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宰左笑着坐到他床边,一副关切的样子问道:“王爷感觉可有哪里不适?我这手下都是粗人,本王让他们把您请过来,这几个蠢货肯定是会错了意,居然用麻袋把您给……唉!本王一定重罚!”宋知砚尽管看见他就难受地不行,但此刻还是没表现出来,揉揉后脑勺,果不其然摸到一个大包。好家伙,下手真狠啊!这要是再偏一点,自己可就要当场去世!“不知弘王费尽心思请本王来,有何贵干?”他咬重了“费尽心思”四个字,脸上却是无懈可击的笑,“您这几个手下可真是好眼力,找本王找得这么准!”宰左脸色没有丝毫不自然,拍拍手叫了几个女婢进来,各自端着水盆衣物之类,显然是要侍候他洗漱更衣的。宋知砚眼里微微闪过一丝诧异,稍纵即逝。他今日怎么会安排这么妥当?难道是……早有打算?“还请王爷先洗漱更衣,本王在天香楼订了酒席,待会儿还请移驾,我们到时候边吃边谈。”宰左笑得脸上的肌肉都皱到一起,虚荣又殷勤的样子。宋知砚一阵反胃,强忍着动手抽他的冲动,笑着点了点头。“那本王就现在外边等你!”宰左大笑着出去了,还带上了门。为首的婢女看起来年龄不大,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容貌昳丽身姿绰约,一看就是宰左亲自挑的。整个这些个婢女就没有一个丑的,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真是好色!宋知砚这样想,也难怪气质那般猥琐,果然是相由心生。天香楼不出所料便是石光霁那小子在这凉州的天香楼了,宋知砚不知道封赫那边的情况如何,但怎么想都不会好。封赫又一向冲动,万一做出些什么不理智的举动……“王爷不远千里来到我们江南,本王也该尽一下地主之谊啊!”宰左举起一杯酒,朝宋知砚示意。宋知砚跟他碰了下,仰头干了,但马上便又吐了出来。宰左脸色一变,当场就问他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不给他面子。宋知砚连忙解释不是的,只是这酒里居然有一只飞虫,实在是恶心!宰左本来就好面子,这下面子上挂不住,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当场就发火了,也不管宋知砚说的是真是假,反正是伤了自己的面子,这就是你们酒楼找死!他叫来小二,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小二不住发抖。宋知砚也跟着站起来,没有了往日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紧蹙着眉要小二给个交代。小二说那我们给您换一壶,换一壶酒总行吧?宰左瞪眼:“谁知道你们下一壶酒是不是也是用的那生了虫子的酒缸里的酒?”“那这……”宋知砚声音提高了两个度:“掌柜的呢!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么?这事必须给个交代!”“就是!知道这是谁么?这可是当朝摄政王!有眼无珠的东西,你以为你糊弄的是谁?还不快把你们掌柜的叫来!”小二连声讨饶,踉跄着冲到楼下,叫来了掌柜的。不出宋知砚所料,石光霁果然躲到这儿来了。几人对视一眼,石光霁立马赔笑,好说歹说给个补偿,这才让几位爷满意。他的目的达到了,宋知砚心情也好多了,但酒确实一口没再碰。宰左喝了个酩酊大醉,拉着宋知砚兄弟长兄弟短地套近乎。一会儿说小红多好看,一会儿又说自己武功台下第一无人能敌,疯疯癫癫不知所云。不过倒是真的只是喝酒,宋知砚以为他多多少少会提起当时给自己的那封信的内容,但一场酒喝下来,宋知砚却只是听他说了一番他自己当年是有多厉害怎么着的。简直莫名其妙。当天晚上,石光霁便派人来接应他,把宋知砚给救了出去。“你还真是敢赌,要是我不在这凉州城怎么办?你要在这儿等死?”听完他的叙述,石光霁唏嘘不已,心有余悸。宋知砚摇摇头,神神秘秘地说:“当然不会。你刚跟你哥吵了架,自然是不会再留在石将军的封地,而石将军跟宰左向来不合,凉州城又离得不远,所以我猜测,你定然是躲到了这里来。”石光霁朝他伸出大拇指,夸道:“好家伙!还是我兄弟了解我!”“再不济,若是你不在这儿,只要我今天闹得够大,封赫派出来的人便一定会查过来,我总会逃出去的。”石光霁点点头:“不过这宰左,倒是奇怪地很。听说他有个堂妹,过几天要抛绣球招亲了,据说貌美如花,他还挺上心的对这件事。”宋知砚手指摩挲着微凉的酒杯,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等封赫来了,我还要再去找宰左一次。”“刚逃出来……”“不,他还有很多疑点没查清,我想再多套些信息。”上一世殷胜就很令自己意外了,殷胜是个草包不学无术,怎么看都不会是谋反这么大个事的幕后主使。况且当年那场早饭来势汹汹,连自己都没料到,可见这暗处谋划之人城府当真是深。恐怕,连宰左也只是那人棋盘中的一枚棋子罢了!两人正对月饮酒,窗户突然从被人从外边破开,宋知砚下意识往后一跳,暗道不好。宰左这么快就找过来了?屋里的烛火摇曳片刻,映出一张熟悉的脸庞。“封赫?你怎么现在来了?”宋知砚吓了一跳,尤其是封赫现在不修边幅满脸憔悴的样子,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从那日晚上就没睡过。“怎么?朕不能来?”封赫利落地跳下来,扫了眼屋里的酒席,冷笑道:“和这小公子幽会呢?朕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宋知砚微微皱眉:“你在胡说什么?你怎么了?”“我怎么了?”封赫红着眼朝他缓缓走过来,手指戳向他的胸膛,冷笑一声:“朕拼死拼活觉都没睡找了你三天,你居然在这儿跟人喝酒作乐?”石光霁悄悄往后缩了缩,感慨这历史还真是惊人地相似。以后还是少跟他一块儿喝酒好了!