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京开始认真思考他和梁径的兄弟情。——这样的兄弟还有必要留着吗?闻京躺**, 瞪着天花板,想:确实没必要,是时候绝交了。十秒后, 他利落拍灯、一骨碌爬起, 打开手机,搜索——“‘证婚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证婚人具体需要做什么?”“如何做好一个证婚人?”“证婚人有哪些不得不注意的事项?”“当一个证婚人, 是怎样一种体验?”在这个问题上, 闻京评论道:“留个脚印。等我做完来回答。嘿嘿。”最后,怀着激动而兴奋的心情,闻京进入了梦乡。另一边,毫不知情的时舒发现梁径最近一阵总喜欢盯着他看。就比如现在。嘴里刚塞进一小块牛肉,嚼着嚼着,时舒动作就一点点慢了下来, 余光谨慎移动, 他发现身侧有一道十分玄妙的注视。时舒:“......”虽然是中午, 但学校餐厅人不是很多。今天天气不错,教学楼外的大草坪上全是晒太阳的宠物和带着便当、订了快餐外卖、一起组团吃饭的学生。空气里有炸薯条、炸鱼、煎牛排的香气, 混合蔬菜沙拉的清爽味道。还有布丁和果派的甜香。梁径撑着下颌, 注视他鼓起的腮帮, 微微一笑:“多吃点。”“咳......”时舒被他意味不明的笑和这三个字弄得呛了下,咽下嘴里的食物,压低声音:“是不是有病......”梁径把杯子挪他面前, 细心叮嘱:“老婆,吃饭的时候就不要骂我了。”时舒:“......”不一会, 原曦过来吃午饭。她急匆匆的, 一看就是刚下实验室, 手上还抱着电脑, 说是可以实时查看实验数据波动。时舒就帮她把餐桌清理了下,抱着她的电脑仔细摆好。三人聊了没两句,吴爷打来电话,说梁老爷子下午叫梁径过去看项目书,再和几个叔叔伯伯见个面。梁径去接电话的时候,时舒凑近原曦,小声:“我觉得梁径最近不正常。”话音刚落,原曦喷笑,也呛到了。时舒赶紧给她递去一杯鲜榨的果汁。“说说。”原曦喝了口,笑着瞧他。时舒见她吃得快,知道她饿狠了,便问:“这几天是不是都没好好吃?”原曦摇头:“文章一审意见前天下来了。国内带过来的数据信息有点偏差,那边给的意见是再提交一份实验条件说明......时间还蛮紧的......不过搞完可以歇一歇......最近课也多......”她一边吃一边说,嘴巴不停。“吕嘉言呢?他怎么不过来一起吃?”“去见一个老教授了。住好远。一大早就坐火车去了。”时舒不解:“啊?你们过来之前不都已经选好联培导师了吗?”原曦:“你忘了?他高我一届,如果毕业想走研究生项目的话,现在就得开始联系。”时舒啧啧称叹:“你俩真是事业型情侣。”见原曦提起吕嘉言的毕业打算,时舒又问:“那你后年是不是也要申研究生?”原曦点头:“嗯......”语气却有些迟疑,她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时舒:“怎么了?”“你知道你们学校有一个非常牛逼的化学项目吗?一旦申请成功,就有机会参与大佬的大佬的科研项目——举世瞩目级那种。”时舒:“......”说实话,他第一次听原曦用如此夸张的语气形容一件事——但是搁她最爱的化学身上,也不是那么稀奇。接着,他憋着笑,语气平平道:“我玩游戏的。隔行如隔山——你也别把我当闻京。”闻京这两年除了精通球技,对只要是和化学有关的项目,都略知一二。他甚至能说得出全球化学学科排名一二三的大学或者科研院所——这点知识储备完全源于之前原曦申请学校时他自告奋勇帮忙收集的信息。原曦:“......”下秒,两个人面对面同时笑出声。“不跟你开玩笑了。”原曦笑着道:“简单点说,就是这个项目全球每年只招三位本科生——因为是直博项目。”时舒:“那......”原曦伸出拇指食指,语气出鞘般利落:“八年。”