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洪流扁舟

从暴/乱恢复为平和后的街道依旧是一片狼藉，但幸存下来的人们却不管是否相识都在相拥而泣。孟庭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孟云死了，玄鸣死了，而鹜羌口中关于席阳的命运又是什么，北升临死前说的话又在暗示什么？颠覆天道的宿命？宿命论，真是个讨厌的东西！而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谁高呼了一声：“是孟庭救了我们？”一时间，人群中认识孟庭的，不认识孟庭的都在高呼他的名字。孟庭想要解释，想告诉众人并不是自己拯救了这一切，而是孟云，是那个心高气傲，嘴硬心软的男人。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系统的声音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似乎也是在做最后的告别。“恭喜宿主完成系统任务———报复孟家。”孟庭的脑仁被系统震得嗡嗡作响，却还是撑着问道：“我什么也还没做啊？”冰冷的系统音还是毫无感情地回复道：“系统任务以报复孟家为目标，至于是不是宿主亲手做的，都不影响结果。”“系统任务到此结束，系统即将关闭，为奖励宿主这么久以来与本系统的通力合作，特别为宿主准备了一份‘万事灵’锦囊。”“遇到不可解决之事时，可以打开，问题将迎刃而解，但是切记只可使用一次。”孟庭还没来得及仔细询问，伴随着系统一声下线的提示音，孟庭两眼一黑陷入了沉睡。再醒来时，孟庭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工作室的沙发上，孟河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唐清清，秦时，杨邵几人围成了一圈，贺成云则远远地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天空不断翻滚的层云，不知思索些什么。见孟庭醒了过来，孟河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庭哥，你终于醒了，幸好幸好，你还陪在我的身边。”孟庭伸手抹了一把孟河脸上的泪：“哭什么，你庭哥命硬着呢，没这么容易死。”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轻声问道：“玄鸣的遗体……”话还没有说完，一向大大咧咧的唐清清却止住了孟庭的询问：“老大，玄鸣的遗体已经被他的师门领回去了，还有，你能不能少操点心，自己都刚醒。”秦时，杨邵纷纷附和地点了点头。孟庭拗不过他们，只得点了点头后认命地闭上眼睛假寐。“孟庭，我暂时不能帮你运行元宝捉鬼了，我得回贺氏集团打理一段时间，等找到合适的经理人我再回来和你们一起。”贺成云一语惊起千层浪。众人纷纷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孟庭也坐了起来。“确实，北升死了，贺氏的确需要你回去坐镇，那我祝你前程似锦。”孟庭没有多余的一句挽留，只是淡然地说完了这句话。唐清清几人虽多有不舍，但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可挽留，不过都在一个城市里，见面的机会还是很多的。“那我得赶紧物色一个你的接班人了，毕竟我们以后可是要成为捉鬼界龙头老大的。”孟庭虽是开着玩笑，语气却听不出一丝玩笑的意味，让人琢磨不清楚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满腹心事。“不用了，我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孟庭话音一落，自小院外便传来邱青的声音。孟庭皱了皱眉，这声音不就是当初节目时一掌把自己推向红衣鬼的邱青吗？他来做什么。带着满腹的疑问，孟庭站起身来走到了院中。邱青依旧是一脸不可一世的模样，身旁站着一脸微笑，儒雅温柔的郝均。“你来做什么？难不成还想挨一顿打？”孟庭没好气道。按邱青以前的脾气，孟庭这样怼他，他早就该暴起动手了，可是这次的他并没有，而是耸了耸肩：“无所谓，反正挨不挨打我都要进你这元宝捉鬼，再说了你不是缺一个运行元宝捉鬼的人吗？我刚好学的专业就很对口，绝对不会比你原来的做得差。”孟庭还是不明白，邱青和孟云不一样，孟云单纯的嘴硬，可邱青当初是真真实实想置自己于死地的，这番出现是否还是另有企图？见孟庭犹豫不决，一直没开口的郝均一巴掌拍在了邱青的后脑勺上：“支支吾吾干什么呢，把实话说了就是。”郝均的动作惊呆了孟庭，一举一动和当初那个在节目上寡言少语，唯唯诺诺的人相差甚远。