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糕12岁时,父亲在外面找了小三,小三怀孕了,跑到家里来闹。林糕一直都记得,那个普通的周日下午,他妈妈脸上一片惨白,毫无血色,她紧紧抓着林糕的手,手指不断颤抖着。林糕知道,妈妈很伤心,她没想到相濡以沫14年的人,说出轨就出轨了。事情解决的很快,他的妈妈没有和父亲吵闹,平静地谈离婚事宜,她只提了两个要求,她要儿子还有家里所有的存款。他的父亲,那个从前他一直觉得很伟岸的男子,眼眶红肿,拉着母亲和他,不让他们走,他说他会改,求他们留下来。林糕的妈妈自然不会同意,她外表虽然柔弱骨子里却是个十分坚定的女人。离婚以后,林锦辞掉了镇上电子厂的会计工作,用离婚后拿到的钱贷款在水城的郊区买了个小二居,并在一家公司找了一份出纳的工作。之后,她去户政科改了儿子的姓氏,让林糕跟自己姓,把林糕从镇上的学校转到了郊区的中学读初一。林锦的工资并不高,勉强维持着母子二人的花销,过得比较拮据。林糕16岁时,林锦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离异的男人,那个男人叫卢州,40岁,是报社的编辑,戴着眼镜,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林锦和卢州虽然很谈得来,但林锦对卢洲一直算不上热络,她害怕林糕会接受不了她再找一个人。但是林糕却劝妈妈,如果觉得人好,就在一起吧,他支持妈妈另找一个好人过日子,她一个柔弱的女人独自支撑一个家庭,实在太过辛苦。于是,林锦和卢州来往了几个月后,便在林糕的祝福下领了证,卢州成为了林糕的继父。婚后,林糕和妈妈搬进了卢洲的大三室里。林锦不知道自己再婚对不对。林糕小时候很活泼,也很调皮,可是自从他爸爸出轨,她和他爸爸离婚后,他的性子便变得有些孤冷沉闷,不爱说话。但愿卢州能够弥补他缺失掉的父爱,让他重新变得阳光起来。孰不知,那个看似温和的男人,卢州,却成了林糕和林锦生命中最大的噩梦。林糕晚上做梦时经常会梦到妈妈对着那个男人崩溃地大喊。“你为什么要那样伤害我的儿子?”“你不喜欢女人为什么要和我结婚?”卢州被警察带走了,判了三年有期徒刑。林糕在医院住了一个月,性子变得越发沉寂,有时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林锦心中十分内疚,经常以泪洗面,有时候情绪激动还会扇自己巴掌。这时,林糕会握住她的手,安慰她:“妈,我没事。”林糕17岁,林锦卖了郊区的房子,领着林糕去了水城市里。她知道她必须要给儿子换一个环境,那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市里的房子比郊区要贵一倍,这几年林锦没挣到多少钱,郊区房子卖了的钱也不够在市里付一套一居室的首付。她离婚后本来不想麻烦娘家,但无论如何,房子必须要买,她必须要给儿子一个稳定的环境,她找到自己的大哥借了十万块钱,这才在水城市里贷款买了套一室一厅一卫的房子。林糕这么大了,早就不适合和妈妈住一个房间,于是他和妈妈说,客厅不要沙发,放一张床,他就在客厅睡。但是林锦不同意,林糕马上要读高中,晚上要学习还要写作业,必须有自己的个人空间。林锦让人把卧室里原来的衣柜拆了,改成了书柜和书桌,大衣柜挪到了一进门电视墙的地方,林糕不喜欢看电视,所以不用留装电视的地方。林锦又在卧室阳台给林糕买了个单人衣柜,可以供林糕自己使用。客厅本来放沙发的地方改成了一张一米五的单人床,不靠墙的两面找人做了简单的推拉门,高处挂上了窗帘,也能勉强算个卧室。虽然家里改的不伦不类,但是两个人睡的卧室都有了,林糕的书桌和书柜也有了,林锦还挺满意的。