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王室和勃艮第公爵的争斗渐渐升温,内政大臣一个月之内换了三任。在复仇的刃的持续爆料之下,勃艮第公爵属下的内部矛盾逐渐显露出来。勃艮第公爵对于这个看似小角色,却非常棘手的复仇的刃下了必杀令。堪帕瑟家族在这场斗争之中尽量保持着中立,但是在勃艮第公爵所施加的压力之下,堪帕瑟拍卖场不得不接受,让勃艮第公爵手下的两位玫瑰骑士来堪帕瑟拍卖场“帮忙”。但许多匿名的泄密者却也因此觉得自己的安全受到了威胁,消息交易场的生意递减,惹得堪帕瑟家族的不满日日上升。在遥远的欧斯托地区,光明正教和新教徒的斗争也愈演愈烈。原本只是星星之火的新教徒,势力壮大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教廷宣布新教徒是异端,号召信徒们排斥打击新教徒,然而新教却也同时宣布朱利尔斯教皇通过了不正当的手段窃取了教皇之位,叱责教廷蒙蔽民众,以创世神的名义谋取私利。新教宣布,将在近期推选出新的教皇。曾经显赫一时的加略特家族逐渐呈现出衰败的颓势,老加略特公爵没有野心,也没有什么奢侈的爱好,幽居修养,对于治下的地方甚少关心。不过他宽容的税收政策,引起了民众的一致爱戴。欧斯托地区长年疏于管理,即使和伦纳德家族联姻之后,所获得的经济支持也不可能立即显现出效果。面对教皇的指责,乔治只能表示自己已经尽力。此时此刻,教皇应该在佛兰城主持典礼,稳定人心。但是教皇由始至终都没有出现,所有的宣言都是教皇内侍代为宣布的。薇妮的疑惑只持续了很短一段时间,就被一则消息所打断。佛兰教廷宣称。教廷在诺伯城抓住了传言中“沼泽地的女巫”——罪行累累的亡灵法师。教廷此次一反从前做事过程冗长的风格。沼泽地的女巫没有被押回佛兰城,反而是异端审判廷的成员齐聚到了诺伯城。只有一个上午的时间,莉莉安的罪名就被宣布成立。火刑时间定在一个星期之后。听到这则消息,薇妮一连捏碎两个杯子。莉莉安现在被关在诺伯城大教堂的地下监狱里,有整整一队圣殿骑士作为看守。沼泽地的女巫的名字原本只有常年出入沉暗沼泽的佣兵和冒险者才听过,但是这几日,随着教廷不动声色的宣传。邪恶的沼泽地的女巫的可怕事迹,很快传播开来。民众们压抑太久的情绪,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宣泄口。欢呼将莉莉安送上火刑台的声音也日夜高涨。教皇适时的在诺伯城出现,表达了教廷对民众的关心;以消灭邪恶女巫为切入点。试图重塑教廷的声望。似乎是对上次光荣之刃的囚犯被当众放走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教廷此刻提前一个星期,就派人守住了即将举行火刑的广场。防止任何人在刑场做手脚。薇妮去远远观察刑场的时候,意外地在行刑广场旁边的爱诺戴特书店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帕特里克虽然蓄了胡髭,打扮成了学者模样易了装,但是还是被她一眼就认了出帕特里克的称号“嗜血獠牙”给了很多人错觉。误以为他的名声来源于疯狂的杀戮。其实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帕特里克最擅长的是易装。所谓的易装,不是改变外表衣着,而是改变整个人气质。此时,帕特里克站在艺术史类书架前,神态举止完完全全地像一个对书里内容十分感兴趣的学院教授。实际上。他这辈子看过的书,绝对不超过十本。薇妮默默走到了帕特里克身边,取出《提坦城的两千年》假意翻看。听着旁边有个女学生问帕特里克是不是哪个学院的艺术史教授,问他觉得《普桑的写实主义》和《阿缇斯编年史》应该先读哪一本比较好。帕特里克看似仔细地翻读了两本书,其实他只是浏览了一下前言,然后把前言里面的语言修改了一下,用作自己的观点。有模有样地对比了一下两本书,然后用极具说服力的肯定语气告诉女学生。还是先读《普桑的写实主义》比较好。等到女学生拿了《普桑的写实主义》去付钱。薇妮轻笑了一声,在帕特里克身边轻轻说:“帕特。”帕特里克一怔,看向她的目光里随即竖起警惕。薇妮绕到书店的另一边,取来一本《萨佛选集》,翻开其中一页,递给帕特里克。帕特里克看到那一页上的诗是“怜悯在上风只有瞬间,复仇才是永恒的基调”的时候,眼睛里的警惕已经漾成了激动和伤感。他的这副表情在旁人看来,却是一个热爱诗歌的学者看到一首好诗时,难以控制内心的激动和共鸣。帕特里克合上书,轻声问薇妮:“你是谁?”薇妮拿起那本书,向柜台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说:“不如我们去花园里谈谈诗?”薇妮和帕特里克在向诺伯城中央花园走去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一辆低调的黑色马车正从他们身边驶过。黑色马车上的人,也因为专注于心事,而没有看到薇妮。黑色马车转过街口,停在了诺伯城大教堂的侧门。穿着普通神官长袍的教皇朱利尔斯在两位内侍的搀扶下,走进了诺伯城大教堂。教廷的地牢与别的地牢不同。一个个小狱房都建造得像一间间小忏悔室。忏悔室上刻着圣徒的雕像和引述自《圣典》的经文。莉莉安所在的忏悔室的墙上刻着的是“爱可以包容所有的罪,却不能原谅对神的背叛。引自《神迹.出荒原记》”。朱利尔斯面沉如水,步伐沉稳。事实上,从很多很多年前起,他就早已学会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上冷静威严而无表情的面具下。内侍们虽然跟了他二十多年,却从来没有在教皇身上看到过除了严肃以外的表情。因此,他们此刻也不知道,其实在一步步朝那间小小的忏悔室走过去的时候,教皇藏在宽敞袍袖里的手,已经情不自禁地握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