时舒:“......”时舒发现,从原曦开始说“一个非常牛逼的化学项目”时,神情自始至终都十分兴奋。他知道原曦从小热爱化学,初高中就拿了好多奖项。后来,他也在闲聊中听原曦无数次谈起有机化学、生物化学、物理化学——所有分子领域的研究都有化学的一席之地。化学不仅是她人生的兴趣,更是她了解这个世界的起点和方式。眼前的原曦神采奕奕。时舒想起,前阵子他和到了美国的方安虞视频聊天,那会,方安虞也是这副神情。崭新的环境同样给了他新的视野和心境——一如他和梁径刚来英国那阵。八月附中操场上那个郁郁寡欢的方安虞消失不见,他打开视频见到时舒的第一句就十分得兴高采烈:“你和梁径真应该过来玩一趟!”还有闻京,也在自己爱好的领域不断精进。目标和原曦一样明确。时舒忽然发现,他们五个人,正一步步朝着无限广阔的天地进发。此刻,他和原曦对视,被她眼神里的热忱鼓动,整个人也不由激动起来——梁径接完电话,回来看到的就是这副“脉脉对视”的情景。梁径:“......”他走过去,手掌摁时舒脑袋上把人强制转过来面对自己,弯腰注视他眼神里还未消散的激动,好笑:“要去趟爷爷那——看原曦这么起劲?不知道人家有男朋友吗?”顿了顿,他没好气地说:“——我人还在呢。”原曦笑得趴桌上,手里还握着果汁杯。时舒无语:“......你心眼有小乖大吗?”梁径笑,捞起椅背上的外套穿上。他身形挺拔,双手张开,肩背更显宽阔。一边穿,一边笑着注视时舒,然后单手挨个往上扣好衣扣,另一只手拎起书包。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他道:“不要在背后说小乖坏话。”语气很像回事。时舒:“............”“走了。”说完,他俯身去亲时舒。时舒笑起来,不想让他亲,后仰的动作刚起,就被早有打算的梁径两手用力捧住,嘴巴都嘟起来,这下只能老实挨亲。换原曦无语:“我也还在呢。”闻言,梁径欣然一笑,头也不回挥手离开。瞧着梁径离开的背影,原曦说:“我觉得梁径最近——”“是吧?”话没说完,时舒赶紧转头:“他最近可不正常了!”原曦:“......”停顿几秒,原曦笑道:“我是想说,梁径看上去心情很不错。”何止不错——时舒想,简直就是“雀跃”。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但比起小时候含蓄害羞的雀跃,这个时候的梁径,喜悦的表达稍稍外露。他想起一周前的某个晚上,快要睡着的时候,耳边传来梁径一声:“老婆,我觉得我好幸福。”弄得时舒不得不使劲睁开一只眼瞅他,象征性地关心一下他突如其来的“幸福感”。梁径却没再继续说,只是哄他睡。可他话哄得好听,半分钟后又凑时舒耳边,小声问:“老婆,你觉得什么是幸福?”时舒:“......”“——我觉得现在把你揍一顿是幸福。”时舒闭着眼,语气凉凉。他气鼓鼓说完,梁径却低低笑了好一会,弄得时舒都有点清醒了。“你没事吧?”他伸手去摸梁径额头,“脑子和小乖换了?”——不得不说,这个样子的梁径,傻乎乎的。但仔细想想,因为一直怀揣着要和老婆结婚的惊天计划,梁径的心情也可以理解。就是苦了闻京。在暂时没有告知其他人的情况下,闻京不得不隔三差五单方面“倾情倾听”梁径的心路历程。“我没打算告诉任何一位长辈。”闻京:......我不敢,我怕被打死。“其实一开始也没打算告诉你们。”闻京:对。我们不配。从小就知道。“——我只是觉得这是我和他的事。”闻京:有道理。“但是后来我从理性客观的角度想了下,确实是需要见证的——不然以后时舒不要我了怎么办?”闻京:你还知道理性和客观啊。闻京:你觉得就你这个疯样,疯起来不把人当人的疯样,时舒敢不要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