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在网吧通宵了一晚上的少年走在回家的户外楼梯上,他抬手撑了一下长年失修的楼梯铁栏杆,却不想直接压弯了那栏杆,吓得他一激灵,缓过神来的他一边揉着干涩的眼睛一边吐槽:“这破栏杆迟早要摔死个把人,到时候这傻逼物业绝对赔死!”说着他继续低着头上楼,驾轻就熟地推开了自家虚掩着的门,踢掉鞋子便犹如一滩烂泥摔进沙发里。穿着一成不变格子布衣服的母亲正在厨房给他煮早餐,听到他回来的声音,立刻探出头来:“小最,你回来了,妈妈今天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酱香饼。”陈最眼皮都没有抬,青春期的他叛逆非常:“不吃!”“不行,早餐还是要吃的,不然对肠胃不好。”母亲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可是却能听得出她满满的关切。她的这句话却直接陈最暴走:“说了不吃不吃!啰哩啰嗦的,滚啊!”“不行,必须吃!”母亲的声音从厨房传到了他的面前,依旧没什么起伏变化。陈最烦躁不已,猛地睁眼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说了不吃!一天天的,你能不能……”话未说完,菜刀的反光让他把剩下的词语尽数吞回了肚子里。他的母亲面色惨白,像是清明节时祭奠挂的白纸花,面无表情地提着菜刀站在陈最的面前。“你要砍死我吗!”看清来人后,陈最又硬气了起来,甚至还把头伸向了她:“砍啊,今天你不砍死我,我就砍死我自己!”话音一落,他母亲的刀就毫不犹豫地砍了下来,吓得陈最啪地一下翻倒在地。“吃不吃!”他母亲依旧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陈最的气息不稳,他完全没有想到母亲能真的砍下来,吓得说话时都有点结巴:“吃……”说着立刻翻起身来坐到了餐桌前,夹着早就准备好的酱香饼往嘴里塞,可是越吃越觉得干涩,就像是在嚼纸一样。而他的母亲就那么拿着菜刀,坐到了他的面前看着他,眼神中还闪过一丝诡异的红光。陈最又猛地塞了几口后,终于忍不住干呕了起来,不吐还好,一吐直接将他吓得三魂离体。那吃的哪里是什么酱香饼,分明是一坨又一坨的黄纸!!他猛然抬头看向母亲,却发现母亲的眼里流出血泪,死僵的身体站了起来,拿着菜刀砍向自己。陈最来不及多想,只得快速地朝着外面跑去,可原本不要一分钟就能跑下去的楼道,却让他一个体育生跑得气喘吁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却再也跑不动了,趴在早前被自己压弯的栏杆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别跑了,跟妈妈一起走吧,来世我们还做母子,我一定好好管教你!”母亲的声音明明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却带着一种致命的催促感。听着这句话,陈最的第一反应就是逃离,然而当他用力地站起身时,栏杆却突然断裂,使他失去重心跌了下去,重重地砸在了水泥地上。鲜红的血液渐渐溢满他的身下,只见他目光惊恐却再无声息。朝阳映照中,金色的光辉洒在斑驳的铁栏杆上,微风拂过那断裂的栏杆处……那里空无一物。——————孟庭正在努力地吃着席阳坚持要做的早餐,想着吃完早餐就去工作室看看贺成云说的那非常棘手的事情。“阿阳,你今天要做些什么?”孟庭喝了一口牛奶漱下那烤得发硬干瘪的吐司后问道。席阳看了一眼手机,答:“很早以前答应的一个导演的电影,下个月要开机,最近的时间都要去围读剧本。”“哦,那好,我要去工作室看看,有事随时电话,还有不许隔绝‘通感’!”孟庭说着直勾勾地望向了他,轻轻地含笑道:“不要以为灵山的事就这么过去了,还敢隔绝‘通感’跟踪我!小心我打掉你的头。”他的话音一落,原本端坐着的席阳立刻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旁蹲下,将自己的头靠在了他的手上:“你打吧,只要是主神想要的,我都能给你。”看着鼻梁高挺,唇线清晰的席阳,孟庭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喉结微动,下一秒动作快过脑子,再一次低头覆上了席阳的唇。这一次的席阳没有一秒犹豫,迅速搂着孟庭的大腿将其抱起来放在桌上,拥着他加深了这个吻,力度似乎要将两人融为一体。