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个多小时网球, 打完他们一起去附近的中餐馆吃了顿火锅。晚上回到公寓,四个人又玩了两小时时舒设计的卡牌游戏。这是他去年的课程作业,和梁径一起玩了无数次。原曦智慧担当, 一路遥遥领先。而在智慧之光的照耀下, 梁径的狡猾渐渐暴露。“——原来如此......”时舒发现有些事只能通过对比发现。他握着手机,数了数手上的牌数和技能, 一副总算明白过来的语气, 对原曦说:“我以前和他玩一对一,快结束了他和我随即换卡,还说把好的技能都给我——我说怎么每次换完卡我都来不及用完,老输!”“原来他卡着点把不要的卡给我!”时舒怀里,小乖仰着脑袋目光炯炯地盯着亮闪闪的手机界面。时舒控诉完,它立即转头瞪向梁径。梁径盘腿坐着, 单手把玩手机, 一手支膝上撑着额角, 偏头注视时舒,笑:“你自己设计的游戏, 我流程上又没什么问题。”“你阴我!”时舒不满。梁径:“哪里阴了?我都明着来。”时舒:“......”“原曦评评理——哪次跟你换卡, 你不高兴?结果换完输了, 赖我。”“瞧瞧你说的是人话吗?”时舒咬牙。小乖龇牙。梁径悠哉:“人话啊。听不懂?原曦听懂了吧?”说着,他朝原曦看去。原曦直接摆手不理他俩。倒数第三轮,她十分紧张地研究自己剩下的几张技能牌, 头也不抬地对小情侣说:“你们先吵——我觉得我要赢了——这次可以全部出掉。”梁径:“......”时舒:“......”吕嘉言震惊:“就要赢了?!”说着,他转向时舒:“这游戏有bug吧?怎么可能还剩两轮就要赢了?”时舒愣了下:“啊......程序上是——”他想说程序上是可以按出完牌数结算的, 可话刚起头, 就被梁径截住。梁径淡淡:“我都玩一年多了, 怎么没看出bug。”吕嘉言笑了下, 想说什么,就听自己手机上传来一阵“叮铃咚隆”的音效。紧接着,时舒和梁径的手机里也传来类似八音盒的喜悦声响。没借机谈恋爱、更没挑bug的原曦,专心致志出完最后一手牌,举着手机兴高采烈:“我赢了!”在场三人齐齐鼓掌。游戏结束,又一起喝了些酒。梁径回去要开车,就没喝,他抱着小乖看时舒一边喝酒一边和原曦吕嘉言聊。说起年底的极光计划,原曦笑着看向吕嘉言:“我会给你发照片的。”吕嘉言却不是很在意,他同样笑着对原曦说:“我也会给你发照片的。”原曦心领神会,苦恼:“哎,酸死我了。”一年一度的化学学科大会,大佬云集,她是真心想去。吕嘉言安慰:“等你文章够了,明年我问问我导师,要是再受邀,你就跟他去。他一直很欣赏你,这次论文出来,还说会给点意见。”时舒灵机一动:“吕嘉言开视频直播。”吕嘉言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笑着对原曦说:“我会和每位大佬介绍这是我的天才女友。”原曦笑得不行:“别,我社恐。”时舒和梁径对视一眼,不意外在彼此眼里看到一丝尴尬。同时,他俩也不禁认真反思起自己过往的恋爱行为是不是也对五人组的其余三人造成了相似的感受......回去路上,梁径背着“太空舱”,时舒抱着小乖。他们的车停在两条街外。小乖从事了一整天的人类行为观察,此刻万分疲惫,歪着脑袋缩时舒臂弯打盹。路过网球场,能看到装备专业的校队运动员。球撞击球拍的声响十分有规律。这边离学校近,车流不是很密集。入夜更是寂静,衬得脚下落叶声萧瑟不少。时舒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小乖脑袋,一边仰头去看树隙间落下的清薄月光。梁径注意到,也抬头去看。“怎么?真用太空舱送走?哪只星球?方便视频吗?”他语气十分认真,目光也逡巡,似乎真的在找寻适合安溪土猫居住的星球。秋夜好像泛着琥珀光泽,月色都变得隽永,缓缓落在他高挺英俊的鼻梁上。时舒忍不住笑,笑了一阵,他转头注视梁径:“幼稚死了。”梁径弯起唇角,没再说什么。到了车上,关门声惊动小乖。它仰起头“喵”了一声,时舒赶紧挠它小白脑袋哄它继续睡。小乖享受至极,脑袋使劲往时舒手心凑。时舒就尽职尽责给它刮脑门。梁径正在看后视镜,余光注意到,好笑:“真会养——还说自己没养过。”时舒:“......”蓦地,想起什么,时舒问他:“中午吃饭你为什么笑?”梁径愣了下,“什么?”