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是花豹还是大熊猫, 杀伤力那都是杠杠的。楚溪客顿时急了,惊声叫道:“桑桑,快回来!”桑桑“喵喵”叫着回应了一句, 似乎里面的情况很复杂,暂时走不开。二桑也急了, 身体明明被石缝卡住, 还要硬挤,一边挤一边嗷呜叫着呼唤桑桑。姜纾也担忧地走到石缝前,叫起了桑桑。接连听到家人的呼唤,桑桑没有再犹豫, 听话地出来了。楚溪客连忙抱住它上下检查了一下,很好, 没有受伤,也不像受到惊吓的样子。这才把它还给上蹿下跳的二桑。就在二桑按着桑桑浑身舔毛的时候, 突然,一团黑影从裂缝了冲了出来, 二桑飞快地扑过去,却扑了个空。那团黑影落在了石壁的一个凹陷处。小小一团, 灰不溜秋,不是大熊猫, 倒像个小豹子, 没断奶的那种。楚溪客松了口气。二桑迅速发起第二拨攻势,小家伙再次躲开。狭小的通道里,一大一小四处飞蹿。在人类的眼中,像是看到了两个弹力球在洞壁上下左右飞快弹跳, 一个躲不掉, 一个追不上, 就这么势均力敌地乱窜着。楚溪客不由惊讶,二桑这些年可以说是打遍平川无敌手,连野狼都被它干掉过,这个小家伙居然躲过了它的攻击?而且,这个小家伙非常聪明,它的躲避显然并非毫无章法,而是在有意识地接近洞口的方向,似乎想要趁机跑出去。在二桑又一次飞扑中,小毛团下意识地逃到了桑桑的方向,二桑有所顾忌,半空中改变了落爪的位置,终于让小家伙找到机会,眼瞅着就要逃窜出去。就在这时,贺兰康一个错步,精准地拦截在小毛团逃窜的路线。楚溪客只觉得火把一晃,根本没看清他的动作,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小毛团已经在贺兰康手里了……二桑都没有抓到的小家伙,臭爹徒手抓住了,就连楚溪客这个偏心小崽子都忍不住叫了声好。“是小豹子吗?”姜纾凑过去看了看。“是豹猫崽子,刚断奶。”贺兰康捏着小毛团的后颈,掂了掂。小家伙脑袋圆溜溜的,耳朵向后贴着,眼睛瞪得又圆又大,蓝膜还没完全褪去,明明害怕地直发抖,却要努力做出一副凶猛的样子,炸着毛嘶哈嘶哈。楚溪客顿时不忍心了,连忙说:“把它放了吧,母猫应该在附近。”贺兰康摇摇头:“瘦得皮包骨,后腿还有咬伤,要么母猫死了,要么就是被遗弃了。”“肚子这么大,应该可以独自捕猎了。”楚溪客试探性地戳了戳它圆溜溜的小肚皮,惹得小猫崽一阵龇牙咧嘴。贺兰康把小家伙放在臂弯,捏了捏圆滚滚的肚皮,语气稍显沉重:“不是猎物,是石头。”短短一句话,让所有人心头一颤。楚溪客都顾不上被抓被咬了,下意识上手去摸,果然,小猫崽的肚子并非吃饱之后圆滚滚、软绵绵的样子,而是硬邦邦的,因为太过瘦弱,毫无脂肪保护,甚至能隐约摸出石块的轮廓!所以,它是在吃石头充饥吗?当沉甸甸的石块充满胃囊的时候,就感觉不到饥饿了吗?因为石块无法消化,所以可以很久不用再吞新的石块吗?可是,再小的石块都是有棱角的,从咽喉一路吞到胃里,难道不疼吗?楚溪客眼泪差点掉下来。“把它带回去吧。”姜纾轻声道,“找个兽医看一看,若是……能活下来,再放生不迟。”全票通过。楚溪客更是差点把脑袋都给点断。出了矿洞,到了明亮的地方,楚溪客方才看清,这只小猫崽到底有多惨。巴掌大的一小团,毛皮稀疏暗淡,花纹都看不清了,薄薄一层皮肉挂在骨架上,肋骨根根分明,倒显得头异常大。楚溪客想要摸摸它,手都伸出去了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生怕力气稍稍大一些就会把小家伙捏碎。或许是天生慕强的心里,小猫崽谁都不让碰,只肯挂在贺兰康的护腕上。姜纾给它盖上了一个柔软的绢帕,小家伙显然没有见过如此香软的物件,本能地亮出小尖牙,一顿啃咬。二桑探出爪子,一爪拍在它脑袋上。小猫崽吓得瑟缩了一下,再次拱起背瑟瑟发抖地嘶哈。桑桑圆圆的眼睛耷拉下来,似乎很是悲伤的样子。他用头把二桑顶开,不让它再吓到小家伙。阿肆也把中午没舍得吃完的驴肉火烧拿出来,想要投喂小家伙。不过,被姜纾拦住了:“石块排出来之前,最好不要喂硬食,回去之后先让它吃一些通便的食材吧!”楚溪客忙道:“北瓜可以,回去我就给它做。”阿肆也谨慎地把火烧丢进自己嘴里,飞快地吃了下去。因为担心着小家伙,所以回去的路上一家人也没聊天说笑,就连没有发现金矿的失落感都消解了大半。楚溪客直接回了蔷薇小院。地窖里存着上千斤北瓜,楚溪客挑了一个看起来最沙最糯的,放在搅拌机里和鸡胸肉、鲜鸡肝、鸡蛋黄一起搅成糊糊,再蒸成软糯的猫饭,打算喂给小猫崽。只是,小猫崽刚一到家就躲进了枯黄的草丛里,不逃跑,也不出来,就那么谨慎地躲着,就连楚溪客拿猫饭吸引都无动于衷。楚溪客只得把猫饭放在草丛边,让小家伙自己来吃。