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缪阳和林糕一前一后回到教室，缪阳想问林糕和陈老师说了什么，但见他还是一副不爱搭理自己的样子，便忍了忍没问。缪阳拿出耳机戴在耳朵上，又开始了补觉，一上午除了第四节 物理课，其他课他都在睡觉。物理课也只是没有趴着睡，陈老师讲的什么他根本没有仔细听，他胡乱翻着物理书，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悄悄看了林糕一眼，发现林糕微微皱了皱眉头，应该是自己翻书的声音打扰到他了，便停止了翻书，勉强听陈老师讲了几分钟。中午陈老师催缪阳去给尹主任交检讨，缪阳和麦成去餐厅吃完午饭后，便去了高二八班找李铭。缪阳霸占了李铭同桌的位置，在李铭旁边坐着看着他写检讨。李铭奋笔疾书，很快便写满了两页，递给缪阳，让他过关。缪阳懒得看，麦成在他身后拿了过去，称赞道:“阿铭，你不愧是文科班的，这检讨写的绝了啊，尹主任那儿肯定能过关。”李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只能帮这一点忙了。”李铭这几天一直很内疚，那天要不是他非要和缪阳借烟，缪阳也不至于被人把状告到了尹主任那里。缪阳和麦成走出李铭的教室，他们从四楼往下走，林糕从二楼往三楼走，三个人正好在楼梯拐角处碰到了。麦成热情地和林糕招了招手，“嗨，林糕。”自从麦成知道林糕一个人英勇地去教导处解救了缪阳，麦成对林糕的态度就好了许多。林糕看了他俩一眼，什么都没说，一个人往教室走去。“诶？”麦成指着林糕对缪阳说道:“你说这人怎么对我们这么冷淡，是真讨厌我们吗？如果真的讨厌的话他为什么还要帮你啊，真是搞不懂他。”缪阳看着林糕的背影，什么都没说，跟在林糕后面也进了教室。“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啊。”麦成在后面喊他。下午第三节 课，缪阳去教导处给尹主任送检讨，尹主任逮住机会又训了他一节课，给他说的都快睡着了，他双手插兜，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打着哈欠。直到下课铃响了，尹主任才放他回了教室。最后一节课刚好是自习课，陈老师让缪阳去讲台上当众检讨。缪阳双手插兜悠哉悠哉地走上了讲台，他站在讲台中央，扫视了一圈所有同学，包括此刻正在做题根本没在看他的林糕。缪阳完全没有按照李铭给他写的检讨说，事实上那张检讨他压根一个字都没看过。他懒洋洋地张嘴说道:“我不应该在小树林里抽烟，我不应该逃课。”说完这两句缪阳就想下去，陈老师呵斥他，“缪阳你好好说！”缪阳撇了一下嘴，又站了回去，他望着林糕，突然大声说道:“林糕，对不起。”缪阳居然当众向林糕道歉，高二三班的同学们齐刷刷望向了林糕，可当事人就像没听见缪阳的话一般，还在认真地做着数学题。缪阳又喊了一遍。“林糕，对不起！”同学们竟然从他响亮的声音中听出了那么一丝真诚。林糕再怎么淡定，这么多人都望着他，他也没办法再沉默下去。他放下笔抬起头看着台上的人。他也没想到，缪阳会当着全体同学的面和他道歉。他淡淡说了句。“没关系。”缪阳的嘴角微微弯了弯，听到这句没关系，似乎让他的心情很愉悦。下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了，陈老师宣布放学，让大家赶紧去餐厅吃饭，吃完饭按时上晚自习。麦成催缪阳快点走，不然一会儿餐厅的糖醋排骨又该被抢光了。前几天，放学铃声一响，林糕会马上去餐厅吃饭，然后赶紧回来看书刷题。可今天，缪阳却发现林糕在收拾书包，他把课本和几张试卷都放进了书包里。难道他今天晚自习要请假？这就是他今天早上去和陈老师说的事吗？林糕连着三天都没有上晚自习，白天，缪阳很想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他知道就算问了林糕也不一定会告诉他。终于熬到晚自习下了，缪阳心情有些烦躁，便拖着麦成和他一起去逛夜市。麦成有些为难地问他:“阿缪，半个小时能搞定吗？我怕回去太晚，我家母上棍棒伺候。”自从上次期末考试考了倒数第二以后，麦妈妈便对麦成严厉管束了起来。“算了，你先回吧，我一个人去。”缪阳踢了路上的一粒石子，自己往夜市的方向走去。麦成追了上去。“别啊，说好了陪你一起，没事儿，我就跟我妈说在学校做题做晚了。我们去哪儿啊？”“去张叔摊上吃牛肉粉。”“啊？又吃牛肉粉！阿缪，你怎么那么爱吃张叔做的牛肉粉啊？”“嗯，他做的味道和我外婆很像。”每次提起外婆，缪阳都会有一点伤感。麦成从初中开始就和缪阳是同学，他非常了解缪阳对他外婆的深厚感情，可他也不能劝他什么，只能默默在他身边陪伴着他。缪阳本来是直奔着张叔牛肉粉的摊子去的，可他却在一个卖炒饭的摊子前停下了脚步，他在这里看到了连续三个晚上没有上晚自习的林糕，林糕没有上晚自习，竟然是在这里卖炒饭。