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成和李铭去找缪阳,缪阳连门都没开,让他们回去,告诉他们自己没事,只是这几天感冒了不想传染给同学。陈老师只好亲自去家里找他,缪阳这次倒是开门了,但是陈老师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也没承诺自己什么时候会回学校。陈老师没办法只好给他爸妈打电话,让他们回来劝他,她担心缪阳连高考都不想去参加了,那就太遗憾了。缪爸缪妈接到电话的当天就赶了回来,缪阳看到自己爸妈,冷冷地笑了一声,当年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没有回来,这个时候倒是回来的快。“你们回曼城吧,高考我会参加的。”缪妈回曼城之前去找了林糕。“林同学,我知道阿缪是因为和你做了朋友才重新振作,好好学习的,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误会,但是我拜托你去劝一劝他,马上就要高考了,我很怕他会发挥失常。”缪妈乞求地说道。林糕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周三晚上,林糕已经到了小区门口,又调转方向去了缪阳家。他现在缪阳家楼下给他打电话。“我在你家楼下,你下来,我们聊聊。”缪阳接到他的电话,马上从**坐了起来,快速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就跑下了楼。林糕看着缪阳,他脸上还有未干的水迹,应该是出来前洗了脸,他的黑眼圈很浓,可能好几天都没有睡好觉了,他的衣服上有很多褶皱,肯定好几天都没有好好拾掇自己了。林糕看他这副模样,心里有些疼,可一想到他看到的那张照片,他又无法原谅。他最厌恶的就是男人喜欢男人,一辈子都接受不了。“阿糕,你终于来找我了。”缪阳露出了这几天第一个笑容。“缪阳,你的父母、陈老师、麦成、李铭,他们都在担心你,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却把自己关在家里不肯回去上课,你是想以此威胁我,让我心生愧疚吗?”“我……你听我说……我只是……”他只是受不了林糕不理他,受不了林糕对尚洁好。“缪阳,你是18岁,不是3岁,能不能不要幼稚,你曾经信誓旦旦说自己要考稻城S大,如今却这么容易就放弃了。”“我没有放弃……”“既然没放弃,那你就在剩下的两周里回学校好好复习。”“阿糕,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如果他们俩以后只能做陌生人,那他考不考S大又有什么所谓。“这些事等高考结束以后再说吧。”缪阳有一丝欣喜,问道:“你真的愿意和我谈这件事?”他很怕他只是在敷衍他。林糕说道:“等高考结束吧。”“好!那阿糕,你还愿意帮我补习吗?”林糕声音很冷淡,“你早就不需要我给你补习了。高考前如果你再这么闹,我就换到别的班级去复习。”缪阳去拉他,林糕却反应强烈地后退了一大步,缪阳脸上满是受伤的神色,阿糕不喜欢他碰他。他允诺道:“我答应你,高考前我会好好复习,也不会再烦你,你不要去别的班。”林糕没有再理他,转身骑上自行车,走了。缪阳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想,阿糕心中一定是有他的,不然不会这么晚了还来劝他回学校上课。缪阳回学校上课了,认真听讲,努力复习,无论如何,他都要努力和林糕考进同一所大学。高考前一天晚上,缪阳翻来覆去,思索再三,还是给林糕发了一条短信。“明天,加油。”虽然答应了不烦他,可是他还是想为他加油,希望阿糕不要烦他才好。过了一个小时,林糕给他回复了两个字“加油。”缪阳抱着手机,笑的非常开心。高考两天,缪阳都没有找过林糕,他不能打扰林糕,要让他专心考试。考试结束后的第二天,他们都回到学校进行估分。麦成估的分刚够上二本线,孟瑶的分大概可以上一个比较普通的一本,这样他和孟瑶肯定不能在一所大学了。麦成趴在桌子上很郁闷。缪阳估的分足够上稻城S大了,他很高兴,一脸兴奋地望着林糕的座位。林糕的分数一定也很高,他们可以读同一所大学了。缪阳知道林糕在学校不会理他,便没有去问他,他打算晚上去林糕家楼下等他。林糕答应过他,高考完会谈一谈他们之间的事。缪阳给林糕打了电话,但是他没有接,他在他家楼下等了四个小时才等到他。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尚洁。尚洁和林糕一边走着一边聊着,到了林糕小区门口的公交站,二人停下了脚步。这时候的公交站已经没什么人在等车了,马路上车辆也少了许多,偶尔会经过两三辆车,有轻微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尚洁靠近林糕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缪阳虽然离的不算近,却也看到了尚洁绯红的脸蛋。她大概是在告白吧,可是林糕一点都没有抗拒尚洁的靠近,缪阳还记得那次他只是拉了一下林糕,他的反应却特别强烈。尚洁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周围没什么人,她突然倾身亲吻了一下林糕的脸颊,亲完后好像有点害羞,看到对面开过来一辆出租车,一招手就让车停了下来,她坐了上去,关门之前,她对林糕说:“我走啦,记得明天咱们俩的约会。”林糕站在原地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仿佛上面还有尚洁的嘴唇留下的温度,可是刚刚尚洁吻他的时候,他内心一点悸动都没有。林糕转身往小区门口走去,走了几步抬头便看到缪阳站在自己面前,脸上的表情怒不可遏。“你怎么来了?”“呵,我不来又怎么能看到你和她卿卿我我,甜甜蜜蜜?”林糕不想与他在这阴阳怪气地说话,打算越过他直接走进小区。缪阳拉住了他,这次他用了力气,林糕没能挣脱。“所以,当时你说高考完和我谈,就是要告诉我你是真的要和尚洁在一起吗?”