一直到做成这家小小分店的老板，在这家冒险公会小分队整整干了三十多年。胖老板向佣兵们问了问好，又巧妙地拒绝了几个无赖的赊账要求，路过薇妮这一桌的时候，他突然顿住脚步，倒走了两步回来，看了看莉莉安。莉莉安神色不悦，目光冰冷地向他回视。胖老板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失礼了。只是您看上去很面善，我总觉得自己很久以前见过您。但是──我想我是看错人了。”隔壁桌的佣兵一起起哄，说胖老板看着小姑娘漂亮，就想搭讪。一个醉醺醺的佣兵拍着桌子说：“胖叔，你这搭讪的方法太傻了，要不让兄弟来传授你几招，不需要报酬，把这顿酒钱免了就行。”胖老板向他挥挥手，作了个驱赶地手势，说：“去去去，别想变着法子赖账。不是我夸口，我这人虽然没有念过书，但是记忆力是一等一的好，来过这里的客人我差不多心里都有个数。你是去年第一次来的吧。”佣兵们不听他解释，又聚在一起摇起了骰子。胖老板向莉莉安解释说：“可能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偶尔看错了人，实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