林糕穿着一件灰色的围裙，戴着透明手套，利落地打包着蛋炒饭，他把蛋炒饭递给客人，看着客人把钱放进钱匣子里，并自己找零钱。“阿缪，你怎么不走了？”麦成上前催促缪阳，他顺着缪阳的目光也看到了林糕。“啊，林糕！”林糕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又转过身去给新的客人打包炒饭。缪阳见蛋炒饭的摊子后面有座位，便拉着麦成走了过去。“你不吃牛肉粉了？”“嗯，换个口味，吃炒饭。”林糕的舅舅看到有两个人坐了下来，便对林糕说道:“阿糕，有新客人，问问他们吃什么。”林糕把手里的炒饭递出去，才发现缪阳和麦成在舅舅的摊位坐了下来。他并没有扭捏，走上前直接问道:“你们要吃什么？”麦成看着他饶有兴趣地问道:“林糕你不上晚自习原来是在这里打工啊，一晚上能挣多少钱啊？”缪阳踢了一下麦成的脚，示意他闭嘴。“啊，疼。”麦成疼的龇牙咧嘴。“两份牛肉炒饭，两瓶汽水。”缪阳对林糕说道。林糕面无表情说道:“牛肉没有了。”大有不想做他们生意的意思。“那改成两份火腿炒饭。”缪阳很快说道。“总共25块，把钱放进钱箱，自己找零钱。”林糕说完，转身先去给他们俩拿汽水，舅舅很快便把火腿炒饭做好了，他把两盘蛋炒饭端过去，便不再理会他们。这个时段没来其他客人，舅舅拿出马扎坐在一旁休息，对林糕说:“阿糕，挺晚了，十点了，你先回家休息吧。”“没事，舅舅，我等着您收摊再回去。”缪阳一边吃着炒饭，一边听着，原来林糕不是打工，而是在帮他舅舅的忙。可是他为什么要耽误学业来这里帮忙呢？林糕拿出书和卷子在缪阳和麦成左手边的桌子前坐下来，打着手电筒开始做题。麦成小声对缪阳说道:“他还真是随时随地都能学习，真是个书呆子。”“他学习很好。”缪阳说道。“我没说他学习不好啊。”“他不呆。”“诶，你……”缪阳和麦成在林糕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夜市其他的角落也很吵闹，但是林糕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沉浸在题海中，做的很认真。这天晚上，缪阳吃完炒饭，没有和麦成一起离开，而是在林糕舅舅摊子对面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他等着林糕的舅舅收摊后，悄悄跟在林糕身后，一直跟到了林糕所住的地方。林糕一路上都戴着耳机好像是在听英语听力，所以他并没有发现缪阳一直跟在他身后。缪阳看着林糕走进34号楼二单元的楼洞，然后他飞快跑到楼后面，抬头注视着每一个房间，直到有一个房间的灯亮了，他才满意地离开了。缪阳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行为，为什么要跟着林糕回家，为什么要知道他住的是哪个房间。两个周过去了，林糕每天晚上都去舅舅的摊子帮忙，缪阳每天晚上下了晚自习都会去光顾林糕舅舅的炒饭摊，有时候和麦成一起来，有时候自己一个人来。林糕觉得缪阳并不是很喜欢吃炒饭，因为每次他都会剩大半盘，可他还是每天都来。林糕的舅舅也认识了缪阳，知道他是林糕的同桌，每次都会给多加几份菜品。林糕又在做题，他的手电筒忘记充电，光芒有些暗淡，摊子上接的灯也不是很亮，缪阳觉得这样下去，他的眼睛非得累坏不可。缪阳从包里掏出一个新式的手电筒，是他昨天专门去买的，他试过了，很亮但是又不刺眼。他走到林糕旁边，把手电筒递过去。“喏，用这个吧。”林糕看了一眼，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接了过来。“谢谢，明天上学还你。”“不用了，送你了。”林糕没有再说什么，但他已经决定晚上拿回家充好电明天一定还给他。缪阳又跟着林糕回家了，这似乎和他来吃炒饭一样，变成了他每晚必做的事情之一。不同的是，在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他被林糕发现了。林糕转回身，问他:“为什么跟着我？”今晚林糕的mp3也没电了，所以他没听英语听力。十一点多的大街上，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所以他很容易就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不过当他发现是缪阳时，他还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原本还在想，如果是抢劫犯，他要怎么和对方周旋。“我回家。”缪阳说道。“你家也是这个方向？”“是。”缪阳索性胡诌道。林糕皱了皱眉，说道:“我去陈老师办公室见过班级的通讯录，你们家不住这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