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三月,烟波微茫。碧柳垂丝,风光无限好。曲州是勋王石风王府所在地,两面环水,河道纵横交错,是连接南北的重要枢纽通道。“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船甫一靠岸,便有众多当地官员,上前来恭候陛下莅临。封赫脸色惨白地被搀扶着出来,像是刚吐过,也无甚精神,挥挥手免了众人的礼。人群最前面是一位锦衣劲装的男人,浓眉大眼络腮胡,一看就是常年习武之人。这络腮胡不是别人,正是封赫当年一同出生入死陪先帝打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的勋王——石风。勋王见状忙上前来,搀着他的胳膊拼命忍笑:“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走不了水路?下回要不坐马车来吧?”封赫忍着呕吐的冲动,摆摆手道:“水路安全,不然太麻烦了。你快带朕回你王府,不然朕真要吐在这儿了!”石风连忙派人将早就安排好的马车牵来,小心扶着他上了马车。外边一派官员被冷落,都有些尴尬地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先离开。“这……陛下是要直接去勋王府了?那我们可以散了吧?”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颤颤巍巍地问道。没人回答他,良久,石风又折返回来,告诉众人先散了去。“陛下和王爷关系可真好啊!”老者笑着捋捋胡子,“幸甚善哉!”到了勋王府,两人才终于放下了对外的那些虚礼。“好久不见,最近都忙什么呢?连信也不来几封。”石风笑着捶了他一拳,“该不会还在被宋大人逼着读书呢吧?”封赫拍拍胸膛,瞪他一眼:“谁愿意跟他读书!没了他朕还不活了怎么?”“说得也是!”石风给他倒了杯热茶,揶揄道:“谁离了谁还不能活咋地?话说你这次没跟他一起来啊?怎么,终于不被小媳妇管着了?哈哈哈哈哈哈……”封赫:“……闭嘴行不行?”“好好好!”石风举手做投降状,“你这些年不近女色的,我还以为你真的跟人好上了!不过宋大人这肤白貌美的,好上了也不亏啊!还有才,能帮你批奏折——”“行了闭嘴!”他猛然低吼出声。石风吓了一跳,识趣闭嘴,房间里陷入尴尬的沉默。两人是同当年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石风在他面前想来想到什么说什么,两人几乎没怎么红过脸,这回怎地如此……石风心生疑惑,看他坐在那一言不发的样子,心说不会是又吵架了吧?所以这是离家出走?一定是吧!能这么生气,估计吵急眼了。“吵架啦?”良久,他被心里的猜疑搞得痒痒,还是不怕死地问道。封赫看他一眼,点点头嗯了一声。石风嗨一声,说道:“这有啥!我跟你嫂子不也成天吵架!哄哄就好了,咋还一声不吭就跑来我这儿了呢?为啥吵架呀?”“忘了,反正就是……哎呀跟你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仔细算来是因为纳妃的事儿。”封赫自己这么一说也更加烦躁,摸摸鼻子无处宣泄。“你纳妃了?!”石风很是震惊,“你果然还是……不对,是长公主逼你的?”“差不多吧,他俩非让朕把曹家那个女儿弄进宫里来,大概是觉得曹康家里突生变故无依无靠,反正朕是很厌恶她,就吵起来了。”封赫大致说了下,“然后朕摔了玉玺,他生气了,觉得朕针对曹家,对他有防备,就不理朕了。”石风听完也有些脑袋发晕,这可怎么冰释前嫌,不信任比什么都可怕,像是到皮肉底下的裂缝,看不见摸不着却格外膈应人。“那你这……曹康是真疯了么?他女儿我有印象,是不是小时候扎小人诅咒长公主来着?对你痴恋至今?”“不是,扎小人那个是殷承家的那个,这个城府极深又固执,也挺可怕。”封赫缓缓道,“反正还是得找个机会跟他解释清楚,不然……”“那确实是得好好解释,这女人哪有兄弟重要!”石风拍拍他的肩,“要不要明天我带你去月老庙拜拜,我们这儿月老庙很灵的!”封赫:“……”“朕找你不是因为他,”分封赫有些无语,“我的令牌丢了。”“什么?!”石风猝然站起,“先皇给你的那个……那个令牌?!”封赫头疼不已,无力地点点头。“本来是捉到了,结果那个盗贼不知丢到哪儿去了,朕来找你商量商量,有没有别的法子,可以不用令牌……”“这恐怕不行,你也知道,他只认令牌不认人,除非让他外甥去,不过……”“罢了!”封赫揉揉太阳穴,站起身来,“明日找个隐秘些的地方,朕要见些人……”……两人正说着,一道黑影突然闪到两人面前,石风拔剑大喝一声,封赫连忙拦住他解释道:“自己人别出手。”黑影抬起头来,这是封赫养在宫里的那些个影卫之一。黑影恭敬跪下,看了看石风,似是有所顾忌。“无妨,摄政王如今在何处?情况如何?”封赫语气有些急切。“回陛下,摄政王目前在平洲境内,正要往鹤江阁所在的阳平郡去。”“鹤江阁?”石风粗黑眉毛微微皱起,“摄政王到那儿去干什么?不对,他身边是不是还跟着一位秀气的青年?”影卫来的时候没见着石光霁,以为他说的是宋知砚身边的来福公公,于是便点点头,说道:“确实有一位秀气的青年,是随摄政王左右的来福公公。”这下换石风疑惑了,既然不是自己弟弟相熟的人,为何要到那鹤江阁去呢?难不成他还想买凶杀人?封赫又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到的?”“今日刚到。平洲离这儿不远,还有兄弟在那里盯着。”“行了,你先退下吧,有事有情况随时来报。”封赫摆摆手,让他退了下去。待人走了,石风百思不得其解,奇怪地说道:“鹤江阁是我弟弟名下的产业——虽然这些年在归我控制。但是为什么摄政王也要去?是有什么人得罪了他吗?”封赫闻言很是意外:“你控制的?怎么不早说?”“这我怎么早说?你又不管这儿!再说我跟石光霁那孩子的关系,你又知道,水火不容。我把鹤江阁弄过来,也是希望他能少些危险护他周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