“就是吕嘉言说养猫养孩子的时候,你笑了——我听到了。”梁径想起来,“哦。”时舒看着他:“下次不要那么笑。”“有点吓人。”“我看吕嘉言好像被你吓到了......他又不是你发小,和你一点都不熟,要友善一点......”梁径:“......”怎么这话听着好像当他是小乖?车子没有立即开动。梁径好笑瞧着时舒,有几秒没有说话,似乎正顺着时舒的话回忆中午那会自己到底有多“吓人”。可想着想着,他注视时舒的目光陡然间变得深邃。停顿几秒,梁径猛地靠向时舒,整个人贴得极近。时舒正低头仔细观赏小乖睡颜,梁径这一下,唬得他一愣。两个人眼对眼。梁径却突然没了下一步——好像猛兽迅疾趋近又审慎收爪。他只是十分专注地看着他,几乎就是凝视。半晌,梁径伸出手指捏住时舒脸颊,语气带着笑意,又有些懒散:“老婆,管好紧啊。”时舒脸腾地红了。他撤开一只手去拉梁径手腕。奈何拉不动。“好好说话。”忍了忍,时舒小声:“不要耍流氓。”说完,像是为自己这么容易就陷入的窘迫找理由,他用食指轻轻戳了戳已经被吵得睁开眼、面无表情瞅他俩的小乖的脑袋,轻声:“少儿不宜。知道吧?”梁径低低笑,没说话。他凝视时舒稍垂的眼睫,视线徘徊,心思起伏。眼眸深处,漆黑瞳仁好像深海礁石,海底漩涡与海面风浪都在触碰的瞬间平息,汇聚成股股暗流,蓄势待发。过了会,梁径忍不住偏头去亲时舒面颊。时舒从他的吻里感受到静谧的爱意和并不静谧的欲望。很快,梁径的啄吻就移到他唇边。两个人鼻息交汇,视线都定格在彼此的唇边。“时舒。”梁径叹息一般的语调。注视的目光依旧深邃,只是此时带上了一种很笃定的意味。“嗯。”时舒弯起嘴角,往前凑了凑,率先去亲梁径嘴唇。梁径是想说什么的,被他索吻的举动打断,忍不住笑,他用力含住时舒唇瓣,舌尖迫不及待去寻他的。两个人旁若无猫地接吻。小乖冷眼觑了好几下,中途也“喵”过,奈何上头缠绵难舍,它实在受不了温度的上升,弓起脊背从时舒臂弯和梁径胸膛间硬是挣扎出一条缝隙,麻溜窜向宽阔的后座。然后扭过头看都不看。怀里一空,时舒睁开眼,余光瞥见,笑着想说什么,张嘴却被梁径吻得更深。最后,怎么越过车座中间坐到梁径身上的,时舒都不知道。他被吻得神志不清,睁眼闭眼都是梁径。梁径抬手护着他脑袋,生怕他撞到车顶。“时舒。”“嗯。”时舒下巴搁梁径肩上,耳朵有些烫,烫得痒。他往梁径颈侧贴了贴,试图用梁径微凉的体温给自己的耳朵降温。梁径感受到,笑了声,手上重重摸了摸时舒头发,却没再继续往下说。等了许久,时舒觉得自己要睡过去了,还不见梁径说话,也不见车子发动。他用耳朵用力蹭了蹭梁径颈侧,鼻音:“嗯?”梁径十分缓慢地呼吸,然而语气谨慎:“没什么。”“再让我抱一会。”时舒再次提起的中午那件事,他却顺着忽然冒出另一个念头——一个此前偶尔想过,但眼下想起却突然变得无比迫切、万分向往的事。仿佛灵光乍现,又仿佛命中注定。之后的半个多小时,他处在一种隐隐的兴奋与激动中,分分秒秒都难以自持。一周后,远在大洋彼岸、午夜好梦正酣的闻京接到了梁径的电话。梁径:“我想了想,你说我和时舒在挪威登记结婚怎么样?”从语调的流利程度看,他是经过几番“深思熟虑”的,但从声线略微的紧促看,他的这几番“深思熟虑”好像也就这样。闻京:“............”闻京感觉脑电波仿佛爱因斯坦发现相对论一样炸开,他目光呆滞地拿下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零七分。然后,他打开灯,用力拍了下自己脑门——嗯,蛮痛的。梁径知道他需要消化。毕竟自己刚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也消化了......半个多小时。他继续道:“我查了下,一些证明文件当初留学的时候就办好了。这趟只要一起带过去。那边的流程我也了解了下,除了文件上的办理,还需要一个类似证婚人的存在——就你了。”闻京:“............”接着,梁径:“嗯......”他语气难得迟疑了一秒,闻京以为他终于意识到国内时间是凌晨三点,而且终于产生了歉意,并且会把自己的详细计划说一说。却只听梁径语气欢快道:“就这样。挂了。兄弟,好梦。”闻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