“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我要回家了。”缪阳自然不会让他就这样离开。“你们俩一晚上都在一块吗?你们去干什么了?”林糕也有了些火气。“你以什么身份质问我?我凭什么告诉你?”林糕的态度让缪阳更加生气了。他拉着林糕去了小区附近的公园,把他甩坐在了公园的长椅上。他两只手撑在林糕左右两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让他亲你?你真的喜欢她?”林糕想站起来,但是缪阳一伸手又把他按了回去。林糕怒道:“你想干什么?”“我想做什么?我想做这个!她能吻你,那我也能!”说着缪阳强势地吻上了林糕的嘴唇,林糕拼命闪躲着,可缪阳丝毫没有放松对他的钳制。他双手紧紧握着林糕的手腕,双唇在他的唇上不断掠夺着。那些悲惨的、灰暗的、让人绝望的记忆全都复苏了。林糕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嘴里哀嚎着,请求着:“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过了一会儿,缪阳才察觉到林糕的不对劲。他刚一放开了他,林糕便跌坐到了地上,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嘴唇上的鲜血直流,是他自己咬破了自己的唇。缪阳想去扶他,林糕如受惊的雏鸟,不断往后挪着,后背靠到了长椅背上,还在不停地挪着。“阿糕,阿糕,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我太冲动了,我错了,你先起来,我保证,我绝对不再碰你了。”“你走!你走!”林糕嘶吼着。“我这一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你!”“阿糕!”“你走啊!”林糕现下已经是崩溃的状态,缪阳知道自己离开才是对他最好的。“我马上走,马上走。你也快点回家,我明天再去家里看你。”“我不要再见到你,永远不要。”林糕的声音低沉下来,话语中却透着决绝。之前发生那件事,林糕不理他,缪阳都没有去林糕家里找过他,他怕林姨知道他们矛盾会伤心。可如今他不得不去了,他必须确定林糕现在怎么样了,昨天晚上他的样子太吓人了。林糕敲门,是林锦开的门。“林姨,你今天在家没上班啊?”“阿糕发烧了,我在家里照顾他。进来吧。”“发烧了?”缪阳着急地问道。“多少度,看过医生了吗?”林锦摇头,“阿糕不喜欢去医院,你来了正好帮我看着他,他的度数有点高,我再去诊所拿点药。”缪阳走进了林糕的卧室,往里走的时候,脚步还有点不稳,担心如果阿糕醒着会赶他出去。林糕迷迷糊糊地睡着,嘴里不停喊着:“不要,不要,放开我!放开我!”缪阳难受极了,昨晚上一定是他把阿糕吓坏了,他才会生病。他怎么能强吻他呢,缪阳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缪阳去洗手间换了一盆水,又换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坐在床边给林糕擦脸。过了大约十分钟,林糕醒了,当他看到缪阳时,整个人又开始颤抖,他挣扎着坐起身,指着门口说道:“出去!出去!”“阿糕,对不起,我跟你道歉,我以后再也不会了。”缪阳无措地说着。“你出去!出去!我不想见到你,永远不想见到你!”林糕特别激动,嗓子喊破了音,剧烈地咳嗽起来。缪阳没有走,他站在客厅等着林姨回来,林糕发着高烧,他不能把林糕一个人扔在家里。林锦回来后,缪阳便对她说自己还有事先走了。林锦发现了两个孩子之间似乎发生了矛盾,但是儿子正发着烧,她要先照顾他,便也没急着问。她估计也就是一些小事,两个人肯定没几天就和好如初了。缪阳知道林糕放弃了稻城S大,第一志愿报了清城L大,是在一个周五。那时他已经三个多周没有见到林糕了。他站在自家的落地窗前,悲凉地笑了。林糕竟然憎恶他至此,宁愿放弃自己一直以来心怡的院校,也不愿与他在同一所学校。他再次去了林糕家里,这次他没有进林糕的房间,而是站在房间门口对他说。“是我错了,付出代价的人不应该是你,而应该是我。我已经把志愿改成了曼城的X大,你赶紧找陈老师把你的志愿改回来吧。我会如你所愿,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缪阳离开了林糕家,沿着他们以前经常走的那条路往自己家走去。走着走着,迎着七月的微风,他的泪悄然滑落,他悲戚地想:他都还没有正式和林糕说一次我喜欢你,就要和他永不相见了,这样想着,泪水越流越多,路上的行人奇怪地看着他,他却毫无所觉。缪阳离开后,林糕也一直没有离开自己的房间,他脑海里不断回**着缪阳说的那句话,我如你所愿,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不知为何听课这句话,他的心里感觉到了一丝疼痛。晚上,林锦下班回家,在一进门的地方捡到了一个蓝色的戒指盒,她打开看了一眼,是男款的一个素圈,难道是林糕的?“阿糕,这个戒指是你的吗?”林锦打开林糕的房门,问道。“什么戒指?”林糕接过戒指盒,一脸茫然。“阿糕,你是谈恋爱了吗?谈恋爱了要告诉妈妈,你要上大学了,可以谈恋爱了,妈妈支持你。对了,刚刚陈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的分数还是报稻城S大比较好,她让你今晚好好考虑,如果想改明天去学校找她。”“好。”林糕研究了半天戒指盒,才在戒指盒的最底层翻到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送给心爱的阿糕。你的阿缪。落款是高考结束的第二天。林糕握紧了戒指盒,久久没有动。林糕去学校把志愿换回了稻城S大,离开前他问陈老师:“老师,缪阳的志愿改了吗?”“你知道啦?他改报了曼城X大,说要离他父母近一些。”大一开学了,林糕去了稻城S大,缪阳去了曼城X大。他们曾经许下的要一起去稻城S大的心愿终究是没有实现。自此,缪阳与林糕没有再见过面,一别就是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