挨了一巴掌的邱青，反应却和当初节目上嚣张跋扈的样子大不相同，只见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讨好地朝郝均笑道：“知道了知道了，别生气嘛。”说完他又正色看向孟庭，片刻后解释道：“之前我的确看你不爽，各种行为也多有得罪。”说着他从腰间取下别着的短剑，一剑扎进了自己的胸口，吃痛不已，却还是拧着眉头强撑着说道：“这一剑，就当我还当初推你那一掌。”孟庭皱眉看着邱青的动作，实在摸不清楚他的意图。郝均立刻施展春系法术为他治疗，待他伤好后，邱青才又继续说道：“这次无尽驻梦事件，让我看到了你的担当和能力，我是真心佩服。”“玄鸣来春宴台求治愈之力时，刚好碰上了我和郝均……我们也从他的口中知道了堕神鹜羌再次来袭。”“虽然……我能力有限，但是我也想保护这片大地，也发自内心地想要保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说到这时，他看了一眼郝均，眉目温柔。孟庭没有很快地回答他，只是缓缓踱步进了屋内，其他人也紧跟其后，只见孟庭轻轻抚过放在桌上的短符刀，声音低哑听不出情绪：“好像……你们所有的人，都以为是我破解的无尽驻梦，孟云这个名字似乎并不在你们的记忆里。”长久的沉默后，贺成云终于开口：“我们记得，但是世人的眼里你现在就是他们的救世主，你在他们心里的地位犹如九天之上的神明，他们不知道孟云，只知道是你救了他们，你现在就是一叶被世俗洪流裹挟着的小舟。”说着，贺成云叹了一口气：“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之后要警惕北升死前的话，你面临的困境只会越来越难。”听完贺成云的话，孟庭突然目光如炬地看向了他：“你不是贺成云，对吧？”虽是疑问的语气，可却又带着一种你快告诉我“你就是贺成云”的迫切感。贺成云只是瞳孔微微一闪，转瞬间恢复如常：“为什么这样问，我就是贺成云啊。”“大厦幻境崩塌时，我只顾着玄鸣的尸体，没能分心救你，孟河自己也摔了个七荤八素，你到底为什么毫发无伤？”孟庭的声音冷如寒冰，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贺成云是带着别的目的接近的自己。可是，他更怕的是面前的这个“贺成云”根本不是贺成云。果不其然，“贺成云”弯唇笑了笑，那笑很轻很柔，就像是父母看待孩子时的笑容一般，连同他的目光也突然变得深邃，就像是辽阔的天际，他轻声开口，声音却像是自九天而来一样空灵：“孟庭，不管我是不是贺成云，至少我们相处的这段时间是真的，不是吗？”听到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孟庭冷冷地抬眸看向贺成云：“所以，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突如其来的对话让在场的其他人一头雾水，但也敏锐地感受到孟庭和贺成云之间的气氛不同寻常。良久后，唐清清终于壮着胆子开口：“老大，你和贺成云在打些什么哑谜呢？我都听不懂。”孟庭终于将和贺成云对视的目光收了回来：“他不是贺成云，是天道。”“什么？天道！！”唐清清蹭地一下蹦了起来，她不可思议地上前围绕着贺成云细细打量了一番后，摆手否认：“不可能，他明明是个灵力都没有的普通人嘛。”杨邵却将唐清清拉了回来，丢到了秦时的身边：“看好她。”秦时则搂着唐清清的肩膀，将她护了起来。随后他看向贺成云，一副恍然大悟，却又强装镇定的模样：“怪不得当初在灵山的时候，根本没有鬼物侵袭你，甚至方圆十里都没有一丝鬼物的踪影。”郝均和邱青也快步走到了孟庭的身后。孟庭看向一脸悲天悯人的天道，平静地开口问道：“所以，自从我回来后的一切都是你在推动吗？”“不是。”天道摇了摇头：“你知道的，天道不会插手人间事务，我的出现也只是单纯地想要看看重新回来的你，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可爱。”“我所要做的，就是保持万物运行的秩序，维持这’常‘不被打破。”说着，他顿了一瞬后，补充道：“但是，你所要做的和我不一样，你的使命是我也无法干涉的。”孟庭冷笑一声：“还有什么是你天道也无法干涉的。”天道继续笑道：“天机不可泄露，你只需知道，前面的路只会越来越艰辛，你迎接的挑战也会越来越难，生离死别……将再次出现。”随着这句话音一落，贺成云便化成一道白光离去。就在众人还未从这种震惊中回复过来时，李晋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撕裂虚空落在了众人面前，看到孟庭的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血渍斑斑的手抓住了孟庭的衣袖：“主神，快去魂尽山，阳哥被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