两人唇齿相依了许久,直到孟庭的面色潮/红,视线开始迷离,席阳才不舍地离开了他的唇。而后又靠在孟庭的耳际,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骨,柔声道:“主神……这是你第二回 亲我了,我很开心。”孟庭被他咬得全身酥麻,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会找自己的敏感点……刚想开口说话又听到席阳说:“我好喜欢你啊主神,这些年来,李晋无数次问过我,为什么就那么确定对你的是喜欢,不是敬畏或者崇敬。”“我说,因为我记得清楚与你相处的每一天,哪怕是存在于记忆中的你的喜怒哀乐都能时刻牵动我的心。”“我喜欢你,从我来到无常界的第一天起,就是带着一颗满怀着爱意的赤诚之心奔向的你。”似乎是多年来的思念终得慰藉,孟庭听到了他埋在自己颈间轻声地笑了起来。那笑很柔,一下子让孟庭觉得窗外的天气一定是清风暖日,温煦怡人的。孟庭回抱着席阳,笑了起来,夸奖道:“好吧,我现在信你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会给我找桃子的少年了。”说着他又吻上了席阳的唇,唇齿再度纠缠,两人的呼吸声都变得急促而又沉重,终于在孟庭肺里的空气随着交融的银丝将要消耗殆尽时,席阳才低哑着嗓音放开了他:“主神,再这样下去,你可就出不了门了。”孟庭这才努力平复自己剧烈的心跳后说:“那你让开,我去换衣服,贺成云他们还在等我。”“嗯。”席阳轻手轻脚地将孟庭从餐桌上抱了下来,手指擦去孟庭唇上莹润的水渍:“好,晚点结束了我去找你,城南有一家特别好吃的炖菜,我们一起去吃。”“好。”孟庭来到小独栋时,已经临近中午,一只脚刚迈进小院,贺成云的声音便犹如催命一般到来:“都说了这个活棘手得很,你还现在才来!重要客人都在会客室等了你两个小时了。”“什么情况?”孟庭看着火急火燎,被自己气得气都喘不匀的贺成云问道。贺成云愕然了一瞬,立刻又慷慨激昂了起来:“你还问我什么情况?我真是拿着程序员的工资,操着保姆的心。”“能不能别嚎了!说重点。”孟庭捂了一下耳朵,继续说道。贺成云也终于正色了起来:“里面的人是非人类事务管理中心的主任,近期发生了数起灭门惨案,警方勘探后却找不出任何人为的痕迹,又看到了我们的直播,才找过来的。”“行,看看什么情况先。”孟庭一边答,一边朝着会客室走去。会客室中,一名中年男子正焦急不已地等待着,见到孟庭过来,立刻迎了上来:“孟先生你好!我是非人类事务管理中心的主任许崇,这件事情万望您施以援手。”孟庭礼貌地和他握了一下手后,笑道:“放心,只要钱到位,地府鬼王我也能给你抓来搓麻将。”男人似乎对于孟庭的话语毫不怀疑,忙不迭地点头,递上了早已准备好的资料:“是,四大家族我们都找过了,都说是鬼怪的手笔,却没有一个人能抓住,惨案还是时有发生,如今已经是第十三家了,再不将那鬼怪擒住,恐怕会有更多的无辜之人丧命。”孟庭一边认真地听着,一边打开资料仔细阅读起来。被杀的十三家中,没有任何的联系,甚至都不在一个区域内,零星遍布于整个城市中,这看上去凌乱的点位,按案发时间来连却正好连成一条弧线。这就是不合常理之处。如果一个鬼物被鬼气侵蚀,失去了理智,那么对于袭击对象的选择一定是随机的,同时他的活动区域也同样会因为他的理智丧失而失去确定性,绝不可能出现这种有序的情况。许崇看着聚精会神研读资料的孟庭,不敢贸然打扰,生怕影响他的思绪,只得焦急地望着他。半晌,孟庭终于合上了那资料,站起身来对着许崇打着保票:“许主任放心,给我两天时间帮你把这鬼怪擒拿住,全程直播!童叟无欺,物超所值哦。”“现在,我需要去这十三家的案发现场看看,毕竟什么资料都没有现场来得有说服力。”得到孟庭的肯定答复,许崇终于舒了一口气:“好的,我带你们去。”“你带我们去?”孟庭的视线从许崇的脸上掠过,颇有些讶异:“那鬼怪说不定还会出现,你不怕?”许崇愣了一下,才又敷衍着笑了笑:“干我们这行的,多少会点法术,只是学得不精而已,这案子毕竟是由我一手经办的,能帮得上忙让它尽快结案,才是最重要的。”“害怕这种情绪,可以暂时放一放。”闻言,孟庭不置可否,淡淡道:“行呗,劳烦许主任陪我们走一遭了。”说着他走出会客厅,环顾了一下屋内,对着唯一健全的杨邵说:“杨邵跟我走一趟吧,让这两个伤兵好好修休养。”风透过窗户灌进会客厅,吹动了放在桌面上的材料,陈最躺在血泊中的照片尤为显眼。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