只不过她有时候看着林糕苍白的脸颊,还是会忍不住哭红眼眶。每次看到林锦眼眶红了,林糕都会去给她擦眼泪。“妈,我很好。我没事。”2011年9月8日。水城一中,高二三班。早读时间,一名30多岁身穿一身黑色套装的女老师,领着一名高高瘦瘦的男孩子走上了讲台。她伸出手示意大家先停下来。“今天我们班新来了一位同学,大家鼓掌欢迎。”高二三班的学生们都很给班主任面子,伸出手用力鼓着掌,只除了最后一排染着黄色头发戴着耳机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一名男生。班主任陈老师轻轻敲了一下讲桌的桌面,声音不怒自威。“缪阳,醒醒,大早上就来教室睡觉,昨晚上干嘛去了?”坐在缪阳前桌的麦成见他没什么反应,马上转过身拔了缪阳的耳机,拍了拍他的肩膀。“喂,快醒醒,陈老师来了,小心一会儿她又罚你爬楼梯。”缪阳被人吵醒有些烦躁,他打了个哈欠,勉强坐直了身体,眯着眼睛,用充满困意的声音说道:“老师好。”陈老师瞪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她转过头说道:“林同学,你做一个自我介绍吧。”林糕没有看任何人,站在讲台上轻声说道:“我叫林糕。”“就这样?”陈老师问道。“嗯。”这个转学生还真是惜字如金。陈老师指了指缪阳身旁的位置对他说道:“全班只有那里还有一个位置,你先坐那儿吧。后期有什么问题,我再帮你调换。”林糕点了下头,朝着陈老师指的位置走过去。介绍完林糕,陈老师离开教室去开教研会了,缪阳戴上耳机又趴了下去,昨晚玩游戏玩的太晚,这会儿他只想睡觉。林糕走到自己的位置,发现这个课桌的桌洞整齐摆放着几本书,他看了眼旁边趴着睡觉的人,心想应该是他的。他并没有犹豫,直接从桌洞里把那摞书拿了出来,放在了那个人的课桌上,他则卸下自己的书包,放进了桌洞里。那摞书不避免地碰到了缪阳的手臂,缪阳再次被人吵醒,心情烦躁得很。他大声说道:“干什么?”他坐起身看向身旁坐着的人,这时候,阳光正好打在林糕的侧脸上,缪阳看着林糕,怔愣了一下。这个新来的转学生,长得很好看。林糕没有理会他,从书包里拿出英语书,和其他同学一样开始进行早读。缪阳整理好桌子上的书,拉开他书包的拉链,将它们整齐地放进自己的书包里。然后他伸出一只手,对林糕说道:“新同学你好呀,我叫缪阳,骄阳似火的阳。”缪阳的手伸出来很久,林糕却没有搭理他,他在默读着手中的英语书。“喂!”缪阳有些恼怒。可能是身旁这个人气场过于强大,林糕转过头,说道:“林糕。”说完自己的名字,他又转回头继续默读英语课文,从头到尾都没有打算和身旁的男生多说几句话。这是块冰山吧,缪阳心中腹诽。为了不让自己显得过于尴尬,他将伸着的手转而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又打了一个哈欠。麦成从前排转过头,看着缪阳吃瘪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阿缪,你也有今天,哈哈哈。”缪阳举起手,瞪着他,“皮痒了?”麦成马上举手投降。“缪哥,缪哥,手下留情。对了,明天周考,你准备的怎么样了?”“没准备。”“啊?那你还不赶紧看书,你不怕到时候陈老师扒你皮啊?”“不看,困。”缪阳戴上耳机又睡了过去。“诶,你。”见缪阳不搭理自己,麦成转而看向林糕,他也伸出了手,说道:“新同学,我是麦成,咱们以后可就是前后桌了啊。”林糕在读课文,一眼都没看麦成。麦成等了半天,他都没有理他。这人……怎么这样!还以为自己能比缪阳人缘好点,没想到他还不如缪阳,这新来的家伙一眼都懒得看他。麦成气哄哄地转回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