其间,记仇鸭和小黑兔过去转了一圈,收获了小猫崽一顿嘶哈;小灰叽也鼓起勇气过去瞅了瞅,送了新成员一根苜蓿叶,新成员显然毫无兴趣。后来,奶牛猫弟弟们回来了,你追我赶玩了一会儿,还狼吞虎咽地吃光了一大盘猫饭。小猫崽没有出来护食,反倒躲得更严实了。直到天黑,它都没吃一口饭,没喝一滴水,甚至动作都没有变换一下,也算是很有毅力了。晚上,楚溪客又做了第二顿猫饭,担心夜里会变凉,他还特意在草丛边挖了一个小土洞,放上炭火,把陶碗连同猫饭一起温在炭火上。这样一来,不管小猫崽什么时候出来吃都不用担心饭会冻成冰块了。不过,直到楚溪客困得撑不住,也没见小猫崽出来。第二天清晨,楚溪客一睁眼就往外跑,看到姜纾已经站在窗前了。姜纾笑眯眯地说:“桑桑在偷偷养小猫呢!”楚溪客连忙扒着窗户往外看,正瞧见桑桑在撅着肉嘟嘟的小屁股,吭哧吭哧地往草丛边拱饭盆呢!尽职尽责地把饭盆拱到草丛边,桑桑没有停留,而是机智地躲到小猫崽看不到的地方,并且不允许奶牛猫弟弟们过去打扰。又过了好一会儿,小猫崽似乎确认安全了,这才伏低身体悄悄钻出来,飞快地叼了一口猫饭,然后又嗖地一下蹿回草丛。等到把那口猫饭咽下去,它才再次出来,又飞快地叼了一口,然后飞快地逃跑。就这么来来回回无数次,直到把一碗猫饭吃完。小猫崽肚子看起来更圆了,和圆溜溜的脑袋一对比,像是一只两头身的小萌物窝在枯黄的草丛里。原本是很可爱的画面,然而想到小家伙肚子撑大的原因,楚溪客就笑不出来了。“军中的兽医检查过来,石头不大,小家伙意志力也很顽强,只要能排出来就不会有大碍。”姜纾温声安慰。楚溪客点点头,玩笑道:“中午继续给它吃北瓜吧,多吃多拉。”蔷薇小院靠近河边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的“猫砂盆”,底下码着一层鹅卵石,上面铺着细软的沙子,边缘还用漂亮的花砖垒成了小猫头的形状,外面种着一圈清香的蒲草,完全符合桑桑的龟毛审美。为了帮助小猫崽尽快排便,桑桑还特意跑到猫砂盆里示范了一下。小猫崽似乎看懂了,还有些向往的样子。不过,它依旧很谨慎,直到方圆几米之内都没有人或动物的踪迹,才匍匐着钻出草丛,学着桑桑的样子抛开一小团细沙。“嗷?”不知道是不是被唤起了血脉深处的记忆,小猫崽突然兴奋起来,左刨刨,右刨刨,终于选定了一个满意的地方,然后便供着小小的身子,用力拉了起来。过程并不顺利,不过楚溪客没有放弃,继续做北瓜猫饭,并且增加了北瓜的比例。小猫崽也没有放弃,送到嘴边的食物别管是鸡胸、蛋黄还是北瓜,都会全部吃干净。毕竟,无论北瓜还是蛋黄,都比石头好吃多了。三天的时间就在全家人偷偷围观小猫崽的日常中悄悄溜走了。金矿的搜寻依旧没有进展,已经有经验丰富的老匠人做出了“没有金脉”的判断。第四天清晨,楚溪客还没起床,就听到桑桑欢喜的喵喵声。小猫崽肚子里的石头终于排出来了!“哪儿呢?哪儿呢?我看看!”楚溪客顶着鸡窝头跑出来。贺兰康鄙视道:“摸摸肚子就知道了,谁还能去扒拉猫屎吗?”楚溪客理直气壮道:“不扒拉着看看,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石头?”说完,他就在贺兰康一言难尽的目光中去扒拉猫砂了。一刻钟后……一道高亢的声音传遍蔷薇小院:“阿爹,快来看呀,我找到金子了!!!”小猫崽排出来的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金矿石!楚溪客丝毫不嫌弃地把石头冲洗干净,用刀划了划,用锤子砸了砸,确认是真金而不是愚人金!“这是捡了一只‘吞金兽’啊!”楚溪客看着草丛中的小猫崽,眼冒金光。这就意味着,小家伙躲藏的地方很有可能有金脉,就算不在那条石缝后面,八成也在附近!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都靠鹿崽。倘若他当时一心找金矿,完全不顾小猫崽的死活,或者没有不厌其烦地做猫饭,仔细喂养,再或者嫌弃猫屎脏臭,没有谨慎地去确认……无论哪个环节差上一点,就要和金矿错过了。也就是鹿崽了,做到了常人做不到或者不愿做的,最终才能有意外的收获。贺兰康立即派出心腹手下,砸开了那条石缝,根本不用开凿得多深多远,就发现了**的明金!据说,那一刻就连意志坚定的特种兵都傻掉了。一块块金灿灿的矿石就那么招招摇摇地镶嵌在石壁上,仿佛挥动着无数双小手,勾引他们前去开凿。再往深处走,是更多更精纯的金矿石。这条金矿的储量,甚至远远高于开挖了数十年的白兰山铁矿!“还真是个小福崽!”贺兰康敲敲楚溪客的脑门,畅快大笑。楚溪客看着猫头形状的猫砂盆,笑得见牙不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